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 [参赛作品] 作者:洗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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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个屁。
“被子好像也比我那屋的软乎,枕头好像也比我那屋的香…”
阳光西斜,正巧到了他睡午觉的时候,说说话,就倚着床头,眼神迷离的眯瞪着了。
就问你,搞笑不搞笑?把他给嚯嚯醒了,自己睡着了,有这样的吗?
邵寇过了很长时间才翻过身体,长臂一伸,把床头的男人拉到怀中,抬手把枕头分给他一半,合上疲惫的眼,继续睡去。
妖魔鬼怪也是专门欺软怕硬的,即便天黑透了,还是不敢近前半步。
边牧今个儿头午上楼画了一幅画,因为提到了清明,他的姥爷每次都爱在清明的时节教他画落雪,对,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可是在北方,清明时节是雪纷纷,兴许是最后的一场雪,总是特别的秀存在,绵绵絮絮的没个完,他姥爷说,雪是粘稠的,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个冷情的如玉君子,常吸风饮露,如谪如仙,但他的内心却烧着一团火,所以在天空的时候他是冷的,带着不一样的温度遥遥而落地,美是也。
画的下角依旧是题字,清者明。
他收拾完画具低头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从楼梯上扫视一圈,没个人影子,只有一条小破狗蹲门口啃着骨头磨牙,空气里也没有饭菜的香味,饿了。
不想吃方便面,推开门叫他,个不要脸的,叫你睡睡睡,结果去叫人起床的人睡着了,邵寇坐起来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把薄被给他续上,抻抻腰骨下床,这个小画家的姿势太奔放,对,就是奔放,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睡姿的边境牧羊犬。
身高体长的男人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半天,站起来,他生点黄豆芽,过两天就能炒,把水渗出去,重新用透气的屉布盖上,抽出来根角瓜,切成片和着香肠一块儿,嗯,再做点什么呢,弄条鱼吧,炖点鱼汤,给小画家补补,要不,炖个猪蹄吧,多放点黄豆,嘿嘿嘿,人不都说吗,吃哪补哪,补补你那猪蹄子。
正意- yín -呢,后头有人拍他下垂着的胳膊,沙哑着声音,“小寇子,我饿的腿软,你快点。”
“是,老佛爷,奴才扶着您上座。”
捏着嗓子,躬身伸平小臂,围裙的带子垂到脸颊上,带出来一点痒。
还不待边牧答应,这头儿小混蛋窜出来冲着邵寇汪汪汪的狠戾叫唤。
“呦,怎么滴,小混蛋,有能耐你扶,汪汪什么汪汪。”
跟个狗,你也能聊上,边牧再次虚弱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饿了,你能别废话吗?”
邵寇急忙回头拿块儿巧克力,扒开锡纸,直接按到他唇上,霸道出声,“张嘴。”
食指轻推,收回的时候无意识的触到一点水迹,酥麻一直顺着指尖电到心脏,他瞬间就有点懵逼,眼神儿直直的盯着他淡色的唇瓣嗡动,然后是鼓起的喉结滚动,背在身后的手掌攥紧,脑中突然闪过些片段,屋里纱帘遮挡,两个男人相对而站,胡桃木的地板上投出两道剪影,相偎相依,浑身不着片缕的他,和穿戴整齐的他,还有下身处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以及手下那条飞快垂荡着的毛巾,像个秋千,不停,不歇。
“愣什么神,快点。”
邵寇下意识的想张口,又有点控制不住的汹涌澎湃,匆忙嗯了声,低下头拿筷子,后又放下,走几步拿勺子,顿了顿,又放下,回去又捡起来筷子,边牧看着他反反复复,气的差点升天,“故意的,是吧?”
“啊?”
啊个屁。
“你就说,你怎么滴,能不能迅速,能不能麻利,能不能痛快点?”
