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梭
阿瑞斯生日的第二天是周末，薛逸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半晌才意识到，昨晚为自己梳理了精神力的阿瑞斯竟然没有留下。薛逸张开胳膊将自己平摊在床上，忽然就觉得这张床太大了点，只睡一个人的时候，周围的床单都是冷冷的。
等到他洗漱完毕来到楼下，才得知阿瑞斯半夜里就被一通来自军部的视讯叫走了。
吃过早饭，薛逸原本打算早些回学校，却不想被可可叫住。她将自己手环的光屏展现在薛逸面前，只见上面用简简单单的线条画着一条带花纹的围巾，边上还有些数字标注。
“昨天说要给你织一件的，你喜欢什么颜色？”可可笑问道。
薛逸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认真，又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了。他看着画面上寥寥数笔勾出来的菱形图案，仔细考虑了一番，道：“红色吧。至于上面花纹的颜色，你看着配就好。”
可可点点头，抱着手环的光屏回屋去了。
薛逸被可可拿来的围巾图案一提醒，决定将自己改编的生日贺歌录制一番。阿瑞斯为他在公寓准备了麦克风和平板，他总该让它们发挥些作用的。
他打开平板，又将自己的图拉里连上数据，开始弹唱。录了几遍都不太满意，他又调试了设备，并用平板上的软件给配乐加入了鼓点，这才觉得可以。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薛逸最终还是没有将这首歌发给阿瑞斯，而是将它留在了自己的平板里。
虽说追求阿瑞斯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但其实他并没有下定决心，上辈子受过的伤让他变得有些胆怯犹豫。更何况，薛逸也不喜欢太过殷勤，那样容易令人反感。
慢慢相处吧，总会等来契机的。薛逸这样想着。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周末的学校比平日里安静不少，克尔星气候寒冷，能不出门的时候大家都是不愿出门的。但令薛逸意外的是贝都因竟然又不在宿舍，尼克和简落英正在打游戏。
见薛逸又是这么早回来，简落英笑道：“也不知道你回家是去做什么了，那些家住得近的学生哪个不是明晚才返校。”
薛逸笑了笑，总不能跟简落英说自己回家只是为了给阿瑞斯过生日，对方现在已经前往中央区基地，并不在家，家里只有三个雌姓战使，他觉得不太合适才回学校来的。
直到薛逸做完了基础课作业，眼看着快要到晚饭时间，贝都因才回到宿舍。
他穿着一身运动衣，上面沾染了灰尘，脸颊和手臂上又带了擦伤。这回连简落英都觉得不对劲了，丢下游戏上前问道：“你又打架了？怎么总是有人找你麻烦？”
贝都因眨了眨眼睛：“我没有打架。”
简落英一脸的不信：“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妄图蒙混过关？上周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我们都是室友，有什么困难不能告诉我们的？”
薛逸也皱眉道：“是谁找你麻烦你可以跟我们说，就算我们解决不了，也总能找老师解决。”
就连尼克都凑过来点了点头。
贝都因无奈地垮了肩膀，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去格斗室练了练，怎么就成了被欺负呢？”
尼克却奇怪道：“咦？格斗室不也就是打打靶垫吗？怎么会受伤？”
贝都因恨不得用拳头堵住尼克那张天然呆的嘴巴。回头看到薛逸正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干笑几声，道：“靶垫早就打腻了，找学长指点了我几下？”说着，从衣柜翻出换洗衣物，躲进了卫生间。
冲完澡出来，他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平板开始写作业，一边暗自凝聚精神力给自己治伤。
尼克这时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问道：“你找学长指点你，总该戴护具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贝都因差点扬手把平板砸过去。
郁闷了一阵，发现宿舍三人都盯着自己，知道没法蒙混过去了，这才讪讪道：“我挑战高年级学长来着……”
尼克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天才道：“你疯了吧？挑战高年级的？你是图什么呀？你挑战的谁？”
贝都因憋了半天才开口：“……维塔斯。”
尼克：……
少年，你能活着就是奇迹！维塔斯得收着多少力才能不把你打成重伤啊！那可是甲级精神力者！
薛逸头疼地按着眉心，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现在的孩子熊的程度。
……
迎新晚会和校刊引起的余波总算完全过去，薛逸的校园生活也渐渐走上正轨。课业开始加重，他又要保持自己的体能训练，又要抽空改编歌曲，还时不时地将简落英借回来的有关圣灵族的文献拿来研读，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贝都因仍旧隔一两周就要去找维塔斯切磋，倒是渐渐和对方熟悉起来，平时在学校里见到也会打个招呼。维塔斯则再也没有来找过薛逸，似乎那次在体育场真的只是来道个歉而已。
