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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糖？”谭林蹙起眉来，他虽然不明白顾烨的思路，但对顾烨的每个问题都很慎重，他认真想了半晌上，说：“唔……我不喜欢吃甜的。”

　　“可你将红烧五花肉吃完了。”

　　食堂的红烧五花肉肥而不腻，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那地道的糖色，但糖色味道偏甜，不爱吃糖的不会喜欢那滋味。

　　谭林眉蹙得更紧了，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顾烨没有问，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次出现了。和现在一样，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一板一眼的答话，他们一定见过，至少是擦肩而过，至少是一面之缘，但到底是哪里呢？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顾烨终于忍不住了。

　　躺在顾烨身侧的身体陡然僵了几分，小小的单人床藏不住秘密，谭林很紧张，他安静地盯着床顶，唇微抿成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那条线才松开，“没有，我不是W大的，没来这里多久。”

　　顾烨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谭林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今天太晚了，睡吧。”

　　顾烨不怎么甘心，但谭林什么话也不说了。寝室里静悄悄的，疲惫慢慢找上了他，不知不觉顾烨也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顾烨被一阵尖锐的尖叫吵醒。

　　宿舍门被人一阵狂拍，门外孙悦用吓破了的萝莉音在大喊道，“起来，起来，出事了！”

　　出事的是最后一间寝室，住了李晓明和吴晓红。

　　顾烨他们顾不得洗漱和穿衣，立刻起床。

　　小丁见谭林是从顾烨那边下来的，极为纯情地问顾烨：“诶，你们怎么换床位了？”

　　顾烨随口跟小丁解释了几句，几人一起去到四号房间。孙悦和苏菲两人站在门外，不肯再进去。叶天和周舟则在门边观望，想进去多找点线索，但又没这胆子。

　　顾烨一到房门口，便闻见一股极其刺鼻的血腥味儿，他进去一看，房间里的惨状更比他所预想的更加恶劣。

　　地上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将整个房间染得血红一片，吴晓红和李晓明两人手牵着手，平躺在寝室正中间，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找不到这么大血量的出血点，他们身下是比红色更深的深红，是血最多的地方，深和浅两种颜色，在地上呈出一副不规整的图像，两人就这么平静地躺在那图形上，像悲剧里双双殉情而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一夜死的是一对情侣，这无疑告诉顾烨一个非常深刻的人生道理——永远不要在一群寂寞的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不然第一夜会被盲刀+盲毒。

　　“我靠，”小丁吓得直接爆粗，“一次死了两？这游戏越来越刺激了。”

　　叶天冷漠地看了小丁一眼，说：“这跟刺激不刺激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杀死的，是不是你看干的？”

　　小丁瞬间撸袖子了，气急败坏道：“叶天，你特么怎么总这样？还没开始投票呢，就往我身上脏水，你是吃|屎了吗？”

　　眼看两人又要掐架，班主任走了过来。班主任依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但眼镜换成了金丝边。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惨死的李晓明和吴晓红，然后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关上门，在门上挂一只巨大的黄铜牛逼锁，然后对其他人说：“同学们，围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该去教室了。”

　　第四扇门紧紧关闭，萦绕在鼻尖的腥味在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全部消失，空气里飘来栀子花的清香，耳边响起轻快的上课铃，班主任带领大家向教室走去，那扇紧闭的门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30章 

　　进入教室, 班主任在讲台上站定，对十位选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十位选手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 各自按照第一天的顺序坐下。大家坐好后, 班主任问：“刚刚大家也看到了，我们有两位同学离开了我们。学校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想大家现在心里也都很难过。但悲剧已经发生，我们只能面对。

　　“下面我有两句话, 希望所有同学好好听：你们今天看到的, 听到的, 最好不要记在心里，也不要跟家长说，外面可能会有人问你们, 他们都是社会人士，你们装作没听见就好了。学校自会有处理办法，请同学们不要胡思乱想，将心思放在学习上。”

　　不要说, 不要问，这件事就可以当做并没有发生，这是学校面对类似悲剧的膝跳反应。他们胆小怕事, 没有寻找真相的正义之心，像鸵鸟一样，从不去解决问题，而是将头藏进一堆无用的公文里。

　　班主任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他们为什么出事,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他们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早恋。没有把心放在学习上，不好好学习，只知道胡思乱想，小小年纪，就学外面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简直不知廉耻，他们的父母也会为他们感到丢人。马上就要期末了，这次考试非常的关键，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在我们班里。好了，我今天早上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学校要求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现在你们每个人，依次说一下昨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班主任停了下来，打开窗户，窗外几只麻雀呼呼乱扑腾翅膀，“外面真吵。”

　　班主任这个反常的举动，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顾烨立刻就明白了，熊咆哮，他身旁有狼。顾烨目不斜视，他的左手边是钱飞，右手边则是小丁，他们两人中有一个是狼。

　　顾烨也曾想过和好朋友分到不同阵营怎么办，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和真正发生，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后者要艰难得多。

　　他和小丁同学三年，小丁和他一个寝室，大家相互照应，彼此关系深厚，尤其是他家里出事之后，虽然小丁知道得不多，也从不多问，但一直默默在帮助他，是真的将他当好朋友。

　　顾烨杀过两个人，他一直用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来安慰自己，他骗自己，刘伟和孟小凡，还有倒霉的杰克斯，他们一定在现实世界里好好的活着，但他身在这虚拟里，凭什么笃定？他不敢拿小丁冒险，他做不到。

