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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官传 作者:暗夜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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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业界精英

“你是哪个府里的?这般不懂规矩,我倒要与你家主人好好说道。”因着卫香生是极度刁蛮恶劣的一个姓子,当下就忍不住,亲自下车来撕。
 
眼看李贵抵挡不住,酆桃也不好在车里坐了,与另一名姑姑下得车来就要向那“霈山”赔礼。
 
那人本就长着一对媚意横生的含情目,再加上浓厚的粉彩墨笔加持,竟像是把这平凡人生都当成了堂会的舞台。
 
“霈山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一个吧。这事本就是双方的责任,再闹到遥王儇王两位殿下那里,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啊。”酆桃这么说就算是自报家门了,也是个震慑。
 
本以为这所谓的霈山就会偃旗息鼓,谁知那气焰像是更上了一层楼。
 
“遥王府的就能欺负人嘛?方才这刁奴恶言讥讽我,叫我如何饶恕?不责罚于他,便不能平了我心里的委屈。”她这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几个奴才便一人从车驾下面抽出一支木杖来。
 
卫香生常年仗着儇王的面子横行欺市,竟连打人的板子都随车带上了。
 
那几人将李贵推在地上,木杖随即往李贵背上招呼,痛得李贵“嗷嗷”大叫,一下下打得闻者心惊肉跳。
 
“我看谁敢动遥王府的人?”另一名宫女挺身而出,只见她这时眼睛一瞪,倒是稍稍唬住了那几人。
 
“蠢货!又不是遥王亲邻,几个奴才就把你们的胆儿给吓破了?给我打!”卫香生的声音细软,发起怒时就带上了几分刻薄,连来往的路人都被她吼得耳孔一震,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一下下木杖打在李贵身上,不知道打了多久,回遥王府搬救兵的酆桃终于将吕嗣荣找过来了。
 
“竖子敢尔?”
 
吕嗣荣很难得地霸道威风一回。
 
酆桃喊他往这儿来时,和他讲了经过。遇到这般刁蛮的人,他也着实是被气着了。
 
酆桃回府的时候,萧季凌也正好在书房里,听到出事也跟着来了。他觉得自己比之吕嗣荣还算是冷静的。他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吕嗣荣这一声吼,确实镇住了一干人等。
 
李贵立时眼泪就下来了,不知是见到主子的委屈还是劫后余生的胆颤。
 
卫香生长相妖气,狐媚魅惑,穿墨绿色的交领曲裾,化妆把眼角拉得很长,给人极度妖冶的感觉。她见到遥王驾临并不惧,依旧是高傲地原地站立。
 
“大胆刁民,见到本王也不跪?”吕嗣荣怒对卫香生,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一个个字震慑全场。
 
萧季凌也皱眉不满地望着卫香生。
 
“我见到儇王都不跪,何况遥王?”卫香生笑了,一双媚眼望着吕嗣荣,神情中所含鄙夷之意再清楚不过。接着,卫香生偏过头去,高傲一哼,“哼!”
 
小小一介伶人被捧得猖狂至此,可见儇王爱戏成痴所言不虚了。
 
想他头戴金冠,雪衣何曾染过微尘?他难以置信有人敢这么当面顶撞他。
 
吕嗣荣惊讶地质问:“你胆子好大!你真的不怕本王治你的罪?”
 
卫香生直眼抬头望吕嗣荣,朱唇启闭,“儇王每日回府都要听草民唱上一段解闷,若是遥王治我的罪,今日没有命子回去,也就不好向儇王交代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赤/裸裸地昭示儇王强过遥王的意思。
 
“尖酸刻薄,以下犯上,如此德行竟好意思自诩戏界泰斗?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萧季凌突然站出来,抬起下巴直接挑衅卫香生。
 
“你又是谁?”卫香生如同一只高昂的斗鸡,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这里的萧季凌。
 
“在下萧季凌,艺名霜花,三花团班主。”萧季凌直视卫香生,平心静气地自报家门。
 
翩翩少年郎,佳逸忽若神。卫香生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美的公子,原来他就是别人口中现在的京城第一。
 
“你就是霜花?”此疑问句明显地失却了方才的鄙夷,反而有了一丝跃跃欲试。卫香生瞳孔微张,眼中藏有兴奋,嘴角一笑,忽然热血沸腾,“......有意思,有人说你是当今的京城第一?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完这话,卫香生便夺过侍从手中长/枪,一个打挺翻上马车顶,开始将长/枪耍起来。
 
女子在马车顶上表演杂耍,长/枪与手足在空气中浑为一体。她仿若空中飞燕,已然化成了一阵翻卷的风。那身段,那技术,皆是精堪得天下没有第二人可以媲美。围观众人叹为观止,纷纷鼓掌喝彩不断。
 
见到王爷鄙夷,见到伶人却热情,萧季凌看出了,此人断然是一个戏痴无疑。
 
此时,街道的另一边儿尽头,儇王吕嗣昭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第6章 和解
“二皇兄,为何在此与一干下人拉扯不清?”吕嗣昭手里摇着折扇,眼里映出的是虚空的街景。
 
“三弟也来了。”吕嗣荣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就将酆桃转述给自己的话又原样给吕嗣昭讲了一遍。
 
那卫香生果然不知收敛,一跃从马车上下来,带起的劲风吹动了几人的额发,吕嗣昭非但不责怪反而还笑着叫了句:“好!”
 
