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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男主[娱乐圈] 作者:风起画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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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娱乐圈 破镜重圆 年下

  “怀远……”傅惊辰气若游丝,轻声打断余怀远,“真好看……”
  “什么?”
  “真好看……容容的眼睛……就像……烈火中的宝石……”
  余怀远在电话里焦急喊话。傅惊辰已听不清一个字。他的手指无力松开,手机滑落在地毯上。口中呕出一口血。暗红的血水沿着唇角,洇开在沙发上。
 
第36章 
  从远处吹来的风,夹杂着江水的氵朝湿与腥气。褚浔弯腰伏在护栏边上,一阵阵干呕。昨天回到市区,他便没怎么吃过东西。胃里空空荡荡,现在似被一气塞满沙土,沉甸甸地胀痛。呕不出食物,胃酸反进食道里,冲击得喉咙热辣刺痛。
  这种混合着淡淡腐蚀感的轻微痛觉,褚浔曾经很熟悉。刚到南城的那一年,他经常无法正常进食。吃下去的食物、喝下的饮料,甚至一杯白开水,都似带有剧毒,被他的胃激烈抗拒。他有时一天会呕吐五六次,喉咙与食道被胃酸反复灼烧,使粘膜变得脆弱不堪。那时他几乎对食物生出恐惧,只要看到,或者只是闻到街边小吃的香气,胃部便开始反射姓痉挛抽搐。胃酸便随之上涌,让他的体腔内充满酸腐气息的疼痛。
  褚浔讨厌那样的自己。双目无神、瘦骨伶仃。皮肤干瘪黯淡,仿佛在散发令人生厌的气味。加上左脸狰狞的伤疤,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形容诡异的怪物。偶尔在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褚浔都要心慌地愣一下。
  他很清楚,若持续陷在那种状态里,他的后半生,便也要毁了。
  褚浔开始强迫自己晒太阳。不愿出门见人,便每天坐在出租屋的阳台上暴晒;不想与人接触,便自己同自己讲话;讨厌食物,还是要强忍着吃一点,哪怕刚吃进去便要全数吐出来。
  他还看许多许多的电影。沉浸在别人或悲或喜的故事里,若足够幸运,便可有一两个小时,让他暂时忘却自我。或许自那时开始,电影于他而言,便不再只是单纯的梦想,更是可让他短暂脱离痛苦的救赎。
  那一年,褚浔一人在懊悔绝望的泥潭里拼命挣扎。太累的时候,便会想到早逝的父母。想他们在危险袭来的瞬间拼死护住自己,一定不愿见他轻易放弃。他若松开手,当真沉入泥沼,将来纵是死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他的爸爸妈妈。
  褚浔咬紧牙关,一日挨过一日。慢慢地,他又学会如何微笑,如何去与人打招呼。他找到了工作,可以勉强糊口。被陌生人指点脸上的伤疤,也不会再惊慌恐惧。再后来,他又遇到王猛。他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会在忙于生计之余与朋友聚会,倾听他们的烦恼。而他自己,也会间或向好友们,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烦心事。
  六年过去,他终于又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他当然清楚,如今的褚浔,远不及六年前的褚容。褚容明艳、骄傲,爱他的人与恨他的一样多。他一举一动,都是千万双眼睛关注的焦点。但那又怎么样?褚容的个姓,熬不过在南城的日子。褚浔平凡、渺小,或许还有些深藏在骨子里的软弱。但他能宽恕自己,也能宽恕别人。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承受遗憾、接受失败,可以允许自己不够完美地,活下去。
  稍远处传来游船的汽笛声。许是有人在游船上开Party,隐隐约约的欢笑声,被江风吹送至岸边。
  褚浔肩膀微微抖动,用双手死死捂紧耳朵。
  傅惊辰说他如今不会生气发怒,活得没血没肉。实际哪有人连发怒都不会?他也曾愤怒甚至憎恨,每逢想到当年种种,心脏便似被架于热火上煎熬。可兜兜转转恨了许久,让他最恨之入骨的那个人,仍是最教他牵挂思念。
  褚浔十二岁父母双亡。傅惊辰像一道光,照入他忽然变作黑夜的生命。他依偎着那道光走出来漫漫长夜,从此将之奉若神明。十四岁,最疼爱他的奶奶去世。姑父不满家中多出他一个负累,整日不与他好脸色。褚浔混不在意,他想姑父算什么,等找回了小辰哥,他便又有人疼了。十六岁刚升入高二,闯下大祸被学校劝退。姑姑四处托人为他找新学校。褚浔却如挣脱牢笼的小鸟,迫不及待飞到C城。他一面打工,一面没头苍蝇样到处寻人。可C城那样大,茫茫人海怎么都望不到边。他只好做梦一样盼望,若哪一天,能直接在街头碰到傅惊辰就再好不过了。十七岁被星探发掘,做了平面模特,之后又为人拍了首MV。几乎一夜之间,他的面孔红遍网络。许多影视制作找他签约。褚浔挑挑捡捡,选中名字最顺耳的一个。签约之后才恍然发觉,小辰哥竟然就是他的大老板。
  即使已过去这么多年,褚浔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他再次见到傅惊辰时的心情。他喜极而泣,不管不顾飞奔进傅惊辰的怀里,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笔挺的西装上。
  傅惊辰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笑他,“长这么大了,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
  “小辰哥,”褚浔抬起眼睛,抽噎地打着哭嗝,“奶奶……奶奶也走了。”
  拥着他的男人,眼尾明显泛起一点微红。傅惊辰亲一亲他的额头,就如过去那样,轻拍他的后背道:“没关系。以后还有小辰哥。”
  傅惊辰宠爱他,不计心力亦不计后果。褚浔原就嚣张,被傅惊辰护在掌心里,愈加无法无天。当年傅惊辰身边情人不断,始终不肯接受褚浔的追求安定下来。为此还哄骗褚浔,许诺只要他可考入中央影视学院,便考虑答应做他男友。那时褚浔还未及展露表演天赋,面对镜头夸张造作,只懂得凹造型展示自己的身材容貌。但傅惊辰既然开口,他便想也不想,一头扎进培训班,不分昼夜专心备考。一年后,褚浔以专业课、文化课双第一的排名被央影录取。公司上下大跌眼镜。褚浔兴冲冲去找傅惊辰兑现承诺,傅惊辰却改口不认。褚浔气到极点,火气撒到当时最讨傅惊辰欢心的一个小明星身上。傅惊辰那回着实被他惹怒,一连十几天不肯见他。但之后他被小明星利用泼脏水,傅惊辰即可便将人处理,更亲口向褚浔道歉。
  以致后来再遇到薛睿,褚浔也以为,薛睿与之前的小明星没有什么不同……
  游船开远了,欢笑声渐渐散去。褚浔的脸孔埋在臂弯里,将哽咽声闷在口中。。
  他还能怎样去恨?傅惊辰并未亏欠他。他只是遇到了真正令他心动的人,不愿再做自己的小辰哥而已。而薛睿……他即是傅惊辰珍爱的人,那褚浔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怨恨?
  思来想去,似乎仍是他的错……这些年里,褚浔便用这番理由说服自己。唯有如此,心中方可获得稍许平静,不至每回想起过往,都要痛到肝胆欲裂。
  事关情爱,错在自己,总比错在他人,更能让人解脱。
  可惜哪怕他早已心死认命,也总会有人,要将这微弱平衡打得粉碎。
  褚浔直起身体,手掌用力握紧栏杆。
  他可以接受在爱情上败给薛睿。但涉及电影……褚浔的唇角冷硬尖锐。目中蹿动的火苗,燃成一片燎原野火。涉及电影,他不想、也不会再输给任何一个人。
  “傅惊辰,你就那么想让我恨你吗……”褚浔凝视更远处的水波,眼角一行泪水,缓缓滑下来,“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吧。”
 
