旷野 作者:叶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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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见顾北桥看向自己,几日的疲惫顿扫一空,他张手向楼上伸去,好像是要隔着空气触摸他的脸庞一样。
和拉吉站在一起的女孩此刻站起身,悄悄扯住拉吉的袖子轻声说道:“他好像认识你的扎西哥啊?”
拉吉小声地说了句“不知道”,两人好奇地看着陈清。
陈清冲她一笑:“我当然认识他,他叫顾北桥,才不是你的扎西哥。”
拉吉的脸倏然变红,她气恼地哼了一声,“你胡说!”往楼上喊道:“扎西哥,你认识他吗?”
顾北桥摇摇头,靠着栏杆重新看向远方。
拉吉红通通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弧度,她对陈清笑道:“看来是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陈清看着顾北桥,“桥桥,是我啊!”
顾北桥又朝他看去,少年的嘴唇在雪中冻得有些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忧。这么一看,他长得很像从前梦里的一个少年,但他不会是他。顾北桥失望地叹了口气,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他呢?
陈清抬头冲他温声道:“桥桥,下来。”
顾北桥先是趴在栏杆上想了想,然后下楼朝他走来。
陈清伸手想拉住他,要问问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谁知顾北桥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你是谁?”顾北桥站在檐下疑惑地问道。
“古巴,原来你会说话?”两个小姑娘大吃一惊。
比她们更惊讶的是陈清,“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顾北桥茫然地摇摇头。
陈清看着他熟悉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他拉住顾北桥的手小声地说:“我是傻清啊……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傻清?”顾北桥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往日种种,又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仍是摇头:“你不是他……”傻子才不是这个声音。
陈清着急地解释:“我就是,”他拿起顾北桥的手往自己的头上放,又让他摸自己的耳朵,“我就是傻清……”
顾北桥捏着那片肉乎乎的耳垂也陷入了迷惑,“是你吗?”
陈清重重地点头,轻声道:“是我,我来找你了!”
顾北桥看看他又看了看远处苍穹下的一座雪山,他出神地说道:“你来了……”原来他真的还在。
陈清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于是轻轻掰过他的脸正视他,“我来了,我们回去吧。”
顾北桥突然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你是傻清?”
陈清看着他的笑,飘雪的草原似乎有春意在缓慢萌发,一阵暖流激荡,“是我……”
拉吉看着雪中执手而立的两个少年,心里莫名烦躁,好像感受到了威胁似的,她用力把陈清推开,亲密地挽住顾北桥的手臂,“扎西哥,我们去找阿爸!”
顾北桥任她挽着,看了眼陈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傻清?”
陈清长眉一扬,刚要把他拉过来,身后传来两声鸣笛。
“小陈你干嘛呢?看到人家漂亮的小姑娘就不愿意走了?”门口的司机师傅在车上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上来,打开车窗冲他喊道。
陈清回头喊道:“再等我一会!”
说话间,拉吉已经拉着顾北桥往屋子里走去,他忙跟上,脚下踩着咯咯吱吱的木楼梯上了二楼,掀起厚厚的门帘,进入了一间像是会客厅的房间。
房间里暖烘烘的,墙壁与柜子上满是彩漆绘的壁画,画的是卷云纹缠吉祥八宝,墙上还挂着几幅绣着六字箴言的唐卡。
客厅的正中央坐着一位中年大叔,穿着传统的藏服,面色黝黑,正围着火炉烤火。
“阿爸!”拉吉拉着顾北桥走到他面前开心地说:“古巴会说话了!”
被拉吉唤作阿爸的藏族大叔闻言看了看这边,“真的?古巴,你会说话?”
顾北桥点点头。
“太好了!”大叔笑了笑,这时注意到还有一人进来了,皱眉向他身后看去,“拉吉,这位客人是谁?”
拉吉撇撇嘴,摇摇头不愿多作介绍。
陈清自己凑了上去,“叔叔好,我叫陈清,是桥桥的朋友。”
大叔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叫拉吉搬过两张凳子让两人坐下,问道:“你是他的朋友?他叫桥桥?”
陈清思索了一会,“嗯……他叫顾北桥,不过他怎么会在您家?”
大叔皱着眉回忆道:“古巴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那时候草原刚开始下雪,我们牧民要把牦牛和马匹赶下山圈起来,等来年春天再上山放牧。我和大儿子多吉赶着牛群下山,果日在前面跑,过了一会它就叼了个东西回来了。它是一条很有灵姓的藏獒,我养了它八年,有时也会叼些老鼠什么的放到我们面前,可这次叼回来的竟然是个人的背包。果日放下东西冲我们叫了几声,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它从来都没这样过,多吉说果日这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我们就骑马跟着它过去看了看。到了一个坡头的时候,就见雪地里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古巴……当时他脸都紫了,一动也不动,不过好在还有一口气。我给他喂了一口腰上的青稞酒,脱下羊皮袄把他裹好放在马背上,马儿就把他驮回了家……”
陈清看了看顾北桥,他正面无表情地给火炉添柴,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大叔接着道:“回来之后我给他找了多吉以前的衣服,他睡了三天,等他醒了,一句话都没说过,问他什么只会摇头点头,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就叫他古巴……也许这一切是真佛的指引,拉吉喜欢他,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上山放三年牦牛,他点点头,我都准备好三年后让他娶拉吉做我的女婿了……”
陈清低头抠了抠顾北桥的手心,没由来地感到一丝难过。
“不过他既然有家人有朋友,那我们也不能强留他啦,你可以把他带走。”大叔摆摆手。
拉吉在一边听着,脸色一变,拽了拽他的袖子,“阿爸!”