见到这幅场景,方才对卫香生所作所为感到惊诧的围观闲人心里多少有些明了,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儇王的势力强于遥王,所以她就敢骑在遥王头上拉屎。
 
“方才的情形,明明是二殿下府上的马车冲撞了我的马车,我带的这许多人,各个都可充当人证。”卫香生注视吕嗣荣,这般大话也是信手拈来。
 
“况且,我是三殿下府上的人,自然一切都得向着自家王爷。大伙儿莫不是忘了在太子府上那档子事?我今儿还就把话放这儿了,往后遥王府的下人见着我,最好夹着尾巴走,我什么时候能为儇王爷出完这一口恶气,还得看心情。”卫香生挑着长眉,琢磨着自个儿指尖上的艳色蔻丹。
 
吕嗣昭生得俊美,又因那一双灵气的眼眸显得慧黠。他笑得不怀好意,真是叫人看着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
 
“霈山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是该出一口恶气。”吕嗣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叫一向儒雅的吕嗣荣保持不了镇定。
 
当日在儇王府本就是他先提出要买三花团,吕嗣昭也没有表明非要抢夺不可,今日却在这里显出睚眦必报的本姓来,仿佛是诚心要寻他的难堪。
 
吕嗣荣看着他,沉沉地轻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吕嗣昭摊手。“你是皇子,是王爷,我不会和你计较。那天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若今日霈山欺压到你的头上,按照律法,就算是当场将她斩了也不为过。可她为难的不过是你府中区区一个下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即便是李贵先撞了你府上的马车,最多也不过要他赔个钱,修个车,随便打人是哪里的皇法?”李贵的车技吕嗣荣心里清楚,但是他不想听这主仆二人胡搅蛮缠,如果能尽快解决这件事,要他损失些银钱也是可以的。
 
“今日是下人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下人之间,向来是谁比谁强就谁打谁,一向都是这样的。遥王,你不会偏私吧?”
 
吕嗣昭避重就轻,倒是把吕嗣荣绕成了不公正的主。
 
卫香生出门配的是双骈的马车,前前后后差不多跟着五六人服侍,排场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要大。李贵又必定碍着自家王爷情状不敢反抗,虽说遥王深得太后喜爱,但是儇王得的是皇帝的厚爱,他若是前脚一本奏折参上去,后脚到遥王府的就是一道责罚的圣旨。
 
有时候李贵真想问问皇上,难道中间夹着的这个就不是您亲生的儿子吗?
 
可李贵毕竟是个下人,这辈子都轮不到他去问皇上这句话。
 
他连忙拽着吕嗣荣的裤腿哭求:“殿下,您别管奴才了,是奴才做错了事,就让他们打吧。”
 
别说,吕嗣荣还真是没有办法,吕嗣昭威胁他至此,如果他还是要护短,那明日从宫里送出来的恐怕就是赐给李贵的三尺白绫了。
 
没有什么好讲的,吕嗣昭现下是明显护着卫香生,已经不讲道理了。
 
于是他退了一步,算是默认了,服软了。
 
儇王上过战场,杀伐果断,这气场通常无人敢与其争锋。
 
萧季凌不想送死,但是他讨厌他,连盯着他的眼神都像是射出冰冷的毒箭。如果管用的话,吕嗣昭下一秒就该倒地而死了。
 
当然,这样的目光也很轻易地就被人家发现了,“霜花,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吕嗣昭不以为意,平静地讲述他心中的事实:“霜花,你不要以为你太重要,并不是两位王爷在为你争风吃醋。”
 
“而是,我儇王府的人,本王也从来不会叫他受了外面的委屈。为我唱戏的伶人,我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吕嗣昭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那气度,就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奈得了我何”的气度。
 
吕嗣昭这话是对着萧季凌说的,可字字词词却都是在讽刺遥王。
 
讽刺遥王,连自己府上一个太监都没能力保住。
 
萧季凌听他胡言,并不回应,只是撇过头去。
 
经过这番宣言,他的形象并不会因此在萧季凌的心中高大多少,反而是厌恶之余又多了一层厌恶。
 
虽然做着下九流的行当,但是萧季凌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做下等人那般轻贱。纵然别人觉得伶乐很卑贱,他也不觉得伶乐很卑贱。伶乐对他来说,是生命的一切。
 
吕嗣荣说过没有看不起优伶,可眼下吕嗣昭就像把优伶当成了耀武扬威的工具似的。
 
在萧季凌此刻的心中,吕嗣荣是儒雅的翩翩公子,吕嗣昭是仗势欺人的流氓。
 
吕嗣昭,能将卫香生那样的人奉为座上宾,可见其品味。
 
他看不上,仍是未回话,一时间竟只有木杖责打李贵皮肉的声音,还有李贵痛苦的大叫声。
 
那儇王与卫香生亦当真听得下去。
 
萧季凌从小在梨园没少吃过杖子,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吕嗣荣从小少见血光,倒是头皮发麻。
 
不久,太子吕嗣行闻风而至,这会儿轿子从宫城抬出来。
 
“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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