边牧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饿的时候本来就脾气烦躁,更何况饿了一天的都,这个老男人,弄啥子哟。
“睡觉把你智商睡没了是啊,你靠边,不就汤吗,我来弄,你滚开。”
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么高的个子,不是天天吃化肥吧。
邵寇后退两步,手里捏着筷子,正巧,眼前的男人回身要拿他手里的筷子。
啪,厨房里的瓷砖清晰的发出了以完美姿势落地的两支筷子的清脆声音。
完了。
毒舌小老板又现身了,边牧气的直接一脚踢过去,“你还没完了,是吧,我一天不骂你,你就难受,是不是,屁股让毒蜂给蛰了啊,手抖什么啊?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吃饭,给我饿报废了,你就能发家致富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咱能不能别老走歪门邪道,那阳光道独木桥啥的,你也脱了鞋上去试试,啊,说远了,哎呦喂,我饿的难受,你赶紧把菜给我端过来。”
边牧真是饿的不行,你说从他出来都叨叨了多少个饿了,这时候邵寇要是弄个烤乳猪,他都能气吞山河的一口吃喽。
背对着他的邵寇,先抬手煽了自己一巴掌,把头脑风暴按下暂停键,手掀开砂锅盖,用筷子扎了下,倒出来,其间,如果细看的话,他的手一直是微微颤抖的。
吃饭的时候,邵寇没有动,只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以及那只执着筷子的手,他,真的,真的很震惊,特别震惊,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可谓是山洪海啸一般,将他狂卷其中,如果那不是梦,再或者说,那即便是梦,也足够让他震惊,震惊的是,他身上的这根破玩意儿除了放水,竟然还能有别的用途,真让人吃鲸。
边牧吃七分饱,就不敢再动,这个傻逼,不是睡魔怔了吧,神神叨叨的。
“不吃饭减肥啊?”
老肥猪。
“您吃好,我就收拾。”
一侧的男人突然就收回目光,坐姿调整的端正,两手放在双腿上,眸光清淡如白开水,眉头微皱的回答。
这样的他,一瞬间就让边牧回想起初次见面,从拖拉机里跳下来,敞着怀走过来的男人,他那时的神情就是这样,冷漠又无畏。
“嗯,倒杯咖啡。”
边牧起身在客厅里溜达两圈,坐到沙发上,小混蛋跟着他后屁股蹦跶,这会儿也安静的趴在脚边,他低头杵杵它软软的耳朵,算你识相。
电视里演着个狗血剧情,男男女女的瞎闹腾,边牧看着头仁儿疼,换了个美食频道,负责解说的是个外国人,看哪个都稀奇的嚷着好吃,嗨,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邵寇给他倒杯咖啡,吧嗒放茶几上,“您有事喊我。”
卧槽,这个是谁啊,怎么像换了个芯子。
“行行行,刚才是我错了,对不起,行了吧。”
边牧只以为是刚才话说猛了,这人还记仇,没意思。
“您严重了。”
靠,来真格的,是吧。
边牧直接把手里的咖啡往茶几的玻璃上一摔,扭头走开。
待到楼梯角落,回头往下看,嘿,已经没人了,这么迫不及待的,你个老男人,跟他玩高岭之花,真是有远见卓识。
而楼下的邵寇呢,收拾好东西,直接去洗衣房,他醒了之后把东西都扔待洗的里头了,从篮子里拎出来条毛巾,一眼就瞥见了中央的一坨泥泞渍迹,竟然是真的,那个小画家,竟然没朝着他发疯,果然文化人,都比较有内涵。
他躺在床上,看着遮挡的纱帘,头脑中自动的设想刚才手指经历过的嘴唇,如果,粉色的舌头能伸出来,轻舔辗转,然后,他睁开了眼,漆黑澄净的眼眸看向挺起的下半身,呵,人啊,果然都是有欲望的,他也不例外。
砰的一声,凳子被他抡到墙壁的画上,玻璃碎了一地,隐藏在灯光下的面孔变得异常的摧残和决绝,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怎么可能,那种肮脏腌臜一般的东西,为什么他会想要拥有,真是,太荒唐了。
“不,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不想需要,我无法需要,我不需要…”
一楼的房间里,男人双手捂着脸仰头望天,而二楼的房间里,边牧冲完澡出来,晃着红酒,同样的仰头,抬手冲着星空做了个碰撞的动作,唇掀,“干杯,美丽的星空。”
作者有话要说: 边牧:干杯。
邵寇:没空,我在伤悲。
边牧:嗯,你去吧,我不拦着你。
邵寇:你怎么没有同情心呢?
