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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他的长相，也因为他在家乡口耳相传的经历，周围的人都很清楚他是近十年来小镇上唯一去P市舞蹈团当过职业舞蹈演员的人。大家很信赖他。

 

信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以帮助他省掉很多麻烦。

 

白天基本上是没有课的。

 

他的舞蹈课都在晚上和周末。

 

所以，他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看书、看电影或者做其他事。

 

 

 

有时候他会想起许博宏。

 

但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记忆了。

 

 

 

纪千帆自认为已经放下。

 

但他的一个朋友说：“如果你没有打算重新开始，那就不叫做真正的放下。”

 

 

 

纪千帆觉得他朋友说得挺有道理。

 

 

 

离比赛过去十几天后，一个寻常的中午。

 

无风。

 

家里的米快吃完了，他给附近米店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袋米过来。

 

打完电话后他才发现，家里的现金快用完了。

 

米店老板是个很保守的人，不相信任何以数字为表现形式的钱，所以，他也不用现在几乎快要取代现金的电子支付。

 

但，人家有米是大爷。纪千帆只好拿了卡去银行取钱。

 

中午的小镇上人不多，一条街直通而下，彼此都认识。

 

银行在五百米开外，不远。纪千帆走到银行，正要进去，发现里面站着一个人。之所以止住脚步，是因为这个背影有些陌生。在小镇上出现一个陌生人，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正巧这时，那个人取完了钱，转过身准备出来。

 

两个人视线对接。

 

纪千帆望见眼前那张英俊而透着几分戾气的脸，在沉默的几秒间，那张脸与十几天前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是同一个男人。

 

 

 

 

第3章 微博版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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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纪千帆给学生们上完课，盘腿坐在地板上，拧开瓶盖喝水。他一身汗，汗水涔涔，在舞蹈教室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学生们背上包，陆陆续续离开，一个个乖巧地跟他打了招呼再走。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急着走，脑海里还在回想那个叫顾野的男人跟他说的话。

 

 

 

“我需要一个舞蹈演员，简纯生给我推荐了你。工作地点在P市，需要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就要上台。”顾野递出一张名片，“报酬五万，如果你接，打我电话，今天晚上十二点前都可以。”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纪千帆站起来，去休息室换了衣服。

 

从学校里出来，沿着熟悉的道路回家。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也是稳定的。纪千帆站在玄关口换鞋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角放着一袋东西。他这才想起来，那是他上次去P市陪两个学生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比赛主办方发的纪念品，回来后就一直搁置在这里没有处理。

 

 

 

P市。

 

 

 

纪千帆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那座城市，承载了他的梦想，和他梦想的碎片。而最后，他却狼狈地离开。回到小镇后，他其实也梦到自己回到P市，他还在舞台上，他还在演出。把生命注入到肢体里，用肢体去与这个世界对话——纪千帆一度以为，自己的舞蹈生涯也许就此结束了。

 

可现在却有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告诉他，不，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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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问题的。”顾野皱着眉挂了电话，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话虽然是这么对电话那头说的，但顾野心里却拿不准纪千帆最后的决定。一出舞剧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公演，原定的男主角突然毁约出国，替补又出了车祸，舞蹈团一片混乱。团长想要推迟演出的日期，可首演的票都已经卖了出去。顾野的公司是这出舞剧的代理商，原本是想冲着这出剧在业内立稳脚跟，怎么也没料到出了这么个事。所以，他们一帮人匆匆忙忙在P市找能替代的舞蹈演员，可没人愿意接这个锅。两个星期的排练就要上台，砸的是他们的名声。眼看开天窗在即，他一个朋友简纯生听说了这个事，给他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纪千帆。

 

 

 

