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苗寨做直播[GL] 作者:钟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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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朵,我,我……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我不想看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没钱读,你知道吗?家里那么多房子没人住,那么多田地没人耕,放在那也是放着……”
“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卖?先不管我读书或者怎样。”
“我、我……”金兰婶犹豫,犹豫间学堂里响起一阵熟悉的钢琴声,阿瑶朵回头看了眼,薛一就站在她旁边,那学堂里弹钢琴的是谁?
“哪来的琴声,烦死了。”金老表骂了声,王老四则好奇地看向薛一,村子里会弹钢琴的除了逝去的方支书,就是这个老师,怎么?
“建文,建文,是你回来了吗?”金兰婶也是疑惑,只看了薛一一眼,便朝学堂跑去,但她一迈进教室,钢琴声却停了。
“怎么回事?”王老四说。
“会不会是方支书回来了?”薛一目光扫视众人,试探着问。
金老表不屑地哼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却见金兰婶大喊着从学堂里冲出来,将他们往外赶,“不卖了,不卖了,说什么也不卖了。”
第20章 种地犁田
“不卖了?”金老表本来还指望金兰婶能说服阿瑶朵,赶紧把房产证和土地证拿出来,没想到那什么破钢琴声一响,金兰婶也不卖了,气急败坏地拿起一块石头,“谁在这装神弄鬼,看我不把这破琴砸个稀烂。”
“你敢?”阿瑶朵说。
“你看我敢不敢!”金老表流氓出身,此刻凶光毕露,转身朝学堂走去。
阿瑶朵姓子火烈,哪受得了别人当着她的面毁掉父亲的遗物,左右看看,抄起薛一放在花篱旁的锄头,朝金老表冲过去。
金兰婶拦腰抱住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朝王老四大喊,“还不快拦住他!”
“是是,金老表,金老表,你别冲动,这钢琴砸不得,这是寨子里的公有财产。”王老四不敢把事情闹大,忙去拦金老表。
“让开。”金老表一把推开他,还没进门,又听到一阵钢琴声。
“怎么回事?”王老四和金老表疑惑地对视一眼,一齐迈进门里,说巧不巧,钢琴声戛然而止。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钢琴盖也是合着的。
“到底怎么回事?阿瑶朵是不是你搞的鬼?”金老表和王老四后怕地从学堂里出来,话还没说完,身后又响起一阵钢琴声。
这回连阿瑶朵和金兰婶都愣住了,金老表和王老四越想越不对,突然想到什么,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跨过花篱跑了出去。
“回来,有本事别跑啊!”阿瑶朵挣脱金兰婶追出好几步路,见那两人跑远了,才折回来,和金兰婶循着那声音朝学堂半掩的门走去,“碰”的一声,阿瑶朵一脚踹开房门。
与此同时,薛一按住左手手腕上的手表,钢琴声戛然而止。
“建文,建文,是你吗?你出来见见我啊,建文,你别走啊,别把我们娘俩丢下,建文……”金兰婶喊的是方支书的小名,方支书出生那会正是饥荒之年,父母嫌这个名字太文,不好养活,就改名为存粮,建文这个名字除了金兰婶很少有人这么喊了,大家都叫他方支书。
金兰婶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喊得撕心裂肺,不厌其烦,薛一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本来是想吓吓金老表的,没想到激起金兰婶的伤心事。
“妈,别难过了,我觉得不是我爸回来了,是有人在……”阿瑶朵四处找了找,学堂里除了钢琴盖上有副薛一的眼镜外,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她本来想说有人在搞鬼的,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有人在帮我们。”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你和你舅吵成那样,以后怎么在他家住,怎么在城里上学,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待?”
“很好交待啊,大不了我去住校,别人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等以后我读了大学,我就去打工,去挣奖学金,总有办法,不一定非要卖掉家里的房子和田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家里的田地没人耕我来耕,房屋没人守我来守!”阿瑶朵扶起金兰婶,目光坚定地朝门口走去,经过薛一面前时勉强冲她一笑。
薛一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鼓励?帮助?这些阿瑶朵都不需要,她也给不了。
阿瑶朵看着柔软易碎,实则坚如磐石。
那天回去以后阿瑶朵就把家里的犁,锄头拿出来,牵了牛到山上去,准备犁田。
金兰婶又心酸又想哭,说你一个姑娘家犁什么田,传出去让以后的婆家怎么看你?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再能干又能干多少年?
阿瑶朵说没关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怎么都要拉牛上山,金兰婶怕她累坏身子,只能跟着,路上遇到寨子里的人打招呼都不敢抬头大喘气,总觉得别人在笑话她们。
其实乡下丧夫女子上山犁田种地的也不是没有,她们母女俩也不是干不了那点活。
以前方支书在的时候她和阿瑶朵也经常上山帮忙犁田种地,甚至有好几年插秧打谷的活都是她们母女做的。因为方支书要去省里出差,一去十天半月,家里的活再不干就过季了,所以就自己干了,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那是因为方支书还在,别人半道见到她们,只会和往常一样问个好,就算有人来帮忙,她们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都很坦然。
现在方支书不在了,她们就成了世人口中的孤儿寡母,总是带着晦气一般,走到哪都带着悲伤的气氛。
不过这都是金兰婶单方面的想法,阿瑶朵依旧和以前一样,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不但和人打招呼,甚至还闲聊两句,说你弟妹的病好点了没有,我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金兰婶渐渐明白她是不想让寨子里的人瞧低了去,忍住眼中的泪水,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欣慰,阿瑶朵真是继承了她父亲坚强乐观的姓格,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些。
阿瑶朵家的田地分为旱地和水田,旱地在寨子对面,正种着油菜花,等油菜花收了,天上一下雨,就变成了水田,可以接着种水稻,所以所谓旱地算不上是真正的旱地,但水田倒真是水田。
阿瑶朵家的水田一共有三处,都在长春坡往长兴寨走一点的地方,田里一年四季都有水,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但是土地也相对贫瘠,得经常抬牛粪等肥料施肥,否则收成会低很多,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片水田又平又广。
阿瑶朵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买几块水田种桃树,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谁知道那种满肚子馊主意的人在想什么呢!
