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宁对上他纯真的眼睛,有点哀伤,但还是咬咬牙坦诚道:“就是那个人……”
湛火的心一沉,顿时了然。
闵宁说的那个人,就是前不久不断在经济上支持他的男人,即便湛火强烈反对,也让闵宁不愿意回头的男人,闵宁喜欢过的人。
“别担心,我不走。我只是去跟他说清楚,把东西还回去而已。小火,你乖乖的,待会儿我就回来。”湛火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人消失在转角,闵宁小跑着追上去,叫道:“……先生……”
……先生……
……先生 ……
他拼命地在记忆中搜刮,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是谁呢?他皱紧眉头,觉得心头的每一滴血都被熬尽,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门外传来骚动,有人在大力敲门,急切地呼唤湛火的名字,可是湛火听不见,他沉.沦在充满疑窦困惑和懊恼的世界里,不停地拷问自己,是谁?究竟是谁?
敲门声越来越大,让人不禁以为整扇门都在颤动,可见敲门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然后,门外传来一声惊呼,“文总!”
湛火猛地瞪大眼睛,仿佛醍醐灌顶。
他终于想起来,闵宁离开前叫的那个名字。
“文先生——”
*
文游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睡衣,面沉如水。听到佣人说湛火脸色身体不适,他便觉不妙,立刻赶来,却发现湛火将房门反锁,怎么叫也不开门。上次湛火中枪九死一生,伤了底子,随后大伤小伤不断,身体差了许多,他突然把自己关在房内,文游怕他出事。
吩咐郑管家把钥匙拿来,一边开门一边让他出来,门却纹丝不动。文游脸色一沉,用力锤了几下无果,便对佣人说:“拿枪来。”
他说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射击枪,而是装配破门弹的枪。
文家每一间房门都是钥匙 高密指纹锁配置,一旦从门内利用指纹反锁,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顺利打开,断电只会锁死。湛火搬进来时为了尊重的个人隐私,文游并没有录入自己的信息。
想到这里,文游脸色更加难看。
郑管家见他面色冷峻,心中大骇,连忙吩咐人快去。枪来了,文游找准门锁位置,连护目镜都没有戴,直接取90度准备射击。
佣人们吓了一跳。
可是就在文游准备扣动扳机时,锁上的指示灯却微闪,门打开了。
湛火打开门,文游脸色终于和缓,他安下心,好歹湛火没事。
他把枪丢给佣人,双目灼灼地盯着湛火,生怕他有闪失:“不舒服?”
湛火的眼神淡漠得像冰,对文游的关切无动于衷。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
文游脸色陡变,“小湛,你……”
湛火张张唇,露出困惑的神情。
文游上前,一把擒住他的下巴,难以接受地问,“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湛火抿着唇。
文游凑近他,哄他:“告诉我。”
湛火后退,他看文游又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以为自己看人准,以为不会出错,却实打实应了叶溯那句刚愎自用。
这些话,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告诉他。
文游被他潜意识的抗拒所刺痛,那双眼睛里的憎恶让文游痛极怒极,他怒吼道:“去请医生。”
医生到了,确诊,湛火失声了。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王卓亚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他脸色不太好,出来时对文游颇有微词。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火亢奋,郁结于心。声音嘛,不是病理姓的,功能姓失声,照顾得好很快就能恢复,这点你是行家,比我懂,不过你把人家怎么了?”
文游沉默,他以为自己并未对湛火做过任何事,他以为一觉醒来,两个人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可是彻夜缠.绵之后,湛火哑了,说不出一个字。
文游白皙俊美的脸上失去血色。
“我可是看到了啊,他身上,脖子那儿,”王卓亚啧了一声,“你别说跟你没关系。我说你也太心急,强扭的瓜不甜,上次又不是没受过教训。我说小湛这孩子挺好的,你……”他说着,对上文游愈见危险的眼神,终于收声。
王卓亚尴尬一笑,“我也是为了你好。”
文游有苦说不出,他不可能拿湛火现在这幅模样告诉对方,他们昨晚很快乐,体验很好,湛火甚至会回吻他,纵容他,会坦率地做出反应。
*
文游回房,碰见湛火从浴室出来,他擦头发的手一顿,张了张嘴招呼他,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意思到了就行。
他换了件清爽的短袖内衬,布料贴合着柔韧的皮肤,衬出优越的身体比例。
文游的目光接触到湛火锁骨上的红痕,他想到这些痕迹都是他留在这个人身上的,此时却靠近都不能靠近。
湛火看他呆呆的样子,咧嘴笑了笑,手指比划了一下:怎么,吓坏了?
他以前在福利院做义工,照顾过聋哑小朋友,顺便学了点手语,虽然知识储备不是很完善,但应付日常交际没有问题。可是比划完了才想起文游看不懂,只好趴到床边的桌子上写下来。
湛火笑着把纸条递到他面前,似乎有点看不上文游这样小惊大怪。
文游看着他爽朗的笑容和洒脱俊逸的字,心头一阵闷痛。
他的湛火很好,特别好,但总是很倒霉,碰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受伤。
文游问:“是不是……昨晚……”
湛火眨眨眼,在纸上写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就此阳.痿?
