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寇+番外 作者:温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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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杜军被他用武力揍翻在地,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不以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可耻。
湛火心里很乱,他舔.了舔唇,第一次在寂寥的环境里感到无助和孤独。
其实他还是个大男孩,二十三岁正当年,却被现实的绳索狠狠地捆成一小团,活得逼仄压抑。
他看着窝囊示弱的杜军,不断地挣扎,内心有声音在诱.惑他,为什么不发泄?明明他做错了事,却装成一条可怜虫的样子弄得别人像坏人。
如果杀了他,他是不是就知道错了?湛火在心里问自己。
杜军对着他耍赖耍得理直气壮,只是因为知道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湛火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被迫为恶的事,一切选择都由自己所做,但是此时他真的很想找个人出来责怪,他觉得又无形的东西在逼.迫自己。
偏偏他找不到元凶。
他是受害者,但是他的怒火只能朝向空气。
救护车停在狭窄的巷口,明亮的前车灯照出遍地荒芜。
四周都是破旧低矮的待拆房屋,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受伤的病人送上车。
受伤的人看起来像个学生,平头国字脸,穿着红色T恤灰色短裤,应该是趁着周末回家,没想到会在晚上遇到歹徒。
他们初步判断了一下,身上多处骨折,肺部有轻微挫伤,伤势虽然不算严重,但拖延下去肯定会出事。
一个孩子大晚上地负伤倒在户外,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幸好有好心人及时发现叫救护车。
英俊的青年站在车旁,一身黑色正装,标准的衣服架子身材,就算阅人无数的护士小姐看到了他还是忍不住惊叹。
因为对方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齐整的眉毛、明亮的眼睛、英挺笔直的鼻梁、形状姣好的菱形薄唇,五官标致轮廓秀美,就算是和当红的明星比也不遑多让。
何况他身上没什么脂粉味,多了几分沉稳和英气。
年轻俊朗的青年详细地跟他们描述发现病人时的情况,言谈间透露出极好的涵养。
这厢沟通顺畅,那端的负责人例行公事询问病人是否需要报警,闻言,他带着几分关切的温和视线顺着声音看过。
意识到他的目光转过来,周围的几个护士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两人目光交接,病人转过脸摇了摇头,“不用了,就是个意外而已。”
看到他的反应,负责人似乎有些疑虑,“真的不需要吗?还是报个案比较好。”
杜军虚弱地说:“是的,不需要。而且我觉得我的伤势也没有那么重……”
“这怎么行,你现在骨折了,而且脏器大脑不知道有没有受损,你父母呢?我们联系他。”
杜军沉默着。
医护人员皱眉,心里为难,像这样不配合的病人每天都能碰见几个。他们大晚上出车,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两方僵持不下,病人受了伤,他们肯定不能不管,只好说:“先去医院吧。”
杜宇有些不安,挣扎着想起身。
“你先去医院,费用的事不用担心。”青年说。
众人一愣。
青年走上前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枕边,“密码六个1。”
杜军脸色一僵,“不用。”
“你想打电话通知你父母?”
杜宇抿着嘴,默默接受了那张卡。
湛火转身离开,他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杜宇的叫声。
“湛火,当初买走东西的那个男人,上嘴唇右边有颗黑痣。”
湛火听见杜军声音里的哭意,顿了顿,径直离开了。
男人,上嘴唇右侧有痣?
湛火大脑里面搜索了一遍,发现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吐了口气,再次陷入一团迷雾。
他没有回去继续追问杜军,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保留,事已至此,湛火不可能拿着锤子去凿他的嘴巴。
杜军真是个狡猾的人,如果他表现得再理直气壮一点,被激怒的湛火极有可能在那条暗巷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
他动作利落不会留下痕迹,且熟悉这片荒芜的待拆小区,专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避开摄像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汇入人流,做他衣冠楚楚的好市民。
他有能力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要为人。
他到路边,上了公交车,坐在位置上看着车外川流不息的灯火。
车上空荡荡的,仅有几名疲劳的乘客靠窗打盹儿。
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到家洗漱完,闭上眼,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是日复一日,可怕的生活并不会到头。
他闭上眼,心里极度不安,即使湛火非常清楚自己身体健康,强.健有力。
他会活下去,活得很久很久。
窄长的楼道被暖黄的光截断,湛火走过转角,便看见张盼家的门还是开着的。
他慢慢走过去,皮鞋踏在地砖上传出哒哒的声音。
下一秒,纤细的身影便窜出来,张盼打起帘子探出脑袋和上半身,看见湛火又极度不好意思地整个人缩回去,活像一只胆小得连出洞觅食都做不到的兔子。
湛火慢慢走过去,心想着这孩子本来就有点怕他,个姓内向敏感,还是不要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吓人的样子比较好。他特意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等着张盼关门,这样就能避免两个人碰面。
然而站了近五分钟,那道光还是没有消失。
湛火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严肃。
走过张盼家门口,湛火有点吃惊。
他原本以为张盼是在等赵晓丽,却没想到这孩子是在等他。
他什么也不做,就捧着本书坐在门上挂着的纱帘后面,听见动静就抬起眼看一眼,正好可以看见湛火家的门。
湛火走过张盼家门,张盼便条件反射地猛地抬头。
他动作有点大,抬起头看着湛火半晌没有别的动作。
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又有点卑微。
湛火微怔,透过纱帘看着这个瘦削苍白的男孩,忍不住伸出手将帘子从中间拨开。
帘子掀开,缩在小板凳上的男孩模样更真切了些。
湛火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张盼有点紧张,表情很不自然,他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啊。”
湛火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大概是照顾张盼照顾习惯了,已经有了一种喂养的心态,他第一句话就是:“吃晚饭了吗?”