边牧:我一贯喜欢别人都不如我。
邵寇惊讶:你,怎么是这种人?
边牧:怎么了,很正常,你过的越不好,越能体现出来我的好,这对我是多大的肯定啊,我该高兴啊。
邵寇:可我难受的想死。
边牧:好吧,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安慰你,别开玩笑了,那能解决问题吗?不能。
邵寇:起码,你不该表现的的很高兴。
边牧:让我跟着你一起哭吗,那不现实。
邵寇:你估计没长心。
边牧:不,是因为,我的心里没有你,而已。
第27章 扔掉
同一片星空,却有两个心境完全不同的男人,一个冲着它高喊干杯,一个冲着它仰面流泪。
这是为什么呢,大约是因为暴雨将至吧。
气温骤降,本来刚感受到春风温柔的脸突然就被狠狠的扇一巴掌,哎,这就是无情,哎,这,就是善变。
因为天儿阴,所以边牧睡的很沉,快十一点了才起,捂着嘴打个哈欠,拉开窗帘,乌云密布的突来一阵电闪雷鸣,气压低的不像话,边牧自动的感觉头上有朵乌云压顶,不开森。
下楼,又没瞧见人影儿,这个老男人,闹个什么幺蛾子,朝他卧室喊两声,“小寇子?小寇子?”
“老男人,你不出来我进去了啊。”
嘿,他扭动把手,没推开,竟然锁了,有啥东西怕人偷啊,嗨,呸,说的好像他想偷东西似的。
厨房里绕个圈,发现饭锅里连一丁点的米都没有,饿死他不弄偿命,是吧。
这时候门口传来声音,男人宽阔的肩背对着他,手上拎着几个塑料袋,从折叠的雨伞尾巴往下坠着水珠,滴答滴答的浸湿了脚下毛绒的脚垫,他像是才发现,食指伸出推了下,让它靠边挪挪,这回水珠落在了地板上,一个一个的,砸出来朵透明的水花,漂亮又精致。
“你醒了,饿了吧?”
邵寇回身看见他,面色没有丝毫的惊讶,微笑着问了句。
“你应该问,饿死了吧。”
一两天不吃饭是不会饿死的。
“坐下吧,买的豆浆和刚炸好的油条。”
豆浆里没糖,给他盛一碗,油条装盘,早起烀了点花生米,叫他吃饭。
“大下雨天的,你出去干嘛?”
这老男人,总觉得哪不对劲儿。
邵寇倒是没什么秘密,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稳声回答,“我跟你说过了,清明要去一趟公墓,买了束白菊花,还有点金元宝,你不是要回去吗?收拾好了吗,用我干什么?”
这一句一句连着逼问过来,边牧总算发觉他的变化了,这人,不皮了,突然一本正经,他当自己是孙猴子呢,杵根棒子就能七十二变。
“你去你的,我哪儿也不去。”
像谁不是正经人似的,他可贼正经。
“哦?那我明天晚上之前回来吧。”
你自己在家别饿死吧。
“行,你开我的车去。”
他也不知道有多远,开车总比走着快。
“明天可能有中雪,不开车了,那地方道窄,没法儿上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你两条腿能行?”
第三条腿可不怎么行,才三分钟。
“嗯?我两条腿有毛病?”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内涵,你懂不懂,意思就是你光靠两条腿走那么远,能不能累折?”
你个傻缺。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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