文游一瞬间黑线,不过仔细想想他这辈子只和湛火做.爱,可湛火这样惨状,他哪还下得了手?这样禁欲下去和阳.痿也没什么两样。
湛火又问:文游,你真的喜欢我吗?
文游一愣:“你还不信我?”
湛火挑眉,在纸上写:那你到底有几位蓝颜知己。
文游噎住,按他的观念来说是一个都没有,可这么说,湛火只怕不信。
湛火嘲弄地笑了笑,将抽屉里的怀表拿出来,精致的怀表从掌心落下,停在文游眼前。
湛火问:这里面刻着的这位又是哪位?
文游眼神骤变,他正欲开口,湛火便将直接张嘴抢白道:文游,你简直欺人太甚!还是说那位随时可以送出国的孟先生也是替代品,你正儿八经的白月光挂在你的桌前,每天让你睹物思人!
说完,他咳了一声,自嘲地笑道:哦,难怪你连办事都要在那张桌子上!
他竭力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不断咳嗽,白皙的脸上泛起薄红。
文游愕然。
他看着湛火胸膛里激荡的愤怒、眼底掩藏的不甘和脸颊的薄红,虽然知道这样想很变态,但还是想把他压在床上结结实实地做一回。
他嘴角浮现笑意,低声道:“小湛,你这是在吃醋吗?”
湛火猛地怔住,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文游有恃无恐地抱住他,“虽然你现在这么惨了,但是看见你吃醋,我……真的很开心。”
湛火浑身一僵,激动的神情从脸上褪.去,变得十足冷淡。
文游却没有看见,他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之中,轻轻说:“你不用在意,我只喜欢你,表上的人,不重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此人不重要。
这是文游对闵宁的定义。
听到这句话,湛火最终咽下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想对文游问的话。
湛火一直想问问文游,认不认识一个叫闵宁的人。
从得到那张光盘开始,他费尽心思,利用手头一切的资源查找相关线索,所有积蓄不走银行流水,一律放在手头委托私家侦探查询当年的事情。
一个人住,简单生活,没有交际,没有朋友,不肯暴露一丝一毫。
唯一私下往来的,是帮他调查的那个人,值得湛火以姓命相托,绝不会背叛。
直到去年,他们才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人身上。
文游是其中之一,也是他试图接近的第一个。
其实湛火并无把握,他像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为了单纯的猜测出现在文游可能出现的场合。
他犹豫不决,活得小心谨慎,找机会接近文游。兜兜转转,在快放弃之际撞破文游与李思明的□□。
至此,一切以不可控的速度偏离轨道。
救起文游是意料之外的事,这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两人相处,他对文游心姓品行有所了解,又知其与孟子清多年纠葛,本已经打消疑虑,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看走了眼。
偏偏是在和文游春风一度之后发现这他就是闵宁死前见过的那个人。
他回忆起昨晚因文游而起的种种感觉,便羞愤难当,恨不得当即刮下皮肤,铲除文游留下的痕迹。
文游是否无辜有待商榷,可他不会去问,当年之事牵涉命案,手段残忍低劣,他还要活着找到凶手。
湛火跟文游说他想见叶溯。
他双手将平板举到文游面前,宛如一个举着纸张乞讨的哑童,看得文游心里直抽。湛火几天之内瘦脱形,两颊内凹,眼窝变深,双目却前所未有地精亮。
文游无法理解这件事对湛火的打击,他拿起湛火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低声道:“你这么在意么?”
湛火眼神玩味,在平板上写:文游,不要自恋。
文游哑然,指尖点上湛火的喉头,“你为什么还没好?”他极度失落,比湛火还在意这件事。
湛火:可能上火了吧,过两天就能恢复。
文游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挂着这表?喜欢的话我让人重新备一份,这个不要了。”他笑道。
湛火:为什么?
“不吉利。”
湛火露出困惑的表情。
文游沉吟半晌,“他已经过世了。”
湛火眼眸一颤,屈指敲了敲胸口,微笑:哦?死了的白月光?
像是气极又拼命克制。
“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一个朋友,后来他过世,这份礼物没有送出去,一直留在我手中,”文游如是说,“也算是个纪念。”
湛火打量他,总算相信,释怀一笑,他握住文游的手腕,掌心贴着动脉感受脉搏,毫不避讳地问:文游,我再问一遍,你真的爱我?
文游失笑,低声道:“真的。”
“那孟子清?”
文游说:“过去式。”
湛火嗤笑,信又不信,拿起平板开写,文游凑过去看,上书:暂且信你。
文游看着总算他弯起的唇角,温柔地笑了。
*
湛火要见叶溯,他不得不见。叶溯知道闵宁之死,手里有光盘,而湛火迫切地需要得到它。
他落魄自此,文游心有愧疚,湛火恳求,便不问缘由地答应。
第二日下午,湛火从体育馆打完球回来,郑管家便说:“叶总到了。”
*
心爱之人与疑似情敌见面,文游心如油煎,为显风度,早早避出去,这会儿正坐在茶楼喝茶,不过清茶难解心头急躁,指尖叩着桌面,看谢篮给他的资料。
许久不见的老友坐在对面,有些好笑:“我好不容易拨冗见你一面,你还这么大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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