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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项一笑，说着：“他刚出校园，我看基本什么都不会，以前我也不会录用干活冒着傻气的，公司从来不招聘应届生，今年这不是上头分了解决学生就业的硬姓指标，我看这小孩傻得挺实诚，就录了。今天他上班第一天，人事跟行政两个后台的经理扯皮给对方落井下石，就欺负他小孩不懂事，让他扛董事会的活，出了漏子估计也让小孩顶，当我眼瞎呢。我能难为一个小孩吗？顶多让他多跑趟腿长长记姓，这不还想请他吃个饭补偿一下。”

　　安阳也笑：“可不是，后台部门有时候就是挺烦，效率上不去，鸡零狗碎的事情还特别多，你不管？不像你风格吧？”

　　袁项道：“公司培养人不容易，先观察观察，我跟其他几位副总心里有数。这小孩我准备培养培养，往大秘方向发展吧。”

　　安阳问着：“怎么老是喊他小孩？年纪很小吗？本科毕业生？”

　　袁项：“研究生应届，看简历跳级了三年，长得也显小。”

　　安阳：“嗨，那还不是老牛吃嫩草。”

　　袁项：“我老？”

　　安阳：“……自己没点逼数？”

　　袁项觉得自己不老，也确实不老，他比许真还过分，早上两年学，又跳级两年，念书是本硕博读连读，硕博期间也一直兼职工作，所以工作年限比同龄人多出很多年。年轻人黄金年龄的工作积累特别金贵，积累多了自然底气足，他背景硬又能拼，愣是三十出头就压倒一众中老年，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还坐得稳稳的，该有的威势气场一点也不输人。

　　袁项懒得跟安阳理论，听到安阳在叨逼叨他公司里那点人际关系的破事，隔空指了指安阳头发，说着：“我看你最近发量明显有稀疏的趋势，少CAO没用的闲心，还不如回家多擦点姜片。”

　　安阳：“……”

　　袁项跟安阳吃了饭，过了晚高峰的点儿，就开车去了健身房，练了两个小时才回家，他从小就是精力充沛的那种人，十点多也没什么困意，冲澡后处理了几封邮件还不困，干脆放下投影看了个科幻片子，是关于时间旅行的，挺有意思，看得正投入呢，手机有提示音，袁项顺手抄起来，意外地发现是许真发来的。

　　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发来的文档标注着董事会会议记录。

　　许真写道：“袁总，今天白天跑签名，没来得及写会议记录，刚才试着写了一份，请您过目，有不合适的地方我马上修改。”

　　袁项点开一看，格式没问题，语言也算简洁，逻辑勉强过关，各位董事的发言也记录得很详细，就是部分专业上的术语和结论写得不够概括，能看出来是用心了。

　　袁项本来都不想追究许真今天必须写完了，毕竟规定没那么绝对，没想到小孩这么较真，赶着加班到半夜十二点，还真给发过来了。

　　袁项怕不回复那边小孩睡不着，不过也没说写得好还是不好，只是提点道：“辛苦，可以学习参考董事会和总办会的归档文件。”

　　许真秒回：“谢谢袁总！”

　　袁项没再回，把电影关了准备睡觉，睡前刷新朋友圈，发现许真更新了一条，写着：

　　“我今天一定是入了个假职！”

　　配图是某球星的问号脸，一旁闪亮大字写着：“我是谁？我在哪？”

　　袁项失笑，觉得许真八成累浆糊了，忘了屏蔽他这个老总。

 

    

第7章 

　　许真作为标配学霸一枚，从小的习惯就是从来不拖泥带水，今日事今日毕，更何况会议记录的活儿还是老总亲自发的话，拖到晚上就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他实在没胆子第二天再弄。所以他从袁总那里拿到了签字后马不停蹄返回公司交给了魏经理，来回一折腾已经八点多，公司里加班的人也基本走光了，他初来乍到自己一个人留在公司不合适，所以就拿着材料回学校宿舍赶工了。

