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潜水史 作者:七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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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何坤没控制住,劈头盖脸一顿暴吼:“你他妈是猪吗!你才脑子被狗坐过吧!平时骂学生不挺能耐么,怎么保自己一条狗命都这么吃力?”
“你丫傻逼死水里算了,陈燕西,有种你他妈别回来!回来老子今晚CAO不死你!”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伤喉咙了?你在哪儿,你给我发个定位。”
“我CAO你大爷的,陈燕西你赶紧给我回来!”
话音刚落,金何坤没勇气等回答,赶紧挂电话。
而莫名吃了一箱火|药的陈燕西:“.......”
“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陈燕西正在脱干衣,不方便,手机开外放。坤爷将常年怼管制员的功力展示得淋漓尽致。张山搀扶另一位潜友,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那什么,”陈燕西默默收起手机,“他最近来大姨夫,真的。平时不这样。”
“我平时不骂你,你是不是真以为天下骂人你最行。”
金何坤翘着二郎腿,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沙发上。
陈燕西一言难尽地立正,为配合这位爷,老脸也是丢尽了。
“问题是我没出事,您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
金何坤牙痒痒,刚想扔出一句“等你出事就晚了!”,又觉崩人设,赶紧叼回来吃掉。他磨磨后牙槽,与陈燕西的视线隔空短兵相接。
他们谁也没退让,若再多增几分挑衅,俩老王八能一拍桌子打起来。互相挠脸还是互相薅毛,这得看技术。
陈燕西与金何坤在楼上干瞪眼,下楼正开会。
收尾工作不太顺利,水潭那边有两位潜友退出,说是减压没做好,关节疼得要命。张山对此没出声,之前他同样出现关节疼痛的症状,缓几天好了许多。
今天下潜,可能水潭那边不太顺利,也可能是洞穴内太危险太黑暗,让他们产生退怯之心。毕竟能来已经不错,谁也没资格叫谁负责到底。
恐惧,退缩,人之常情。
但这样一来,救援任务不得不延长时间。相当于水潭人手不够,需要旱洞小分队帮忙。最后做出的决定是,先由陈燕西他们打捞旱洞尸体,再休整一天,进行水潭打捞。
原本定于周末结束行动,不得不推迟到下周。而每增加一次下潜,再拖后一天,都意味着危险与变数不断增加。
但他们束手无策。
从行动开始至今,首次气氛沉重地令人抬不起头。
“你手怎么伤了。”
陈燕西掰着金何坤手腕,食指前端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好没削掉肉,看得骇人。
金何坤:“没怎么,做菜不小心。”
陈燕西:“你这炖猪蹄?”
“老子炖你大爷。”金何坤唰地抽回手,气得难以为继,再聊下去心态得崩。
自己喜欢了个什么玩意。
“嗳你别忙。”陈燕西拉回他,半撑着身子将金何坤压在沙发上。陈老师含住坤爷食指,舌尖在伤口上轻轻拨弄。酥痒麻意顺着指尖,霎时走遍四肢百骸。
金何坤被他这一舔,浑身血液冲动叫嚣。他们已有段时间没行欲望之事,而陈燕西仅专注在他伤口上,乖乖收起牙齿,似收了一身锋利。
“别招我。”金何坤哑着嗓子,眼神暗几分。他捏住陈燕西下巴,将手指拿出。“放过你一次两次,就没有第三次了。”
陈燕西眨眼,装作听不懂:“据说唾沫能消毒,我刚给你消毒,回头别忘粘创口贴。”
“下次用刀小心些,你们习武之人,江湖侠客,就不懂刀剑无眼么。”
“管你什么事。”金何坤从兜里掏出创口贴,没要老师服侍,自个儿贴上。
陈燕西笑:“那您也别管我死活啊,今天骂谁呢。咱俩互不相干的话,你他妈骂孙子啊。”
“孙子。”
金何坤不怕死,他发觉对付陈燕西就得软硬皆施。以绵软温柔之力攻其内心,以强硬霸道之气怼其嘴硬。
要说有什么战术优势,没有,纯粹就是爽。
陈燕西呆怔几秒,简直气笑。他翻身下来,十分克制地走到书桌边。冷静五秒,发觉没用。他抬手抄起一厚叠资料,毫不犹豫地反身掷在坤爷身上!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他妈让你CAO死我!”
金何坤呔一声,巴不得这根导火索燃到尽头。他挥开纸张迎上身去,两人招招发狠地扭打在一起。
这动静挺大,桌子歪了,椅子倒了,资料书本撒一地。愣是没打床。金何坤到底练过,别着陈燕西的胳膊肘一下顶在桌沿。
“砰!”
“我CAO。”
陈燕西后腰发疼,金何坤单腿卡着他。两人气息交织,陈老师抬下巴想斜眼突突死坤爷,岂料输在几公分身高上。
“CAO啊,”金何坤更近一分,他咬牙切齿道,“给你个机会,CAO我试试。”
陈燕西梗着脖子,“有本事你就躺床上,看我搞不死你。老子以前可是纯一。”
真当他C市“风流第一号”是浪得虚名?
日这龟儿子。
金何坤:“你再说一次。”
“-ri-你。”
“不是,最后那句。”
陈燕西思索片刻,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老子以前可是纯一......”
“你现在好意思说这话么,是谁缠着我一口一个哥哥我要我要的。”
金何坤放开他,懒得与其争执上下问题。他们互看一眼,火气儿突然就没了。
“不是,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陈燕西:“.......”
谁他妈还记得啊?!