大叔瞪了她一眼,“你下楼去。”
拉吉委屈地跺了跺脚,留下一句:“我去喊阿哥!”转身跑了。
大叔在火炉上摊了摊手,“以后不要留他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陈清郑重地点头,“一定不会了。”
谢过了藏族大叔,陈清带着顾北桥下楼,刚走到门口门,迎面走来一个壮硕的青年,他的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藏獒。
拉吉抓着青年的胳膊,指着陈清道:“阿哥,就是他!”
拉吉的阿哥,也就是多吉,瞪了陈清一眼,抖了抖手里的绳子,喊道:“果日!”那只凶猛的藏獒立刻伏首贴地冲着陈清龇牙低吼了几声。
果日今年八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它的毛黑亮蓬松,随着它的吼声,这栋房子几乎都要颤抖起来。
陈清站在前面护住顾北桥,前面的路顿时被两人一狗堵死,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楼上却传来大叔的声音,“多吉,让他们走!”
多吉听到父亲的声音抿了抿嘴,他看着陈清,半晌,将手里的绳子又抖了抖,只见刚刚还凶悍的果日立刻乖乖收回了獠牙,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就往旁边撤开,留下一条供人走过的通道。
拉吉晃了晃哥哥的手臂,不满地撅着嘴。
多吉摇摇头,“别惹阿爸生气。”
陈清冲两人点点头,拉着顾北桥顺利地出了门。
司机仍在路口等着,见人终于来了催促道:“我说你们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当地人留下当女婿了呢!”
陈清刚一出来就被外面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颤,他呵了呵手心,脱掉了外面的军大衣给顾北桥披上,对他笑道:“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
顾北桥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与尖尖的虎牙,点点头。临上车的时候陈清为他拉开车门,耳边却听到一句喊声,“古巴!”他回过头,只见小楼的二层平台上,大叔倚着木栏杆,手里捧着壶青稞酒,遥遥相祝:“扎西德勒!”
一阵风吹过,路旁那些刻着经文的五彩经幡猎猎作响。
顾北桥立在风雪中双手合十,也回了一句:“扎西德勒。”
司机一看上来了两人,促狭道:“怎么?没拐到人家女儿,把人家的儿子拐走了?”
陈清扣着顾北桥的手笑的灿烂,“不是人家的,本来就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 50 章
三年后,陈记面馆生意红火,连街角的分店也开起来了。
陈清刚从夜大下课,兜里的手机就欢快地唱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疑惑赵杨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杨哥,我还没到家呢怎么了?”
赵杨问道:“你今天又去夜大了?”
“对啊。”
“小飞跟我说去你那玩去了,现在都没回来,我还想问问你呢。”
“小飞?哦他可能在家跟桥桥在一起呢,我马上就到了,先回去看看,要是他在我到时候再给你回个电话。”
陈清挂了电话就立刻往家里赶去,本以为赵小飞会和顾北桥在家里,谁知道不仅赵小飞不在,家里黑灯瞎火的,顾北桥竟然也不在!
陈清不得已又给赵杨打了个电话,“你弟弟找到没?他把桥桥带到哪去了?”
赵杨在那边吞吞吐吐地猜测道:“我刚刚也打电话给大姑了,小飞也没去她那……那就只可能是一个地方了……你那附近有游戏厅吗?”
随着许多店面的整改,万花公园站附近除了小吃一条街,最近两年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许多网咖、游戏厅。
赵小飞这个年纪的小孩最经不住诱惑,自从跟着同学去过一次游戏厅后老是惦记着再去一次,短短几个星期,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被他挥霍一空,放学后也不按时回家了。终于有次被起了疑心的赵杨在游戏厅里当场抓包,挨了一顿皮肉之苦,这才稍微老实点。不过虽然从那之后赵小飞再也没去过游戏厅,那点小九九却无时无刻不在他心里盘算着。这回趁着周末,他知道赵杨要在店里忙,陈清也要去夜大学习,就找了个借口过来,见果然没人在,于是便怂恿顾北桥去了游戏厅。
顾北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跳劲舞的男生吓了一跳,那灵活扭动着的腰身跟水蛇似的,周围还一片叫好的声音。
赵小飞也没兴趣看人家跳舞,直接把他拖到了兑换游戏币的机器前,眨着无辜的眼看他,“桥桥哥,我的钱被我哥没收了,你有钱吗?”
顾北桥有钱吗?当然有!陈清每天都把他的钱包里塞的满满的,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像个暴发户一样对他说:“桥桥,想买什么就买!咱不差钱!”
顾北桥掏出几张钞票,问赵小飞:“够吗?”
赵小飞眼都直了,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够了够了!不用那么多!”
两人兑了一百块钱的游戏币,足足有满满两大杯,赵小飞像是闯进了仙境,在各个游戏机前流连忘返。
顾北桥捧着一杯游戏币,自己也不玩,只是在人多的地方看别人玩。
过了一会,赵小飞的那份就花完了,又过来蹭顾北桥的。他拉着顾北桥钻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桥桥哥,戴上耳机,投六个币进去,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只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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