维比克·斐里捺虽然因为与薛逸不同专业且不同年级，两人碰面并不多，但每次见面仍旧乐此不疲地嘲笑挖苦他，完全不会觉得那些倒腾过无数遍的句子越说越无聊。直到后来，别说薛逸，就连脾气最暴的贝都因都能把那些污言秽语当做耳旁风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小半年，眼看着年底将近，乐舞专业终于再次迎来自己的重头戏——新年晚会。
此时塞西娅老师正在痛心疾首，苦口婆心：“为什么不跳舞？我们前段时间舞蹈课上编的那支新舞本来就是为新年晚会准备的，其中的领舞动作你跳得最好，为什么不上场？好吧，我听你们的声乐老师提起过，你的嗓音也很好，还自己写了一些歌曲。但你们的编曲课还没开始，你一定要在晚会上唱自己写的歌吗？”
薛逸点点头：“这首歌我准备了一百多天，我想唱。”
“你想唱歌当然没问题啊，我可以联系音棚，帮你出网络单曲。”塞西娅开始利诱，“往年的高年级学生们有不少都会这样做，还有些的确因此小有名气。唱歌和跳舞又不冲突，再不济，你可以上两个节目嘛……”
“歌我写好了，正在试着编曲。”薛逸笑道，“老师听我唱一遍，再做决定？”
塞西娅拿自己这个得意学生很是无奈，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薛逸立刻抱起图拉里，闭上眼睛酝酿一番，轻声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塞西娅的眼中充满了惊艳，她一把抓住薛逸的胳膊，激动道：“这是你自己写的？”
薛逸点了点头。这首歌的确是他自己写的，并不是从前世听过的歌曲改编而来。他为此自学了二年级的部分编曲课，并且在音乐课上将羽键琴选为自己的主修乐器。这首歌，他不想再带有任何别人的痕迹，他想完完全全靠自己，为阿瑞斯写一首歌。
这半年来他与阿瑞斯聚少离多，虽然新闻里从来没有提起前线有幽灵的袭扰，但阿瑞斯依旧很忙。期间他也回过十三省，有时还会去一趟简家，不知是不是与那本笔记有关。但他在家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往往一两天后就会被一通视讯叫走，有时还会带着维伊一起前往基地，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塞西娅纠结了半天，终于退了一步，道：“这首歌很好，你的嗓音也不错，的确是压得住场子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跳领舞。”
薛逸拗不过塞西娅老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
这天又是一个周末，薛逸收好自己的平板和耳机，走出宿舍楼。空轨车一如既往地早已停靠许久，薛逸将领子束高，在刺骨的风雪中一溜烟地跑到空轨车边，拉开门坐了进去。
然而这次来接他的却不是阿敏。
“殿下！”薛逸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你回来了！”
阿瑞斯笑道：“想我了？”
薛逸一时语塞，说想吧，好像有点肉麻，说不想吧……他又不乐意撒谎。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周，阿瑞斯因为某些会议不得不返回了十四堡垒一趟。只是关于前线和军部的很多事情阿瑞斯并不会和薛逸多说，薛逸便也不问。
阿瑞斯看着薛逸纠结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身体结实了不少，一直在坚持锻炼？”
“嗯，每天都练。”薛逸点头答道，“你教我的那些拳法步法也练了。”
“那套拳法步法是格斗的基础，虽然目前你只练习它的套路，但实战也不过是把这些东西合理运用。”阿瑞斯道，“这次回来会待久一些，就陪你练练实战技巧吧。”
“好啊！”薛逸扬眉笑道。
这时已是克尔星的深冬，距离帝国的新年只剩不到两周了，这次阿瑞斯回来大概要到过完新年才会再忙起来。
“下周五是一大的新年晚会，你会去看的吧？”薛逸有些期盼地看向阿瑞斯。
“你有节目？”阿瑞斯问。
“准备了一首歌。”薛逸咧着嘴笑，“想不想听？想听的话就去看晚会吧，这次不提前给你唱。”
在这半年里他学了不少歌曲，也自己改编了一些。偶尔恰逢阿瑞斯在十三省停留，薛逸就会将自己新学会或者新改编的这些歌唱给他听。后来阿瑞斯竟然养成了习惯，每次回来都要问他有没有新歌。
阿瑞斯也忍不住笑了，抬手揉了揉薛逸的头发。忽然，他指尖一顿，从薛逸的头顶捻出一缕金色的发丝。
薛逸眨眨眼睛，抬起一根手指把垂在睫毛上的刘海掠开，道：“你也发现我的头发长长了吧。”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里的人高位形态头发的长度与原位形态的皮毛长度有一定的关系，大多数是不会剪头发的。正常情况下，高位形态的头发也并不会不断生长，只有薛逸这个没等原位形态成年就觉醒了的奇葩，才会遇到头发长长的问题。
而圣灵族，传说中人人都有一头极致美丽的浅金色长发，越是接近嫡系血脉，头发越长。每每想到这里，薛逸都在心里赌咒发誓，就算将来变回了完全态的圣灵族，他也一定要把头发剪了。
“小半年了，比我想象的慢些。”阿瑞斯低声说着，好像自言自语。
“你觉得会很快？”薛逸皱眉，“我每天都会去训练室唱歌，开始还好，精神力一直在变化，但后来就越涨越慢了。我总觉得说不定要等我的真实年龄也到十八岁，才能完全觉醒。”
阿瑞斯轻笑一声：“也对，我只是被你当初觉醒的速度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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