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湛,我有东西要送你。”许淮阳忽然转变话题,停下了脚步。
蔡湛怔了下,转头看着他。
“你……你别误会,不是要还你什么或者我担心什么,我就是单纯想送你个东西。”许淮阳被他看得有点尴尬,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经常以“还回去”为目的送别人礼物的事。
“我觉得在学校戴戒指不大方便,还容易被教务主任查到戴首饰。”许淮阳笑笑,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丝绒的小盒,“这个……一人一条。”
蔡湛愣了愣,接过小盒子,里面是两条很细的、带着银辉的项链。
上面还挂着牌,是铂金的。
“很贵吧?”沉默了一会儿,蔡湛问道。
“手里有闲钱,就买了。”许淮阳笑了笑,“戒指可以穿起来戴在脖子上,当吊坠的话,比戴在手上要隐蔽点。”
顿了顿又说:“我觉得当挂坠还挺好看的……其实在给你看过之前我就试了。”
蔡湛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淮阳不是“还给他”,而是“想给他”。这一点,蔡湛相信。
许淮阳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笑和愉悦。蔡湛把一条项链拿出来,摘下手上的戒指穿好,戴在了脖子上。
许淮阳也把戒指递给他,看着蔡湛穿好,从身后为他戴上。
月光下,春风里,这种动作莫名带上了一分仪式感。
“走吧,”戴好项链,蔡湛拉了拉许淮阳的手,“回宿舍去。”
“嗯,”许淮阳点头,“回宿舍去。”
给大家么么啾!
第88章
无论是谁, 只要是付出过的努力, 就从不会付之东流。
经历了这么久变态式强度的复习, 五月的月考过去, 许淮阳已经稳在了全校的前五名。
距高考, 也只剩了三十几天。
五月七日, 班主任把班里的前几名拉到办公室谈话。班主任千叮咛万嘱咐要稳住最后的这段时间,心态放好,不要紧张。而许淮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怎么可能不紧张?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夏季高温来袭,学校定时有人来查高三生的空调温度,冷了怕冻着, 热了怕中暑。宿舍楼上楼下的年级也加强了纪律管控, 高三年级的熄灯时间晚了半小时, 以便于学生们备考复习, 挑灯夜战。全校的一切, 似乎都在为了高三生而服务。
在这种气氛下, 谁能做到不紧张?
许淮阳在做题的间隙抬头往门口看了眼,正看到去年扯在高三班级门口的警戒线,已经放在了自己班级的门前。
四月中旬时,蔡湛拿到了艺考的结果。不出所料,他参加考试的几所学校, 大部分都拿到了合格证。
虽然没拿到传说中的Y音小圈证,但得了个普通的Y音合格证, 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蔡湛真正的目标、仅次于Y音的S音毫无悬念地通过,这才是他紧盯的目的地。
能挤进S音着实不易,蔡湛在众多从小培养长大、或一路考音乐附中升上来的学生中脱颖而出,除了付出的努力和决心,不得不说也有一定的天赋和运气。
还好蔡湛目标学校的文化课要求不算很高,许淮阳一边替他松了口气,一边又回过神,给自己咬着牙加油。
“别太累了。”蔡湛经常这样跟他说。
但蔡湛说完也知道,许淮阳这段时间是绷紧了的弦,不能松也不能停,一旦停下,可能再也找不回这么好的状态。
桌上的试卷堆成小山,学生们每天像流水线一样,写完一张,改完一张,再拿起笔继续写继续改。
放学的时候,许淮阳都有点恍惚。黑板左上角用粉笔写的数字眼睁睁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现在越来越小,已经快成为个位数了。
似乎一眨眼的瞬间,时间就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不久之前,许淮阳还是一个以“打发时间”为主要学习目的的人。而在今天,他已经有了自己切实的目标,咬着牙努力为这个目标付出血汗。
痛苦并快乐着。充实,会是很多人在若干年后回首高中生活是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五月初的春季运动会上,许淮阳偶然碰到了方绵。方绵出人意料地瘦了,甚至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许淮阳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在方阵里拿着支笔写写画画,低头看着一张物理题。
许淮阳犹豫了一下,没过去跟他搭话。事实上也是,没等来得及搭话,高三年级就要退场了。
他们的运动会短暂而无趣,高三的每个班级列成方阵,开幕式时稀稀落落地绕场走一圈。等走到主席台前时,大家扬一扬手中拿着或背着的书,这就算是结束了。至于比赛和其他节目,跟高三生屁关系都没有。
存天理灭人欲啊……许淮阳摇摇头。
存天理灭人欲是什么来着?程朱理学?