　　顾烨默默在心里祈祷，不要是小丁，千万不要是小丁。祈祷完后，顾烨睁开眼，撞见钱飞对着他笑，突然对自己一阵恶心，小丁不该死，难道钱飞就该死吗？

　　顾烨强迫自己回过神。选手开始发言，根据落座顺序，周舟第一个发言，他发言前，瞥了身边的叶天一眼，叶天没抬眼，拒绝和周舟对视。

　　周舟转了半圈手里笔，道：“我说说我自己的一点点看法，首先，我亮个身份，我是普通村民，昨晚一直在房间里，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又是第一个发言，所以并没有太多信息。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我觉得一共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两人一狼，一好人，狼人自杀骗解药失败，然后女巫误杀好人；第二种，两人两好人，狼人杀一好人，女巫杀一好人；第三种，两狼人，狼人自杀骗解药失败，女巫杀一狼人；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那么好人的优势就非常大了，所以我希望后面的选手发言前思考一下我分析的这三种情况，然后决定是否亮身份。”

　　周舟微微一顿，又道：“昨天晚上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昨晚我和叶天从医务室回来以后，叶天去洗澡，他洗了很久很久，我在外面死困，等不及，就拍他地门，结果他半天不应声，我以为他是因为水的声音太大了没听见，于是又在等了好一会儿，后来叶天终于出来了，我问他在里面干嘛，他也不说，我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洗手间里有个小窗户，一人高，踩脸盆架可以翻出去。”

　　“你什么意思？”叶天打断周舟的发言，冷声质问道：“你是不是说我在洗澡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杀人？”

　　周舟两手臂环在胸前，气定神闲道：“我没说你杀人，杀人可是你自己说的，而且，洗澡的时候出去杀人，然后回来接着洗澡，刚好能将身上粘的血给洗掉吗？不是很方便吗？”

　　叶天还要反驳，班主任制止道：“叶天同学，其他同学发言的时候请不要插话，等轮到你的时候，你再发言。”

　　叶天根本没将这个假班主任，真npc放在眼里，说：“你到底干嘛来的？上一轮不是没有法官吗？”

　　班主任为自己辩护道：“有选手投诉，要求游戏配置一名法官在场维持秩序。”

　　叶天冷哼了一声，咬咬牙，闭上嘴。 

　　班主任道：“周舟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舟沉吟半晌，继续道：“嗯……没有了，叶天是我的怀疑对象，发言结束。”

　　第二个发言的就是叶天，叶天的心里素质很好，虽然刚上来就被周舟狠踩，但回怼了几句，立刻就镇定了下来，他有条有理地发言道：“首先，我在这里爆一下我自己的身份，我可不想第一轮就被冤死。我是女巫，第一夜我是我毒死的吴晓红，因为我一看到这女的就觉得很烦人，所以在食堂的时候，我拿到了□□，往吴晓红喝的水里下了毒。”

　　“至于我在洗手间里做什么，”叶天说道：“我想对周舟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洗澡只用五分钟的，我要洗脸，做护理，洗头，敷发膜，还要涂身体乳，这一系列下来，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我那儿有功夫从小窗户翻出去杀人？你以为是去遛弯啊！周舟上来就黑我，我非常的生气，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我这一轮投他。”

　　顾烨头一次听说这么复杂的沐浴陈序，突然觉得自己在叶天的衬托下笔直了不少。

　　对于叶天的反驳，周舟耸了耸肩，并没当做一回事。

　　下一个是孙悦和苏菲，两人发言并没太多信息量，而是明哲保身，都说自己是村民。

　　再然后便是小丁，小丁说：“首先亮身份，我只是一村民。昨晚死了两个人，这说明狼人杀的肯定不是女巫，因为如果狼人杀到女巫了，女巫会自救，而解药和毒|药不能同一晚使用。所以，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叶天，不，我非常的讨厌叶天，但如果剩下的人里面没有人跟叶天抢女巫的身份，那我便跟叶天。”

　　叶天难得对小丁有好脸色，挑了挑眉。

　　再下一个便是顾烨。顾烨隐隐觉得这个游戏在逐渐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更加惊险，更加刺激。

　　以往的狼人杀游戏中，各选手是为自己的阵营而战，而现在，只要被淘汰的选手，会立刻被淘汰出局，而且死法诡异，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手们只会各自为战，狼人会互咬，好人会互踩，大家只想让自己活下去，并不管别人的死活，所以选手们发言的迷惑姓也更强。

　　墨菲定律，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

　　现在小丁的跟票发言，就非常像狼同伴。以顾烨对小丁的了解，就小丁那暴脾气，刚刚叶天那么怼他，把他气得跳脚，这么可能现在一转脸就跟叶天的票？除了两人是一伙，顾烨还真找不出别的解释。

　　叶天见顾烨半天没说话，便又插嘴道：“诶，顾烨，你为什么不说话？不会是在现编吧？我看你很像诶，下一轮我投你吧。”

　　小丁桌子一拍，冲叶天吼道：“姓叶的，你嘴怎么这么臭啊你信不信我出去就把你打死？这里打人可不犯法。”

　　叶天最贱人怂，立刻一撇嘴，闭紧了。

　　没有人知道顾烨心里的天人交战。熊咆哮，这是对好人极其有利的信息。

　　但他不想让小丁死，他甚至相信，即便小丁真是狼，他也会将他留到最后杀，而他也下不去这手。

　　顾烨做了一个有失偏驳的决定，他开口道：“我是村民，我觉得如果后面没人跳女巫，那么我也跟叶天。”

　　叶天古怪地瞟了顾烨一眼，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是钱飞，钱飞的声音非常小，怯生生地，很没底气，像蚊子嗡嗡叫，他嘀咕了几声，周舟发了脾气，叫他大点声，钱飞被吓得破了音，提高些音量，发言道：“我……其实我是预言家。”

 

    

第31章 

　　钱飞：“我是预言家。”他声音又小又轻, 但气势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