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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江一手翻开了笔录才抬头看她：“干嘛？”

“就是……我还是第一次吃你买的早饭，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四目相对，一个森冷无言，一个惴惴不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好徐思晨的求生欲尚未完全泯灭，她理了下不存在的刘海：“我就是想感谢下领导，纪念一下这个特殊的日子。那个……我先去干活了。”

 

陆临江房子周围都是主干道，没有早点摊的生存余地，楼下又没有商铺，早饭要么自己做，要么出去吃。陆队长被自己的手艺荼毒了几个月，彻底放弃了自己做这条路。但要出去吃，非得开车。问题是，有停车场的早餐店不合他胃口，合他胃口的没有停车场。食堂虽好，架不住同事们凶残，只好拜托一向也在食堂抢不到早饭的杨博给他带。

今天这拉拉杂杂的一大堆是陆临江放弃了晨练去买的，趁着大雪后的清晨，在车轮撵着路边碎雪的咯吱声里，陆临江搜了个点评，顺着地图找到了味道不错的摊子打了个包。

还真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陆临江默默咬了口蛋饼，开始翻两人带回来的笔录。

 

韦恩沃斯的背景陆临江大致查了下，美国高校教授，病毒学研究里排的上号的人物。多年前和陶敏行一个大学的不同年级，算是师兄弟，两人毕业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虽然私交不错，但从笔录来看两人更多的是保持着学术上的联系，韦恩沃斯对陶敏行的修斯研究所内部人员的动态并不清楚，所说的大致也和陆临江了解的差不多。

珞珈早年通过应聘进入的修斯，一进去便是陶敏行的助手，在陶敏行手下工作了相当长的时间；姜朗旻稍晚一点，在同期中算是出类拔萃，即使是在沃斯这，陶敏行对他也赞不绝口；江澄最晚，沃斯回忆，陶敏行几乎没有提起过他，都有过一两次，也不过是说到某个新课题的时候带到一句，算是陶敏行身边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物。

 

徐思晨委婉的问了研究所数据的事，沃斯一开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当徐思晨小心翼翼挑明后，马科沃斯几乎是激动跳了起来，连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修斯不会有人做这种事！”

他给出的理由和江澄说的几乎一样，修斯在业界内是一块金招牌，如果发生了大规模的病毒感染事件，那必定是要送一份样本去修斯的。在修斯不愁经费，也不用愁课题，即使在修斯冒不了头，也会收到各大药剂公司送来的offer——能进修斯，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

在修斯伪造数据这件事，不仅仅是匪夷所思这么简单。

“除非有什么阴谋！”韦恩沃斯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相信能进修斯的人会做这种事，就像没有一个基督徒会试图证明耶稣不是上帝之子！”

 

陆临江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早饭，韦恩沃斯那没有挖到关键姓证据，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他干坐了片刻，又翻出了手机里拍下的那份论文。他犹豫了下，叫道：“小徐！”

徐思晨放下鼠标，一踢凳子倒溜他门口，随后利落的转身，趁势而起，进了陆临江办公室：“头！”

“你当年生物怎么样啊？”

徐思晨大义凛然：“相当凑合啊。”

 

陆临江：“……还好本来也没指望你，和沃斯方面保持好联系，回头把这份东西传给他看看。”

徐思晨看了陆临江桌上的手机：“好，待会你把图片传我。”

“资料方面你排查的仔细点，除了陶敏行的，还有珞珈的。”

徐思晨点点头。

“杨博一会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陆临江的小办公室，徐思晨推着自己的凳子回了座位。陆临江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觉得这个案子办完，是得去局长那去要人了。

 

他这两天俨然已经成了鉴证科的常客，郭俊毅一看他就诶诶诶的叫起来：“陆队，要不我给你在这腾个座位呗？”

“你想得美，我那边还缺着人呢。”短暂的交谈结于陆临江跨步进了影音室，孙雯正在检查传来的资料。

“怎么样了？”

孙雯抬头看了他一眼：“初步检查通过了，没剪辑。”她敲打着键盘调出画面给陆临江看，“这是实验室平面图。”

陆临江看着孙雯快速的在屏幕上指了指，点清了三个摄像头的位置，顺嘴夸道：“可以啊，平面图都画出来了。”

 

孙雯打开视频，让三个视窗同时播放监控录像：“我哪有这本事，这是打包在里面一起发来的。”

陆临江一愣，这位姜朗旻，还真不是普通的贴心。

 

 

 

第17章 第十七章

直到看到监控录像，陆临江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生化实验室原来的设想整个都是错误的。他原本以为所谓的生化实验室不过是高中实验室的加强版，而镜头里所展示出的是一个更为复杂的环境。

 

一个超级大的房间被若干个玻璃屋分成了田字形，田字的每个空格里有有六个小玻璃，每一个完全透明，但又独立存在，镜头中看来玻璃屋中的布局都差不多，摆放着各种实验设备，房间两边还陈列着几台大型仪器。田字的纵向是一条通道走廊，而横向的两端则放着几台大型仪器。

玻璃屋的开门并不朝着一个方向，而是各自向着就近的设备走廊，这就使得位于田字正中央的摄像头A没法将所有玻璃屋的出入状况囊括在内，必须得在横向两端设备上方加装两只摄像头BC。每个玻璃屋里的情况由于布局和各自设备的关系，都只能看个大概，并不能切实的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完全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布置。

 

此刻视频中看起来不少玻璃屋里都有人在忙碌。陆临江看了眼被孙雯缩小化放在屏幕右下角的平面图，西南最角落的房间是马修的独立实验室，必须要用在平面图上被标为C的视频探头才能看到。

