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潜水史 作者:七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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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西那晚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金何坤沉默听着。他将自己与坤哥错过的那些年,一件一件地摆出来,摊开给他看。
陈燕西几乎是和盘托出,甚至将自己的脆弱与恐惧暴露。然后他攀着金何坤肩膀,瞧远处高楼幢幢,霓虹绚烂。
“我规划的未来生活,或许可以没有海洋。但一定有你。”
“我做不来承诺,你记住就行了。”
陈燕西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戒指的事,他就这么轴。分明是吐露半分,便可让对方感动到不行的事,他偏偏不说。
讲出来的感动,显得很刻意。廉价了。
成年人之间,愿意将自己倾盘倒出,不参杂任何卖惨地讲述一遍,就已经是爱了。陈燕西愿意告诉金何坤,“我曾这样过活”、“我曾这般经历”、“我以前是这样的人,现在是,以后也许还是”。这样的表达,早就比单单一字“爱”更深沉。
陈燕西只有在发觉自己爱上金何坤时,才有力量用平淡口吻去谈论苦楚。显得不值一提,若无其事。
他可以去直视过往了。
那晚最后,金何坤平静地询问陈燕西,“讲完了?”
陈燕西:“嗯。”
金何坤:“那我听清了,也记住了。还有吗。”
陈燕西:“没了。”
两人对视几秒,金何坤忽然张开怀抱,“来,坤哥抱你。”
“别难过了,人要向前看。”
“以后好好过。”
陈燕西错愕,酒醒几分。深藏的暗涌在心底盘旋,嘴角想要下撇,又欲上扬。
他大笑着抱住金何坤,忍不住骂了句脏。
“你他妈......”
“完了,我这辈子真的完了。”
像个男人一样。
......
一周后。
趁着金何坤出差,陈燕西拿了钥匙,贼兮兮地带着搬家工人奔往坤哥家里。他始终认为住着租来的房子不是事儿,他家那么大,没理由空着。
搬家师傅在客厅忙活,陈燕西就奔向卧室。他前脚进去,一抬头,怔在原地。
陈燕西猛地关上门,傻了似的。几分钟后,他再次轻轻地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金何坤的卧室很大,也很“空”。不是平常的那种空,而是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大床,连衣柜都没有。
四周墙壁全部裸|露,上面挂满了陈燕西的照片。每一张都不一样。
最为醒目的是,金何坤床头正上方,是当初参展那张《人间降落》。陈燕西似人鱼,潜向大海。
几乎是立刻,他又奔进客厅,咋咋呼呼地阻止道:“不搬了不搬了!走走走!跟我去我家!”
师傅们:“?”
陈燕西大手一挥:“我要搬过来!”
金何坤接到陈燕西电话时,刚从会议室出来。他拉松脖子上的领带,透气。
“什么事。”
陈燕西:“金何坤,我爱你。”
坤爷皱眉,移开手机看一眼,是陈燕西。
“宝贝儿,说爱不能太直白。换个方式听听。”
陈燕西当即深情道:“知道我想怎么对你表白吗?喜欢你?爱你?不,都不是。”
“我想邀请你余生同我床,与我做|爱。尽全力要我,尽全力CAO|我,至死方休。行不行。”
坤爷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文艺腔,装作很嫌弃。
“还是通俗点好。”
陈燕西从善如流:“我他妈嗷嗷爱你!”
金何坤笑得直不起腰,站在走廊上,靠着墙。他想象着陈燕西的模样,窝心。
“傻了吧唧的,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再您妈的见吧。”
陈燕西呔一声,“你敢!老子等你回来,要你精|尽人亡!”
刚隔几秒,燕哥又叫嚷起来,“我CAO,我CAO,我CAO!”
“金何坤你居然有这种东西!”
陈燕西在收拾衣柜,“不小心”看到坤哥裤。同一纯色同一款式,裤边上全部整整齐齐地写着“陈燕西”三个字。
金何坤脸不红心不跳,“哦那个啊,我当时定做的。”
“怎么了。”
陈燕西表现地有些纠结,故作惆怅地叹口气,“那我岂不是要抱着你的裤睡一晚。”
“让它搁在那儿,感受你。感受我......”
金何坤稍微弯腰,背对摄像头扯了扯裤子。
“......”
求求你,不要发骚了!
第六十六章 (尾声上)
年底冬季如约而至,天阴沉。C市常年充斥青灰色,冬夏二季难得艳阳天。
冷空气群魔乱舞,逼得央视主播讲段子,还怪押韵的。城市绿化零星点缀,偶尔见几色挑染的红黄,许是腊梅又上街叫卖。
仙本那遭了一场大火。从航拍的视频看,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灰色烟雾笼罩事发地,有如核|弹炸出的蘑菇云。
陈燕西看完报道,一直沉闷得不说话。这场火灾烧在出海口,好几家潜店、旅店化作灰烬。无人死亡,受伤群众较多。
仙本那算是陈燕西与金何坤的邂逅之地,多少有些不一样。坤哥见他沉默,近几日没再跟他提及后续灾情处理。
金何坤觉得陈燕西回国后心不在焉。虽没有刻意避开潜水领域的新动态,却不再听鲸啸,不再搜索相关视频。
这不正常。
十二月初,结束北美旅行的陈明夫妇与从南极归来的金宏夫妇约了饭。
陈燕西同金何坤复合一事,如今不是什么秘密。
两家人再次坐在一张饭桌上,觉着儿子们的感情故事真够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还带小高氵朝,期间的某些荒诞,也不知哪个无良作者才敢这么编。
程珠怡睨着陈燕西,太后常规冷笑,“就你这样处对象,拍电视活不过三集得换人。”
“多亏是小坤不是别人,谁受得了你。”
陈燕西保持单方面挨骂不还嘴,他知道自己不能发表意见。因为立马有人接话题。
张玉喝口茶水,赶紧摆手,“小坤遇上阿燕才是福气,三十好几,终于有人能定下。”
“我看除了阿燕,也没谁治得了他。”
长辈互相吹,燕哥与坤爷就在桌下互相碰腿。小眼神儿递来递去,几分挑衅,几分浓情蜜意。
陈燕西挖一勺蟹黄,金何坤以大腿轻撞他。老神在在地敲了敲碗沿:给我吃点。
燕哥撇嘴,翻白眼:傻逼做梦。
坤爷靠近几分,大手摸索至对方膝盖尖,再以手指往回撩动,故意挠着他的敏感地带。
陈燕西往嘴里喂食的手一顿,笑着舔了舔牙尖。他干脆偏过头,俯在金何坤的耳边说:“吃什么蟹黄。你吃我。”
“哥哥,我想吃你那里。好不好。”
这人最近骚得特没边,金何坤猛然倒抽凉气。他难得老脸发红,愣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他在桌下踩一脚陈燕西,你他妈当着父母的面浪什么浪!