各自静默良久,金何坤蹲下身,一页页捡起落在地上的资料。他抖一抖纸上灰尘,再整齐码好。陈燕西靠着书桌,双腿交叠,反手撑着。
“说真的,宝贝儿。”
金何坤许久没叫出这称呼,一时熟悉又陌生。他哽咽几秒,站起来,把资料放回去。
“别吓我了,今天我差点吓疯了。”
陈燕西莫名有些难过,他想拥抱金何坤,但没什么底气。唯有以沉默,以吻。他有些日子没主动亲吻金何坤,平时做到动情处,更多是互相撕咬。他俩那回事,总带了点征服与兽欲,特野蛮。
可陈燕西今天出奇温柔,以至于亲吻落下时,金何坤以为是风掠过。陈老师的嘴唇有些冰,弄得金何坤一激灵。他虚抱着对方,生怕扰了这须臾和谐。
舌尖相勾,唇瓣湿漉漉的,陈燕西时不时以牙齿轻咬过金何坤下唇,发出略有撒娇且讨好的声音。金何坤差点把持不住。
“活着回来。”
金何坤抱住陈燕西后颈,他结束亲吻,埋首在对方脖颈间。
“陈燕西,能不能让我成为你上岸的理由。”
他终于说出来了。
陈燕西侧头,轻蹭在金何坤耳边。灯光氤氲,他不知是否眼睛湿了。
陈燕西以为金何坤骨子里一腔侠气,如今却发觉还有人间烟火。那种不飘忽的,特别实在的烟火气。叫人心向往之。
他似眼前有一个男人在人间风雪里走来,不是披着将军战袍,也不是王孙华服,而是戴斗笠,佩长剑,一袭简单棉布黑衫。
是江湖里常见的那种侠客。
陈燕西见他风尘仆仆,一步一脚印匆匆赶至。抬头时,斗笠挡了半边脸,先露出薄唇,再是浓烈眉眼。那人对他笑,灯光明灭里,陈燕西挣脱不出。
他说:“我叫金何坤。”
陈燕西心想,余生便是他了吧。
江湖即人间。
金何坤伸出手,要带他上岸。
陈燕西的心墙尽数崩塌,他回抱对方,死死抱着金何坤。
陈燕西二十五岁后的生活,已对人的聚散离别不甚在意,年轻时偶尔难过分分合合,后来难过到顶,很少再有触动。
而现在金何坤说要带他上岸时,陈燕西鲜有地难过了。
那个曾又乖觉又江湖的陈燕西,心中有爱,想要抓紧某人了。
“我尽力。”
陈燕西埋在金何坤胸口,深吸气。他不得不妥协,但心甘情愿。
这是最后一次洞穴潜。
最后一次。
第四天下潜,隐隐有落雨的征兆。
陈燕西等人入旱洞水道,牵着引导绳。今日任务是切断遇难者身上的装备固定带,脱下沉重的ECCR。如果体力足够,他们还会带回遇难者的推进器。
水下能见度不高,陈燕西的照明仅能辐射目及范围内。水中的微小颗粒肉眼可见,没有呼出的气泡干扰,格外寂静。
他们潜至昨日所见尸体处,陈燕西做手势以示停止。
张山:开始吗,我割断呼吸管。
陈燕西点头:开始,我来切断固定带和绳索。
剩下一人留于七十米处接应,而钱于洪等人则在浅水区等待。
橡胶管切断那一瞬,大量气泡轰隆隆地迸发而出。水下即刻沸腾无比,翻飞的气泡将水体搅动,咕噜咕噜爆裂在耳畔。呲呲的漏气声极骇人,张山有些手抖,他不停控制呼吸,让频率减慢。
动作不能太大,否则频繁呼吸会导致体内的二氧化碳堆积。张山不能失去意识,至少在这时不能给潜伴添乱。
陈燕西割断固定在宋毅身上的带子,他扯出引导绳:张山,牵住。
水底恢复平静,装备与尸体分离。张山将尸体缠上引导绳,他与接应员通讯表示:拉。尸体很沉,宋毅比张山重四斤。干这活儿很吃力,陈燕西拖着推进器,跟在张山身后。
张山没回头:王澍离宋哥不远,十米处。
陈燕西:明天再来。
洞穴往上,先是与接应员碰头。三人趴在岩壁一侧,唯有照明一束光,穿刺在黑暗中。
接应员:休息?
陈燕西点头。
他太累了,许久未有这般高强度作业,方才他在水下切割绳索时,因狭洞太窄,搞得石块扑簌簌掉。应该是砸在右肩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那时陈燕西挺恐惧,在心脏不可控地乱跳之前。他脑子倏忽蹦出一句:金何坤还在等。
所以怎么也不能交代在这儿。
三人返回,同时面临漫长的减压过程。
张山:宋哥要带上岸吗。
陈燕西:先放在浅水区,明天打捞起王澍再说。
而接应员拖过陈燕西挂在身后的推进器,示意后边路程帮他分担。
钱于洪在浅水区瞧见三人时,心头大石落地。陈燕西等人不仅安全返回,还捞起一个推进器。尸体暂时只能留在水中,无法上岸。
陈燕西取下面镜,钟林未额前的照明灯晃眼。他从水中爬出,略有疲惫地走到岩石上坐下。
“宋毅在浅水区,明天我们去接王澍。他可能情况比较好,没有绳索缠绕,处理掉装备就行了。”
“明天我不建议再把装备拉上来,一是费体力,二是不如留在那里做纪念。告诉后来者,这里曾出现过多大的挑战。”
“我赞同,”钱于洪脱下干衣,洞穴温度较低,他呼出白气,“总的来说,行动很成功。”
张山等人笑笑,大家围成一个圈,附和道:“是,很成功。”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以带他们回家了。”
而话音消散后,却是冗长沉默。
曾亲密无间的潜伴,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水下,但那人再也不会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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