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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作者: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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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生子 现代架空

  “……‘苏景言’这三个字,该怎么写?”
  这出乎意料的要求让名字的主人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几息过后,苏景言望向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椅上的人抬眼回应,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却很快坚定下来,沉默无声地用眼神表达他的要求。
  苏景言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撤离视线,从笔架上拿下另一只笔,润了墨顺了笔,侧着身子在纸上一笔一划落下苏景言三字。
  写完笔尖顿了顿,苏景言又在后面紧跟着添上每一步的分步示意图。
  男人的目光跟随着他的笔尖,在他直起身子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三个字看了半晌。
  他在看字,而苏景言则从上而下俯视着眼前的人。从他这个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的发旋。
  他的头发很粗很硬,然而就这样披散在肩,又有一种异样的柔软。苏景言注视着,突然很想伸手摸摸。
  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目光游转到男人的手上。
  和他下棋学落子相比,他握笔的姿势着实算得上笨拙。那双布满老茧的粗大手掌似乎害怕捏断笔杆一样,一笔一划都小心翼翼得苏景言似乎能看到他掌心泌出的汗水。
  颤抖不稳之下,男人终于写完了第一个苏字。规规矩矩地挨在被当做范本的三行字边,与苏景言自成一派、优美隽秀的笔迹对比这下,显得更加稚嫩粗糙。
  苏景言扫过去,几乎同时,便察觉到只有一拳之距的人身体在瞬间僵直。
  难道我是洪水猛兽?苏景言有些无奈地想,一边轻轻点了头:
  “不错。”
  他这两个字却让另一人坐立不安起来,汗水都爬上了鼻尖。
  苏景言不明白自己的赞赏为何会取得相反的效果,这个男人,似乎对他的一言一行反应都有些过度。他不是他的主子,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就算救了他的命,也从没想以此挟恩的意思。
  一次两次,他可以告诉自己无视;可慢慢积累下来,苏景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对他这个模样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伸出手搭上男人肩膀,轻轻拍了拍,温声解释:“是真的不错……继续罢。”
  停顿了许久的笔再次触上纸面,依旧颤颤巍巍,但相比第一个,已经稳固不少地临摹出第二个景字。
  “……苏……景言……”
  轻微的低喃声随着男人翕动的嘴唇流泄出,一边正在观他落笔的人却像被这溜进耳间的声音电击了一般,连忙扶上椅背,才能稍微抵抗住那一瞬从神经末梢急剧、猛烈传回的心脏深处的悸动。
  他从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呼唤过他的名字。即使那声音几不可闻,含糊低哑,像随风而逝的叹息。
  然而,他还是听到了。
  他这一举动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惊动了原本正专心致志落笔的男人。
  笔杆不稳地晃了一下,墨从笔尖滑落,啪的一声,在言字的最后一横上晕染出一块污迹。
  他尚未来得及完全抬头去探究,只能慌张地伸出另一只手,触上新落的墨迹,似乎想将其抹去。
  “……你做什么……”
  苏景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了,可还是晚了,墨已经染上了男人的指腹,然而,这一刻,他再无暇去顾及这促使他举动的原因,而只能像被蛊惑了心神,沉浸在那双隐在面具之后的长眸之中。
  那双大多数时间都是平波无澜,宛如深渊的双眼,此时此刻,却混合着无措、难堪、自责、失落、恐慌等各种脆弱的情绪,而在那些混乱的源头,苏景言看到了渴慕与虔诚。
  那种……对他来说已然太过陌生的东西。
  ……
  猛地松开桎梏另一人的手掌,苏景言扭身大步而出,哐啷一声推开门扇,冷风倒灌,秋雨扑面,瞬间将他混乱翻搅的心海倾覆而过,扯断他与情绪的牵连。
  他扶着门框深深吐了口气,没有回首:“夜深了,阁下伤势未愈,还是早点歇息吧。”
  身后静寂无声。
  苏景言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背后转移到眼前飘零的雨夜,固执地强调道:“请阁下就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坚持,干涩的男声终于给出回应:“……是。劳烦先生了。”
  苏景言头也不回,带着一贯的从容不迫迈入雨中,转去厨房的方向。
  门扇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萧瑟的雨夜与温热的室内一分为二,同时也阻隔了那双深深注视着苏景言背影的双眸。
  *
  “早。”
  “早。”
  第二日,相比平日而言,苏景言早起了半个时辰。整个院落还笼罩在暗色之下,只有天际一抹熹微的曙光,昭显了暗夜与清晨的不同。
  两人在厨房相遇,对方显然比苏景言来得更早,已经坐在灶台前,烧开了一锅热水。
  他们简单的打过招呼,男人为他手中的铜盆添上热水,又低头转回去准备早饭,一切,似乎与前几日并无不同。
  苏景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洗漱完去端早饭时,心里那点别扭也就烟消云散了。
  ……又一日结束了。与昨天一样的换药、诊脉,之后他看他的书下他的棋,另一人去溪边盥洗自己换下的衣物。接着晚饭、洗漱、就寝。然而晚上躺床铺的时候,心中盘踞了一天的莫名失落更加强烈起来。
  ——看来一个人下棋还是有点无趣啊。
  苏景言思索了一下,得出了简单的论断,便释然地合上双眼。