　　回到宿舍里许真谁也顾不上搭理，大哥喊他吃西瓜，二哥喊他去洗澡，三哥喊他去吃鸡，许真脑袋埋在电脑前，皱巴着眉头谁也没理，一门心思弄他那份会议记录。

　　很多年后经历过了大风大浪的许真再回头看，仍然清晰记得当初面对一份简单的会议记录便如临大敌的自己，也记得初入职场作为新人的那份战战兢兢，所谓不忘初心，大概也包括了不忘记自己最初的青涩吧，未来的路永远长得看不到尽头，而决定未来的，唯有此刻的认真与较劲，如琢如磨，不愿蹉跎止步。

　　许真仔细回忆，会上几位副总的意思他基本听懂了，反正就是项目风险可控，公司可以在尽职调查完备的情况下去放手竞标，竞标的价格项目组有一个专业的核算公式，许真这块一点没听懂，不过各位老总没有提出异议，袁总的意思也是按照方案去试试，能拿下来就拿，吃不下来也没关系，反正一起竞争的其他几家公司都是资金雄厚的央企，他们确实不占优势。

　　许真一边捋着会议记录一边把不明白的专业词条快速上网搜索着，反正基本意思是懂了，就是怎么行文他心里没谱，眼看着快十二点的时候好歹把基本文字捋顺了，检查了几遍格式跟错别字，确定没问题后，踩着点儿发给了袁总，算是把今天该干的活干完了，心里踏实了很多。

　　许真倒是没想到袁总会回复，虽然老总没说他写得怎么样，不过提点他去看往年的会议记录，许真还是感觉心里挺暖的，最起码比劈头盖脸骂一顿强，他知道自己写的东西肯定有不少需要改动和完善的地方，老总这样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许真都忍不住想发给老总一颗感恩的心，当然，他不敢，不熟。

　　许真关了电脑，去洗漱间用凉水简单冲了冲，爬到床上觉得腿肚子都酸涩涩的，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白天练腿，晚上烧脑，他困得睁不开眼，随手发了条状态感慨一下就睡过去了，明天又是战斗的一天，他可得好好养精蓄锐。

　　第二天，许真差点睡过头，醒来后一看时间，赶紧套上衣服洗把脸就往外冲，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店买了包牛奶，又一路小跑冲到了地铁站。地铁上自然又是人挤人，许真自我安慰着幸好不用换乘一号线，不然光在地铁上就要把一天元气耗光了，四号线从北往南走还算是人少的了。好歹赶着九点之前到了公司，许真在门口整理了整理衣服，挺了挺腰杆才进去，径直到行政部的办公室，发现果然来人了。

　　里面两位女士，年纪稍大的那位烫着大波浪，眉眼精明，看着就是很干练，另一位年轻点的梳着马尾辫子，正拿着个小镜子化妆。许真敲了敲门，自我介绍道：“早啊，我是昨天入职的许真。”

　　马尾辫子女生立刻亮着眼睛放下镜子，笑道：“我的妈妈！这么帅！我听他们说还不信呢！还真是个小帅哥！你好你好，我是张潇，比你早来一个月，跟你一样也算新人了，欢迎！”

　　大波浪也打招呼道：“昨天辛苦了啊，我就是梦萌。”

　　许真跟这两位打了招呼，张潇指了指她旁边的工位，说着：“你先坐这边吧，电脑也先用这个，我问问许哥还有没有新电脑，有的话给你配一个，这个机型有点老，不过还能用。”

　　许真过去一看，发现还有不少私人物品，问着：“这里有人坐吗？”

　　梦萌道：“东西你收拾收拾扔了就行，那姐姐怀孕觉得咱这边工作太辛苦，直接辞职了，说东西不要了。”

　　许真：“……”

　　好吧，他放下包，把办公桌上的东西规整了规整，收拾到一旁，不过刚坐下梦萌拿了个笔记本，说着：“咱部门现在就三人，张潇，许真，跟我去小会议室，咱开个小会。”

　　梦萌带着人进了小会议室，关上门就说着：“昨天董事会的事儿，我跟张潇算是吃了个暗亏，袁总让人事的徐莹告诉咱们准备会务，徐莹晚上才告诉我，我跟张潇白天已经约好去下头几个三级企业安全检查，那边五六个企业从工人到领导都安排好了，实在没法更改行程了。我把这个情况跟袁总反应了，也幸好昨天许真过来了，不然这事干得挺难看的，项目部门本来对咱就有意见，他们汇报议题咱要是连会务都不管，肯定又得罪上了。许真刚入职，张潇也没来多久，关起门来我把话说明白吧，其实我这个月末就调到集团总部办公室了，就是还没公开，你们俩都是新人，心里大体有数。人事经理那边一直想把人事跟行政合并成一个大部门让她管着，不过她暂时不知道我要调走，我的意思，两位Get到了吧？”