母女两人到达田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这处水田已经有人帮她们犁过了,见祁隆叔正在自家田里犁田,阿瑶朵便过去和他套近乎。
“祁隆叔,在犁田啊,怎么牵这头牛来犁田了,不斗牛了吗?我前两天还跟人夸过你家这头牛呢!”
“不行啦,这头牛去年冬天摔伤了腿,前阵子芦笙节斗牛的时候都没有去,以后恐怕也不去了。”祁隆叔坐在田埂上,敲了敲旱烟烟斗,问阿瑶朵:“阿瑶朵,来犁田啊,东平哥早就帮你犁好了,早上来的,他年轻小伙子动作快,一早上就犁好了,我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估计明天都弄不完,你啊,逞什么强,在家准备当新娘子吧!”
阿瑶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仍笑道:“东平哥肯定犁错了,哪是他年轻小伙子犁得快,明明是您家大业大,那么多田地怎么都犁不完吧!”
祁隆叔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你小丫头嘴巴就是甜,难怪那么多小伙子喜欢你,你跟叔说,你到底喜欢谁?叔给你做主。”
“叔~”阿瑶朵故意跨脸,去抢他烟斗,“你再这样说我可就不准你抽烟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快还回来,这可是我的老命!”
……
辞别祁隆叔,阿瑶朵沉着脸一言不发,金兰婶也不敢劝慰她什么,她哪里不知道家里那个弟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不想阿瑶朵在城里读书的时候没地方住,也不想接受这种带着同情的帮助,她年纪大了脸皮厚,倒没什么,关键是阿瑶朵!
王东平及附近寨子好几个小伙子喜欢阿瑶朵她是知道的,但不知道阿瑶朵自小被她爸按照男孩子的姓格养还是什么,阿瑶朵和那些男孩子捅马蜂窝,抽陀螺,设陷阱抓鸟,结渔网抓鱼……怎么疯都行,但问她喜欢谁,她就说,我喜欢山上的红山茶,天上的云雀,还有水里的游鱼……总之你猜去吧。
虽然不知道阿瑶朵到底喜欢谁,但金兰婶至少知道的一点是,阿瑶朵不喜欢王东平,尤其不喜欢这种半强迫半帮助的方式。
按照阿瑶朵以前的姓子,她绝对会一脚踹开王东平家门,把他大骂一顿。但阿瑶朵没有,而是把自己关了好几天。
就在金兰婶不知道阿瑶朵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时,阿瑶朵突然打开门说要吃饭,金兰婶喜极而泣,给她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问她这几天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有。
阿瑶朵只是冲她笑,吃饱了就去找幺叔,幺叔就是村长,说村长你的管理有问题,我得和你说道说道。
村长这人不糊涂,但也不明白,就是个和事佬,虽然没有方支书那么精明能干,但心地善良,大事错不了,小事没机会错,一听阿瑶朵说他管理有问题,忙问:“哪里有问题?你说,我一定虚心听取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阿瑶朵说:“你的问题可大了,就说村里这个地,当年包产到户的时候分的没错,可是后来各家的孩子长大了,再分,就没有了,你看看金哥他们家,东平哥他们家,那点芝麻粒大的地能养活谁?”
“这个……哎呀,阿瑶朵你是不晓得,这个问题你爸在的时候就和我讨论过,是有些人家一根独苗够吃够穿,有些人家生了三五七个,再大的地都不够分,再说了,现在分田地女孩也要分,就更少了,可土地都分出去了,总不能说谁家地多,分一块出来,谁家地少,多拿一块是吧,要分你家的,你愿意啊?”
阿瑶朵:“我愿意啊!”
村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诧异道:“你真不要你家的地了?”
“村长你就是笨,要不我三婆天天骂你呢?你真分地谁愿意?可以租啊,比如说,我家的地让你种,种出来了,十石米我要两石,或者三石,其他的归你,这不是解决了吗?”
村长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但又转念一想,这不是地主老财干的吗?万一种地的不肯给,租地的又多要粮食,怎么办?
“所以这时候您村长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呀,您带头让双方写个文书,上跟政府打报告,下找村里的老人证明,谁还敢乱来,到时候不得夸您公正严明。”
“哟哟哟,阿瑶朵,可以啊,你爸真没看错你,我这就去做,珍花婶,祁隆叔,哦,对了,还有你家,地都挺多的吧,要不要租出来,我跟你说啊,你妈的思想工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阿瑶朵满口答应,不经意笑了笑,转身走远,村长远远问她,要不要吃个饭再走,阿瑶朵背对着他摆摆手说,“不用了叔!”
离开村长家,阿瑶朵又去了阿黛华家聊了会,紧接着去了六叔公家,一进去就哭,六叔公是寨子里最年长最有威信的老人,据说当年抗美援朝回来的。
薛一不知道她到底在六叔公家哭了什么,总之六叔公纠集了村里一伙人,逮着王老四就打,愣是将这人收拾服帖了才罢休。
[主播,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厉害,你看才多久,整个寨子的风向都变了,从同情可怜说闲话,到人人佩服帮衬,这也就九十年代的大山深处,要搁现在,不得翻了天去。]弹幕众人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无不惊叹佩服。
薛一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心疼,让这么一个顽皮柔弱的姑娘快速坚强,得是多痛苦的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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