  接下来的日子,重复着相似的构成。除去患者将活动筋骨的时间全部耗在家事上之外,这竹居里的两人就像最普通的医患关系,客气、礼貌,同时……也疏离。
  曾经那一点点的亲密和熟稔,在两人心有灵犀之下,好似从未出现。他不曾为他的手艺而赞叹,他们也不曾同台对弈,或是他执笔落字,他目不转睛观视。
  转眼,自深夜从溪边捡回昏迷的男人算起,二十多日已逝。
  苏景言一大早就下山去了,日头西落,才带着一堆采购品满身风尘归来。
  留下来的人正在书房盘膝调息。不知是剑医独家的药膏,还是本身强健的身体素质,他的外伤愈合得远超预料,前两天,另一人已经为他拆了线。
  曾经深可见骨的伤口变成了一条条宽大丑陋的伤疤,覆盖、交叠在旧有之物上,而那些完好的皮肤,也可以想见,亦会遭受相似的变化。
  拆线的时候,他记得青年的目光在他伤口上停留了远超正常的时间。他垂着眼帘,克制着探究的欲望,尽量将心神从那人喷洒在伤口上的气息撤离。
  这不难做到,就像此刻,看到他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而不立刻下床一样。
  门外的人站了一会,然后抬起了手。
  *
  门开了,一身青衫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因为身高的缘故,从上而下俯视着他。
  苏景言往后退了一步,拉开点距离,温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让开入口。
  苏景言走了进去,将手中的包袱摊开在书桌上。
  两件外衫、两套中衣,一大木盒分包包好的药材、一小木盒排满小瓶的伤药和另一盒的解药。
  他将东西一件件从包袱里拿出来,每拿出一件,男人漆黑的双目就黯淡一分。
  “你该走了。”
  烛火下,苏景言直视着面前的人,一如往常,他捡回来的病号抿着嘴,不言不语,敛着眼帘,看不出情绪。
  他确是有这个本事。毫无掩藏时,坦然得让人心惊;而当他决定不泄出一丝内心所想时,便真的可以守个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然而这一次,苏景言失算了。视野里一直垂首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不闪不避、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少了杀气,只留下里面的坚韧与锋利,好似一柄利刃,干脆利落地扯开他层层缠绕周身的防护。
  然而,就如来时一般突然,那直透心底的视线只停留了一息,便移了去,男人又恢复成惯有的模样。
  苏景言心口一紧,直觉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开合几次,也未找到合适的语言。
  另一人在这期间,走到里间,又返了回来。他沉默地来到苏景言身边,用衣袖擦拭干净掌心物件的汗水,确保没有一丝污垢后,将它放到了苏景言面前的桌板上。
  那是一块纯金铸成的牌子,正面雕刻着家族的家徽,背面……苏景言翻开,刻印着两个数字。
  ——戊辰。
  苏景言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之前温和的目光带上了几丝冷意。
  “这段日子,承蒙先生照顾……”高大健壮的男人有些尴尬,他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水,低头避过苏景言的视线,哑声道,“这是先生您……应得……”
  他话还未落尽,苏景言便将金牌扔回他的怀中,眉宇间的不悦已转为了薄怒。他嘴角勾起,冷冷地讥讽道:
  “我倒没料到阁下的命竟这么值钱。”
  “不过……”
  青年话锋一转,不再嘲讽,却是十足的无谓。
  “救你,予我来说,和救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这种东西,阁下还是留着今后住店买药用吧。”
  苏景言将心头的异样情绪发泄出去,随后毫不留恋地拂袖转身,走出书房。
  紧握着金牌的男人侧垂着头,关节咯咯作响,身体却分毫不动,仿佛一具泥塑的人偶。
  作者有话要说:
  困的实在码不下去了 先去爬床
  先把这半章发出来因为不知道下半章什么时间码→_→3天不更什么的似乎对于蜜月期来说有点过了啊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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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完了 ORZ忠犬君的名字出现了大家都造的吧……→_→
 
第9章 隐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9)
  (9)
  苏景言捂着脸,坐在桌前,心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为什么不收下那金牌?
  他自不缺那点钱花,可收下金牌代表的银货两讫,难道不是更加符合他的期望?
  苏景言很少有不明原因动怒的时刻,少年时期起,他就已经学会了冷静地控制情绪,再客观理智的分析,找出那些会引起他不良反应的根源,如此当下一次再次遭遇时,便可不露分毫地将自我完全掌控于手。
  可现下,那憋涨在心口,混乱不堪、像风浪席卷的情绪猛烈冲刷着他片刻前还以为坚固牢实的防线,使得他不得不抠住桌角,才能抑制充斥在心头急倾泻予物件的冲动。
  明明之前在男人面前,他不过是一点被冒犯的感觉,虽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头潜藏着一股无名火,可他却没料到,他原本以为随时可以覆灭的点点火星,在意识到隔壁房间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后,竟以让他吃惊的速度疯长了起来。
  手指渐渐陷入桌面,耳腔中的声响越来越大,苏景言克制自己忽略,然而无济于事,他咬着嘴唇,强力压抑内心狂风暴雨的同时,完全是近乎本能地将那些声音一一分辨:
  收拾好药瓶,打一个小包……不多的几件衣物层层堆叠……整理书册,一本本翻开又合上,插回书架……擦洗桌面、重新规整桌面物件……
  尔后,便是长达一个时辰的静寂无声。
  深抠进桌子的手指慢慢地抬起,苏景言在黑夜中望着自己红肿的手指,挫败般的发出一声叹息。
  ——因为太久没人陪伴,所以就算是只连宠物也算不上的饲养物,这么短的时间,自己也会感到不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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