☆、第二十八章
厨房昏黄的就灯泡悬在半空,年轻的男人挽起袖子将腊肉扔进锅里爆炒,放入藜蒿清炒之后加入生抽和醋,颠锅装盘。
利落的动作,修长的身形让人看得出神。
张盼轻手轻脚将落地扇搬到湛火身后,徐徐凉风冲散闷热的空气,噗噗打在湛火的背上,白色衬衣被吹得紧贴肌肤,露出湛火窄而紧实的腰.肢。
湛火转头莞尔,将盘子递给他。
张盼的心脏兀地狂跳,觉得大脑发热。他笨手笨脚地将菜接过,回到桌子旁站了一会儿,内心还是无法平静。转过头偷偷看了一眼湛火的背影,顿时呼吸都变困难了,他慌忙甩甩头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傻站着干嘛?”
张盼泛着水意的眼睛眨了眨,见湛火端着两碗饭出来,看起来有点疲惫,但是还是带着笑容。
张盼支吾道:“我摆筷子呢。”
将竹筷放摆好,张盼连忙坐下。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湛火心里藏着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反而是自己的异常暴露无遗。
张盼咬着唇,想了想道:“湛哥,白天门口的光盘,是怎么回事啊?”
湛火微怔,“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没什么事。”
“是吗?”
“是啊。”
“我看你好像很在意,”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湛火淡淡地道。
闻言,对面的张盼沉默了。
他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知道湛火只是单纯安慰他而已。湛火向来表现得沉稳强大,从来都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何况在他眼中,自己只不过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屁孩儿罢了。
想到这里,张盼软弱的内心里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怜惜和不甘,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湛火,憋着一股劲儿飞快地道:“湛哥,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要告诉我!”
湛火讶异,“嗯?”
“我……虽然我没什么用,但是如果你不开心,你可以想向我倾诉……”
张盼一句话说得咳咳巴巴,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说完,他的脸腾地红起来,心脏砰砰乱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又觉得丢脸,自己这种话湛火肯定不会放在眼里,越想越失落,他只好垂着头扒饭。
湛火看着他不时颤动的睫毛和泛红的脸颊、耳朵,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经常被莫名其妙地伤害,即使他足够强大鲜少为此难过,但是兀地感受到张盼的关怀,还是忍不住感动。这种久违的、真挚诚恳的关怀让湛火眼角发酸。
他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抽了双干净筷子,将炸好的鸡翅夹到张盼的碗中,“我没事,你别担心,多吃点,看你瘦的。”
张盼脸更红了,他小声说:“谢谢湛哥。”
小孩子本姓天真单纯,湛火看着这样的张盼,心里总算舒服了点。
就算他碰见再多的龌龊,但只要和孩子待一会儿,便不至于那么难过。
他笑起来,脸颊露酒窝,非常诚恳地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有事……嗯……我会告诉你的。”
张盼惊喜地猛点头,湛火发现他的眼圈有点泛红。
赵晓丽在厂里加班赶工,湛火帮张盼补完课便让人睡在这里。六月份的青市热得像火炉,纤细的少年乖巧地蜷在沙发上,攥拳屈膝,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空调的风呼呼送出来。湛火怕他着凉,找了条毯子搭在他身上。
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三观碎了又碎。幸好湛火恢复力强,此时心态渐渐平复。
他想了想未来,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正常工作通勤的可能了。叶溯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定要砸他的饭碗,真是个心态扭曲的家伙。他知道叶溯想逼他回头,明明是他做了过分的事,还妄图以时势迫人。湛火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大脸,但是绝对不会让步。
他想到未来的生计,决定重CAO旧业,当然不是去打拳,一来他并不缺钱,当年会走上这条路纯粹是杜军逼得紧,他八十万,湛火只能靠这种方法去转,二来打拳危险,一不小心就落下伤病。
湛火以前为了生计还干过一段时间厨子,他置办了一套工具,踩踩点在夜间人流量大的地方架起锅灶准备卖小炒。
原本他在市中心的夜市上看好位置准备交点摊位费上岗,本来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谁知道第二天主办方看了他的身份证一脸为难地表示位置满了,湛火指了指空旷的地方,对方则说被人订走,要租也不是不可以,下一句就开始漫天要价。
湛火真是服了,他面无表情地走了。
他找了条小摊小贩多的地方架台子,然后开炒。
湛火手艺不错,价格也适中,一晚上赚了不少钱。谁知道没两天这一块便成了城管局的重点关照对象,天天跟着大部队跑路。他推着自己的小车子在小巷子里东躲西藏。
这些小摊小贩在这一块混熟了,不时对湛火指点几句逃亡技巧。
城管大哥挺辛苦的,湛火有时候不落忍特地买了几瓶饮料扔下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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