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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游歌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五感回笼，他终于摸到真实的物体了，手指捻了几下摸到的布料，触感似乎有些熟悉。

 

    有脚步声向他靠近，俞游歌扭头看过去，眼睛还是酸酸涨涨的，朦胧一片。

 

    那人走上前来，抹掉了他蓄满的眼泪，摸了摸他的脸，说：“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徐楠阿姨等了好久都没见你下楼吃早饭，这都要中午了，她让我上来叫你。”

 

    俞游歌这才聚焦看清了眼前的程于非，他怔怔的看着人家发愣。

 

    “我做噩梦了，我逃不出去，特别害怕，我没想哭的。”俞游歌撑了一把床垫，坐了起来，小声向程于非说着。

 

    “没事没事，谁都会做噩梦的。你去好好洗把脸，我们悄悄的，不要让徐楠阿姨看出来。”程于非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那我下去等你，下午我们要回俱乐部。哈维说要给你复盘。”

 

    俞游歌点点头，下床去洗漱了。

 

    法国分站赛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回到多伦多的家里也已经两天了，但是俞游歌还是无法从他自由滑的失误中走出来。

 

    自由滑那天观众格外的多，比短节目时候的人还要多得多，俞游歌是第一次在比赛现场亲眼见到那么多的观众。

 

    由于他短节目的精彩表现，他进入了最后一组，得以和西园寺、迪兰怀特一起同场竞技。可惜俞游歌手气不好，抽到倒数第二个上场，他的前一个是迪兰，后一个是西园寺。

 

    俞游歌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夹心饼干，被他们死死的压在中间，动弹不得。

 

    迪兰的格里格A小调钢琴协奏曲，从这曲目自带的戏剧姓开场开始，就牢牢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他的技术动作也按照预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坚定的完成了。迪兰的自由滑完美clean，观众也为他送上掌声和鲜花玩偶，最终他以碾压前几位选手的成绩暂列第一。

 

    俞游歌在迪兰之后上场，当他站在冰面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在进行开始前的短暂热身的时候，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跳跃的状态似乎不是太好。

 

    广播公布出来的迪兰的得分，深深刺进他的耳朵里。俞游歌蹬了几步停在场中，摆好准备姿势，他又开始发抖了。

 

    Ed Sheeran的歌声响起，给俞游歌发出了进入中土世界的信号。预定构成是在几句清唱过后，音乐直接转入配乐中的战争部分，在音乐关转变的那一刻，俞游歌的4Lz要搭中这一关节点。

 

    可惜，黄老板并没有完全把他的魔戒之魂唤醒，他还是在想着迪兰clean的格里格中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俞游歌错失了最好时机。战争场面中的重音陡然而起，敲击在俞游歌的头顶，这重重一击终于把他拉回了音乐中。俞游歌凭借着对勾手跳的熟悉度，补上了这一跳。他完成的很完美，可惜最佳节奏已经错过了。

 

    鼓点密集，步法编排缭乱，俞游歌第一次在赛场中觉得束手无策。他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第一个连跳的预定点，他要跳的是一向十拿九稳的4Lz4Lo。

 

    俞游歌在起跳的一瞬间，心里就一咯噔。为了赶节奏，起速太快了，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哎呀，俞游歌的这一个勾手起的不是很好，在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轴已经有些歪掉了，”解说宋语很是为他担心，“他预定完成勾手四接外结环四......”

 

    解说姐姐话音还没落，俞游歌就摔倒在地。

 

    勾手四重心偏离，俞游歌还是非常努力的把这一跳挽救了回来，足周落冰，没毛病。然而这一跳的质量并没有满足他可以游刃有余的完成接loop连跳的要求。

 

    俞游歌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脑中的白天使清醒的告诉他：你不能再接loop了，你可以接一个别的，T跳怎么样？

 

    可是黑恶魔却先一步CAO控着他已经有了肌肉记忆的身体，直接起了loop。

 

    毫无意外的，俞游歌跌掉了他技术难度中占了大头的分数。

 

    电影中，种族们冰释前嫌，合作无间击退了敌人，在甘道夫和比尔博悬崖边的静默中尘埃落定。

 

    巴黎站的自由滑中，俞游歌在重大失误后终于调整好了自己，没有再出现问题，令人提心吊胆的完成了他的《霍比特人》。

 

    分数出来了，他总分暂列第三，以不到一分的差距，落败于目前排名第二的俄罗斯选手。

 

    迪兰就在小沙发上看着坐在他旁边哭个不停地俞游歌，一脸复杂的给他递纸，说：“嘿，你别哭了好吗，你只是摔了一次，现在好歹还拿了第三呢，虽然现在场上的那个你肯定拼不过，不过你第一次比赛就拿了总分第四，很不错了好吗......我的老天，你是水龙头做的吗？”

 

    “我没想哭的，真的，我只是停不下来。想想我居然在比赛中分心，我居然在最擅长的连跳失误了，我真的好难过啊。”俞游歌接过了迪兰递给他的纸，整张糊在眼睛上。

在场上比赛的西园寺并不知道，他的老对手和小对手在后台借着递纸擦眼泪，递纸擦眼泪，就完成了情感交流。

 

    西园寺心无旁骛的clean了他的自由滑《流水》，一举夺得法国站金牌。

 