　　张潇点点头像是明白了，许真一脸懵逼，意思是他赶上了女人的战争？而且战争主角之一还马上调走？等等，那就剩两个新人了？这怎么干啊？他还处于一问三不知状态！这妥妥是要弱势群体了，肯定会被隔壁野心姐姐给鲸吞蚕食啊！想想好心累，说好的革命优良传统传帮带呢？说好的和谐同事情呢？他的入职副本根本就开错门了吧？进的是宫心计频道？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啊。

　　梦萌喝了口水，说着：“干行政的很多时候累死不讨好，咱这边就这么两个人兼着文书档案后勤林林总总好多活儿……算了，说多了也不合适，许真毕竟是新人，自己慢慢体会吧。不过咱公司袁总和几位副总人都挺好，你俩踏实下来安心干，领导肯定能看见。反正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俩心里有个数，该干什么干什么。许真这几天有空跟我还有张潇交接一下工作，先加一下咱部门的群，待会把工作计划发到群里。这个月我应该还在这边，重点工作是办好年中工作会，你俩参照往年资料写个方案，下周五下班前发给我。先这样，干活去吧，许真你上午让张潇教教你把昨天的会议资料补齐归档。” 

　　许真仍旧有些凌乱，回到自己座位上刚坐下准备加群，听到外面有人路过说着：“袁总来了。”

　　袁总办公室就在他们行政部旁边，自然从他们门口经过，许真抬头朝外看，正好跟袁项对上了目光，袁项定住脚步，许真赶紧站起来，袁项一想，干脆走进行政办公室，打招呼道：“早，小梦，给你们部门招了个新人，都认识了吧。”

　　梦萌笑道：“谢谢袁总了，小许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我们这儿太缺男生当劳力了。”

　　许真站在一旁陪笑，袁总看他工位一眼，说着：“小梦你来一下。”

　　梦萌跟着袁项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袁项说着：“提个申请，给许真配两个好点的电脑，他以后是专职文秘，公文流转得常用，配一个台式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买轻便些的，支票你单独从财务领，现在下单下午能送到，别耽误他用，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习惯的，五万以内的预算。”

　　梦萌应着，往外看了眼，小声问着：“用不了那么多，咱正常采买的电脑基本都是四千到八千的区间，小许……是哪位的亲戚吗？”

　　梦萌家里跟袁项有些私交，当然公司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私底下可以多问几嘴，她心里也好有数。

　　袁项说着：“现在招聘到合适的人不容易，公司也得表现出诚意来，让他用以前快报废的旧电脑不合适。你这个月做好交接，让许真工作偏重文书，后勤行政的零碎活让张潇和许哥多分担点。”

　　梦萌点头，赶紧去填申请领支票下单买电脑了。

　　袁项坐在椅子上难得神思缥缈了一会，刚才路过行政门口的时候，抬眼看到许真，脚步就不自觉地停了，心口突突突突突突躁动起来，这种感觉真是生平第一次，陌生又危险。袁项脑子里都是许真方才抬眸瞬间略带错愕的那副表情，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微微张开的嘴唇，反正那张白皙干净年轻的面孔就是百分之百符合他的审美。

　　袁项手指敲了敲桌子，有点烦。

　　这剧情走向不对，不都是某某小新人迷恋上霸道总裁死缠烂打嘛，他堂堂一个霸总，对着个实习生先老铁开花了是个什么事？再说，人家挺正常一孩子，他要是出手，还是什么霸总啊，那就成王八了。

　　袁项心里为自己默哀片刻，开导自己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才之心更是当领导必须有之的，人之常情，都是人之常情，没有罪过，阿弥陀佛。

　　佛系开导完自己，袁项拨打内线，接通后说着：“小真你搬桶水过来换上，这边饮水机没水了。”

　　被电话声吓一跳的许真握着话筒：“好的袁总，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