现在无论想点什么,脑内都会自动扯上知识点,也是没救了……许淮阳无奈地笑了笑。
周末的时候,许淮阳一般都住在蔡湛家里。蔡湛家很少有人回来,为数不多的几次,蔡湛妈妈回来时,她一般也对许淮阳视而不见,待个几分钟就离开了。
“你家人真的很神奇,”许淮阳听着外面的门“砰”一声关上,叹口气,“我妈要是不说那种话,我也不会跟他们撕破脸。”
蔡湛站在他旁边,左手搭在许淮阳的肩上捏了捏:“别想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笑了:“是,挺好的。”
指尖转着的笔停下,他伸了个懒腰,闭了闭眼,刚好迎上蔡湛的一个亲吻。
这种安逸的生活让许淮阳有种错觉: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从今往后的每天都和现在一样,也未必是件坏事。
曾经,他觉得一成不变的生活是痛苦,也是摧残。但今天才明白,痛苦的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孤单一人地活着,心中走不进别人,总是带着自我防卫的刺。
蔡湛把许淮阳的刺包裹住,溶化掉,边痛着边慢慢地分解。待完全溶化这些尖利的刺时,两人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在一起”不只是两个人手挽手吃饭、肩并肩走路、肌肤贴肌肤入眠。摩擦和成长,才是年少青涩时遇见你爱的人时的最美好的部分。
晚上睡觉时,蔡湛强行关了床头的台灯,逼着许淮阳把手里的英语单词放下。
“该睡了,”他把英语书夺过来,搁在床头上,“你这本都背了多少遍了?再背连页码都背下来了。”
“刚刚背到persuade sb. to do sth.了,第八十二页。”许淮阳闭了闭眼睛,“明早记得把书还我。”
蔡湛有点惊讶,无奈地笑笑:“你还真背下来了?”
“没,顺便瞄了一眼,”许淮阳啧了一声,“你真当我电子眼啊?一翻就记住那种?”
蔡湛眯了眯眼,黑暗里侧身搂过他:“那还真说不定,毕竟你有时候眼神还是挺好的。”
“比如?”
“比如,”蔡湛笑了笑,往他耳边凑了凑,“一走廊的照片,天那么黑,闭着眼撕都能撕到我的。”
许淮阳愣了愣,脸上“腾”的一热:“靠,你不说我黑历史行不行!”
顿了顿又说:“别太嚣张,你签名照还在我手里呢……”
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笑声和说话声又渐渐小了下去。
为了给许淮阳缓解压力,每次关灯后,蔡湛总是会和他这么聊上一阵。
许淮阳的学习压力太大,每天的学习也都累得要死。睡前的聊天,没等说上十分钟,许淮阳就会立刻困得没了动静。
蔡湛也有数,这段时间不会跟他来点什么额外的夜间运动。见许淮阳没了声响,就会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搂着许淮阳悄悄入眠。
只不过许淮阳没说过,蔡湛搂得太紧,他每晚几乎都被热醒一次。但醒了之后,还是没忍心挣开蔡湛的怀抱,只好调低了空调继续睡过去。
黑板上终于变成了个位数,又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圆圈时,考试也如约而至了。
高考的这一天,全市是设了考点的街道,统统安排了交警在附近维护,严查鸣笛和超速。市里的出租车集体缠上爱心陪考的绿丝带,交通部门还给考生们开设了绿色通道。
许淮阳掐着时间起床洗漱,早餐不敢吃太多,喝了两口豆浆吃了半个油条就和蔡湛一起出门了。
“紧张吗?”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蔡湛捏了捏许淮阳的手。
“不紧张才怪,准备了这么久,成败就这一哆嗦。”许淮阳笑笑,直截了当地回答。
蔡湛点点头,这种回答确实是许淮阳的风格,不会故作轻松,而是把情绪说出来,当做一种变相的释放。
开车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上看着两人,笑眯眯地问:“小伙子是去考试的?”
“是啊,”许淮阳笑着道。“考完这三天就彻底解放了。”
“那祝你们旗开得胜!”司机师傅笑眯眯道,“再给你们加个buff,我高考的时候可是全校前五十……好歹还算个好学生呢。”
许淮阳没忍住,笑了笑:“行,有您这buff,心里更有底儿了!”
旁边的蔡湛攥着他的手,也乐起来。这司机师傅还挺新氵朝,连“buff”都知道。
听说两人是高考考生,下车的时候,司机怎么都不肯收钱。把俩人扔在考场门口,一踩油门儿就“嗖”地走了。许淮阳站在门口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绝尘而去,总觉得这速度得被逮着超速,一口气扣上几分。
“别紧张别紧张,检查好考号姓名,作文金老师都给你们押过了,她说今年就那几个题型……哎许淮阳!蔡湛!”
离得老远,班主任老刘就看见了他和蔡湛,连忙招手让他俩过来。
周围的几个学生边开玩笑边过来跟许淮阳握手,说是要蹭上点学霸的气息。
蔡湛看着许淮阳被别人环绕着,尽管有那么点小不悦,但心里还是有点嘚瑟和得意。蹭什么蹭?就算有学霸的气息,昨晚也被我给蹭没了……
蔡湛和许淮阳的考场隔得很远,进考场的时候,蔡湛在许淮阳脸上捏了一把,算是打气。
“你别提前交卷,考完在门口等我。”许淮阳旁若无人地搂了搂蔡湛的脖子,说。
周围学生不少,没一个往他们这边看。废话,都考试了,谁有闲心看别人搂搂抱抱?
“好,我等着你。”蔡湛点点头。
“前五个选择题一定要检查,但别随意改,越改越错。”许淮阳皱着眉,继续叮嘱道。
“嗯。”
许淮阳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个默写,实在不会的就空着,先做下一……”
“别说了,”蔡湛叹口气,打断他,“我都被你说紧张了。”
“哎,”许淮阳怔了下,笑笑,“好吧,那我进去了。”
“嗯,加油。”蔡湛笑着捏了捏他的肩,目送许淮阳进了考场,自己也转身走向考场了。
考试时的时间简直不像时间,流水一般过得飞快。等许淮阳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候,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
作文查了好几遍,合上笔盖的一刻,胳膊忽然有些酸麻,是握笔太久的不适感。
走出考场时,老师们围上来问考得怎么样,许淮阳笑而不语,简单应付了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校门口。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