陈明挨得近,听见响动回首,“小坤怎么了?”
陈燕西弯唇一笑,“喝水呛到。”
张玉便凑头靠近程珠怡,眼里满是欣慰,“小年轻感情就是好。”
程太后瞥一眼坤爷,笑得意味深长,“一代比一代会来事嘛。”
聚餐结束当晚,程珠怡拉着金何坤到一边讲私话。她问小坤的排班时间,然后约了一次见面。
金何坤走时,又折返找上程珠怡。
“阿姨,您能不能送我一个东西。我很想要。”
他们约了六天后的柏林爱乐乐团世界巡演,C市站。这票不好买,程珠怡出国旅行前就已购入。
程珠怡和陈明这位艺术家的婚姻生活得以延续,多半缘由两人各自对艺术的见解相似及热爱。
金何坤调了班,怎么着也得陪程夫人去音乐会。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听演奏倒是其次,结束后必定有一场谈话。
程珠怡平日嫌弃陈燕西,那态度搞得像不愿认这儿子。但如果陈燕西放弃潜水,程珠怡排在心痛榜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音乐会结束,程珠怡挽着金何坤,两人顺着街道慢慢走一段。
“交响乐听着丰富有故事感,阿燕从小就喜欢。你俩现在住一块儿,肯定早就发现他的黑胶收藏柜。”
“也不知你平时听不听独奏。钢琴大提琴什么的。”
“我个人最欣赏的音乐家是李斯特,”金何坤接上话,“毕竟德奥、俄国、英法系等钢琴学派的源头是他。”
程珠怡笑,“李斯特处在音乐家的黄金时代。后人再听李斯特,很难有几人不爱他。”
“包括当时那些贵族们,否则也没有李斯特出了名的私奔事件。但他最终选择钢琴,选择追求所想要的东西。他珍重那个推他前进的女人,却不再爱了。”
金何坤听着没说话,多少听出些弦外之音。程珠怡的态度很简单,陈燕西为他上岸,选择不再下潜,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还差一点什么。
程珠怡见他点头沉默,就开口,“你们还差一点平衡。已经很接近,就差最后那么一点。”
“两个人生活呢,就是这样。可能前两三年,激情上头,爱得不行。后来慢慢都会淡去,变得乏善可陈。”
金何坤:“阿姨,我知道他有遗憾。”
“他不遗憾,”程珠怡说,“阿燕不为选择后悔,但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看你。”
“他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其实是在期待你给他一个回应。”
陈燕西从不说,从不喊痛。他只会小心翼翼又认认真真地等待,毕竟等待就是爱情本身。
金何坤送走程珠怡,说了句不算承诺的承诺。
“阿姨,他敬重我的职业,我也敬重他。”
“所以他的选择如何,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坤爷回家时,燕哥刚好洗完澡。他从浴室出来,浴巾裹着下半身,水珠未干。头发尖湿润,皮肤泛着诱人的色泽。
陈燕西刚抬手打招呼,金何坤却大步上前将人推到在沙发上。今日做得有些狠,有些沉默。坤爷不说荤话,也不要陈燕西大声叫喊。
他以手掌捂住燕哥嘴唇,将所有细碎呜咽抵挡住。而灵与肉的碰撞,似火山岩流入冰冷大海。陈燕西抓着金何坤的背部,十指嵌进肌肉。他眼睛湿漉漉的,每一下都发疼,又爽得发疯。
十足的醉生梦死。
金何坤咬着陈燕西侧颈,许久觉出自己粗鲁。他便又放缓,舔了舔燕哥的眼角。手掌移开,陈燕西好容易从近乎窒息的快感中挣脱。
他以为是程珠怡给金何坤落了不好,没责难对方不温柔,反而轻轻梳理着坤哥头发。
“我妈给你说什么了。”
金何坤没停,埋首在陈燕西肩窝上。
“没,阿姨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你这是干啥子。”
“觉得我没能好好爱你。”
金何坤忽然又加快,喘息声加重。他故意趴在燕哥耳边,就是要喘给他听。
“让我好好爱你。行不行。”
“宝贝儿,听话。”
金何坤最终把陈燕西弄得神志不清,什么话都说出口,什么动作也做出来。坤爷要他做上,看他自己去吃。陈燕西本就浑浑噩噩,摇了几下觉得不舒服,又皱眉让金何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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