“我刚大致看了下，探头C应该是第一个检修，开始时间是在下午两点零五分，一共检修了十五分钟。”孙雯熟练的CAO作着，并示意陆临江看最左边的窗口，“这个视频到两点零五就终止了。”

 

陆临江看向另两个窗口播放的视频，孙雯已经将他们同步播放了。

正中央的A号探头拍下的画面里，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独立实验室中工作，B探头拍下的实验室东面中，能清晰的看到最东面的六个房间的的情况。

两人用一倍速度把探头C关闭时的十五分钟监控视频看完，这十五分钟里，这些人并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同时也没有外人进来过。而马修的独立实验室，虽然中央探头的视角会被它周围的实验设备遮挡，但这十五分钟没有人往那去也没有人在那附近走动还是可以看得出的。

 

陆临江并没有意外的挑挑眉：“所以我啊，最不喜欢这么高智商的犯罪了，非常容易烧脑细胞。”

孙雯闻言轻笑了一声。

陆临江道：“把C探头没关闭前的视频调出来看看。”他看着孙雯动作迅速的做完，说道，“先从关闭前十五分钟看起来。”

 

时间很快退到一点五十，最西面的六个实验室里，只有四个有人，马修的实验室和他隔壁都空着。陆临江一扫镜头，忽然目光停在了一个人脸上。

就在离C号探头最近的一个实验室里，一个身白大褂的人正站在CAO作台前，他不经意的抬了下头，那是江澄！

“等等！”

 

孙雯立刻恢复了视频的速度。江澄似乎在想着什么，眉头微蹙，随即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拿过了桌上一个笔记本快速的写着什么。

一分钟后，他的笔忽然停了下来，盯着笔记本的脸上表情凝固了片刻，忽然绽出了一个笑容。

陆临江猛然屏住了呼吸，监控中江澄从仪器里取出了试验品，熟练的加入了试剂，又塞回了设备里。

 

孙雯见他看的专注，不禁问道：“怎么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恩，发现了嫌疑人。”陆临江喃喃的说道。

孙雯茫然的看着四个各自忙碌的人，觉得自己果然不是干刑侦的料。

陆临江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在他还来不及细想刚才为什么失神的时候有人从北门走了进来。

 

陆临江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但那人显然不是珞珈，他有着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来人径直走进了江澄的实验室，在观察着数据的江澄后站了一会。

监控角度的原因并不能看到他们在看什么，只能从神情看出两人是一样的专注。片刻那人俯下/身，一手搭在江澄的肩上。江澄明显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后立刻笑了起来，两人耳语了一会，那人拍拍江澄的肩又走了。

陆临江无端觉得，这个人就应该是未曾谋面的姜朗旻。

他出来后走向了马修实验室的方向，陆临江紧紧盯着他，却见他走进了马修隔壁空无一人的实验室，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查看，对照着手上的文件检查着仪器，随即他打开桌上的一个小柜子，取走了几样东西，放在了手上的一个托盘里。

陆临江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距离摄像头关闭不到一分钟了。

 

那人拿着东西，往来时的北门走去，路过江澄的实验室门口，特意停下了脚步，在玻璃上轻轻敲了敲，冲着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的江澄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北门口，这人一出现便吸引了陆临江全部的注意力——那头银色的头发实在太过耀眼，除了珞珈不做他想。

珞珈沿着房间内直通南北的主道走了几步，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于是折返了脚步向着西面而来。

珞珈走的很急，与拿着东西的人正好在西北角上相遇。两人见面聊了几句，就在这时，原本清晰的画面忽然抖动起来，画面上不停的滚动着雪花点。

 

“怎么回事？”

孙雯的手指没离开过键盘，在画面出现异常的时候就开始动起来：“不是设备问题，是录像的时候就有干扰。”

孙雯才说完，正聊着天的珞珈突然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陆临江的眼睛眯了起来，珞珈和来人打了个招呼，两人分道扬镳，珞珈快步向前，就在他走过江澄的实验室时，监控停止了。

“不对！”陆临江说道，“AB监控里，并没有显示有人出去过。”

 

“孙雯，重放下中央监控。”

中央监控被调了出来，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下午两点十九分不到，它就被关闭了，而此时C探头还没有检修结束。

“怎么会有一分钟的断档？”

“我查一下。”孙雯快速的调出了软件，陆临江抱着手在她身后静静等着，半晌孙雯才说道，“肯定不会有剪辑，也不存在设备干扰，应该就是检修过程中中央监控在C探头没打开的情况下就被关闭了。”

“最后检修的B探头有这个情况么？”

孙雯看了下时间记录：“没有，它在A检修完毕打开后才关闭。”

 

陆临江看了眼时间，丹麦应该在半夜。他按捺下想立刻揪着姜朗旻询问的冲动：“再把B号探头两点后的录像慢放一遍。”

B号探头最后进行检修，所以在珞珈进入实验室后B号探头一直处于工作中。但因为角度的问题，它只能拍到东面的实验室，以及南北两扇门靠东面的一角。孙雯把画面放大，终于可以看出疑似姜朗旻的人进出时拍下的袖子一角，但是珞珈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它的记录中。

 

“一分钟……”陆临江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平面图，有了那个疑似姜朗旻的人做对比，一分钟内打开储存柜，拿出毒株，然后离开实验室是完全可行的。但在没有拍到任何实质画面的情况下，光凭猜想并不能把江澄的嫌疑完全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