    俞游歌以微弱的差距，无缘法国站的领奖台。

 

    俞游歌一步一步从二楼自己的小房间挪到了一楼的餐厅，徐楠装作没看见自己儿子肿成桃子的眼睛，招呼他说：“好了你这一觉醒过来正好赶上午餐了。小程都来等你好久啦，你们俩下午不是要回俱乐部吗，家里的车送去保养了，我给托马斯打了电话，让他开车送你们过去。”

 

    “哦，知道了。”俞游歌愣愣的点点头，显然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

 

    程于非坐在餐桌边上看着他，觉得很有意思。

 

    这小孩短节目之后还给自己立了一个势必滑好自由滑的flag，结果比赛当天，自己就把这旗给踢掉了。

 

    当时西园寺滑完之后，俞游歌不能再坐在三强的观战席上了。程于非和贝德女士刚要过去找他，就看见迪兰牵着他的手，把他们的小选手给送过来了，末了他还语重心长的拍拍程于非的肩，一副送儿子上幼儿园的架势，他交代道：“你们快好好劝劝他吧，他哭个不停。他之前比赛都是这样的吗？”

 

    程于非回过头看看躲在他背后的俞游歌，不知道是该愁还是该笑。

 

    这位小青年在凤凰俱乐部里是出了名的能哭，训练场边永远给他备着满满一盒纸巾。他被哈维骂了会哭，在冰场上摔疼了会哭，在按摩室被“虐待”到受不了了也会哭。不过俞游歌的哭不是情绪积攒到极点突然爆发出来的那种大悲大恸，他只是流眼泪，条件反射姓质的那种，不是啥大情绪，但是眼泪就是自己不停地流。

 

    程于非第一次见的时候，被他吓得不行，以为他受了什么大委屈，后来看他一边流眼泪一边没事人一样的接着训练，才放松下来。

 

    于是坊间流传着一句俞游歌的名人名言：“我没想哭的，真的。”

 

    哈维教练收到了程于非发来的消息，说他俩已经在回俱乐部的路上了。他又把电脑上法国站的视频资料重新看了一遍，对照着打印出来的小分表，和刚刚手写好的plan B，思考着两周后，在俞游歌的第二个分站赛里要如何保证这个还不够强心脏的小选手，闯进大奖赛的总决赛。

 

    今天的教练先生也很是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想直接按照时间顺序把法国站的比赛顺着写下来，后来觉得这么写没什么意思，于是改成了现在结构。这三位大佬的自由滑，会放在GPF中详细写。

补一个法国站的歌单：

西园寺泽明：短节目《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自由滑 远tone音《流水》

迪兰怀特：短节目《走出非洲：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自由滑《格里格A小调钢琴协奏曲》

俞游歌：短节目《天鹅湖》、自由滑《霍比特人·五军之战》配乐和Ed Sheeran《I See Fire》

 

 

 

第12章 凤凰二傻

 

    “啪。”

    “啪。”

 

    哈维拿起手里卷起来的打印纸，照着俞游歌和维伊尔两个人的脑门，一人给了一下。

 

    “你们两个是傻子吗？啊？就知道连loop，就知道连loop！维伊尔你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真的连起来行不行啊？没那个实力你跟着他瞎凑什么热闹啊？勾手的轴都歪出大气层了你连的是火星的loop吗？摔成那个怂样子你右脚还想要吗？这周末你要去莫斯科比赛了好吗？你清醒一点OK？

 

    “还有你，俞游歌。你去练练其他连跳好吗？免得你像上次一样，勾手落冰落成那个鬼样子你还连lo？Plan B都给你了，你去练一练好不好？请你在这两天忘记你的高级连跳，可不可以啊？”

 

    “我是在好好练习的，是维伊尔非要......”俞游歌小声辩解了一句。

 

    “他说要跟你PK你就真跟他PK啊？他说要打你一顿你是不是还要过去给他打啊？”哈维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去外面绕场馆慢跑，一人50圈。体能都差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在训练场上胡闹，不想练就赶紧给我走！”

 

    哈维先生觉得自己原本修长耐看的身材早晚要被他们气成皮球。

 

    程于非拿着索莎老师刚刚整理好的俱乐部选手们的身体机能表朝这边走过来，正要找哈维过个目，就听见教练正在大发雷霆。于是程于非马上立正站好然后原地向后转，准备抓紧撤离，不想他还是被眼尖的哈维逮到了。

 

    “嘿，程，你来的正好，表格给我。好了，索莎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就帮我看着这两个小崽子出去跑圈。从现在开始计时，跑到三点半。每超时五秒，就加一顿劳申的健康餐。”

 

    程于非看了一眼窗外日头正盛的天气，为这两个倒霉蛋默哀，而且能把哈维惹到发脾气发成这样，也算是他们很有本事。程于非甚至想偷偷给教练寄几瓶生发剂，免得他柔顺得能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金发，真的会被徒弟们气秃。

 

    在哈维的强行要求下，我们的程医生就坐在冰上训练场场馆的大门口开始给他们数圈圈。哈维特地找人给他翻出来一个沙滩椅、遮阳伞，还附赠一大杯冰镇饮料，这一套简陋的度假设施就直愣愣的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