“纪千帆之前一直是专业舞蹈演员，功底很强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离开了P市。”简纯生当时没有跟他提是什么事情，但顾野自己打听了一下，等把事情经过都了解了一番后，舞蹈团团长当即不同意让纪千帆来演，说这会败坏他们舞剧的名声。顾野嗤笑一声，根本不把这点事放在眼里，只说：“那团长，按照咱们之前签的合同，这次因为你们的原因造成演出事故，造成的经济损失全部由你们承担，同时需要赔偿我们五十万元。”

 

团长立即没话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4章 微博版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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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盾舞蹈团成立已经有十余年，是一家老牌舞蹈团。顾野的公司便是看中了它的底蕴，所以才决定代理这家舞蹈团排演的一出新舞剧，《月亮与王子》。但是，男演员的匮乏却造成了眼前的困境。

 

团长文晔这两天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他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锲而不舍地跟各个舞蹈团打电话借演员，但没有任何舞蹈团愿意把自己的舞蹈演员借给他们。

 

不说他们不愿意，舞蹈演员自己也不情愿。

 

“咚咚！”

 

有人敲门。

 

文晔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地说：“请进。”

 

助理打开门，对他一笑，说：“团长，顾总来了。”

 

顾野！

 

文晔一震，想起昨天跟他打的那通电话，急急忙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顾野带着一个男人站在外面走廊上，和平时一样，顾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戾气，有种下一秒就要挥拳头打人的气质。

 

如果不是近年来新盾舞蹈团式微，之前的代理商嫌利润空间太小不肯再接他们的单，文晔是绝对不会让顾野这种“粗人”成为他们的代理商的。

 

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文晔脸上扬起笑意，“顾先生，您来了。”

 

顾野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好好一个老板非摆出了副混混的姿势和气质。他抬起下巴朝自己身边的纪千帆戳了戳，“人我给你请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两个星期后，演出必须照常进行。”

 

文晔一个头两个大。他看向站在顾野身边的纪千帆，不怎么开心地打量着他。样貌还行，看身板也的确是个舞蹈演员，单从外形上来看，确实挑不出毛病。但文晔还是不怎么愿意接纳这个由顾野请回来的人。

 

纪千帆过去那些事他也知道一点，几乎算是被帝都舞蹈界封杀的人，他们新盾又怎么能用呢！但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顾野的面说，上次被顾野威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文晔冲纪千帆笑了笑，“那咱们先试试吧。”

 

纪千帆好脾气地一点头，说：“顾先生已经把你们之前排练的视频给我看过了，我没有问题。”

 

他的声音和音调都很轻，跟顾野那种浑人完全不一样。但是他话却说得笃定而自信。

 

文晔傲慢而嘲讽地抿了一下嘴角。

 

没有问题？吹牛皮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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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新盾舞蹈团《月亮与王子》舞剧的所有演出人员在舞台集合。文晔把纪千帆介绍给他们认识。当他们得知纪千帆就是来救场的那个男主角之后，每个人脸上的反应都不一样。纪千帆是在舞团待过的人，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清楚。他脸上保持着安之若素的神情，垂眼看着地板，没有任何反应。

 

正式见过面后，文晔又安排纪千帆和几个主要演职人员见面。

 

女主角明娴的态度最热情，与纪千帆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明娴。”

 

纪千帆露出微笑，“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

 

明娴笑容开朗，“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这时，男二号尹方腔调阴阳怪气地说道：“明娴，宋哥这才走多久啊，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明娴脸色一变，恼怒地看向尹方，“你说什么呢？”

 

尹方双手抱在胸前，“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纪千帆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

 

但他没想到的是，斗争竟然已经激烈到了这种程度。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都毫不掩饰。

 

明娴和尹方两人争执了好一会儿，最后，尹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明娴愧疚地看着纪千帆说：“抱歉啊，一来就让你看到我们吵架。”

 

纪千帆淡淡一笑，“没事。”

 

 

 

相比起他们吵架，纪千帆其实更好奇的是明娴为什么对他这样热情。一个外来者，还是一个替补的外来者。他从不相信无端的热情——善意与热情的区别在于，后者总是带有某种企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