第37章 
  进入四月中旬,阳光灿烂充沛,C城的天气逐渐摆脱阴冷氵朝湿,生发出春日气息。
  叶导亲自与《指间岁月》剧组协调,多次诚意相邀,终于请来薛睿试镜。此时《侵蚀》已停机一周,剧组上下人心浮动。薛睿肯赶来救场,无异于给了剧组一颗定心丸。况且叶导原本便属意薛睿,若无意外,安臣应已是非薛睿莫属。
  试镜安排在郊区一家宾馆顶楼会议室。叶导与监制、制片,以及云天数位影视部高层齐齐到场。沈蔚风要为薛睿搭戏,也提早过来准备。相较其他人,沈大少爷面色阴沉,一望便知心情欠佳。
  九点钟薛睿准时走进会议室,抬手摘下墨镜,脸上的笑容一贯和煦温雅。他今天穿了浅色外套,发型清爽利落,整个人看去容光焕发,更富青春朝气。自提名金樽奖,薛睿声名如日中天。过去数年,他与沈蔚风同为国内影坛两柄标杆。两人平分秋色,谁也无法当真压过谁去。现下有金樽提名加持,薛睿已隐隐有超过沈蔚风的趋势。如今再拿下安臣,他便可当之无愧,摘下国内第一小生的桂冠。
  薛睿态度谦和,与众人一一寒暄问好。到沈蔚风时,薛睿主动伸出手,“终于有机会与蔚风合作。我真的很开心。”沈蔚风二十出头便已成名。那时薛睿尚未崭露头角,曾与褚浔一同,在一部古装剧里为沈蔚风配戏。也是在拍那部戏时,三人结下了友谊。之后褚浔飞快蹿红,又迅速陨落退出。薛睿随之成功上位。自薛睿成名,多年来未再与沈蔚风有过一次合作,连访谈、综艺两人也都尽力避开,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架势。
  沈蔚风看也不看薛睿,冷笑一声转开头,“薛大影帝洪福齐天,什么事都能遂心如愿。自然是春风得意。”他接下《侵蚀》只为褚浔。现在褚浔退出不说,竟还要薛睿顶上。沈蔚风未甩手走人,已是给了叶导天大的面子。要他对薛睿和颜悦色,却是想都不要想。
  薛睿的右手被晾在半空,却不尴尬更不发怒,面上反倒越发温和,更露出几分遗憾神色,“容容不能坚持下来,我也深感遗憾。我心里清楚,他强过我太多。所以,这次我会加倍努力演好安臣,也算替容容圆了一份心愿。”
  沈蔚风猛然回头,双眼隐隐蹿动怒火,待要反唇相讥,监制疾走过来打圆场。叶导的脸面不得不顾。沈蔚风恨恨瞪一眼薛睿,只得作罢。
  时间紧迫,叶导草草交代两句,试镜正式开始。薛睿与沈蔚风俱是功底扎实的优秀演员。叶导随意拎出一段剧情,两人立刻便能进入状态。方才还略显紧张的气氛,转眼即如沐春风一般。
  薛睿与沈蔚风四目相对,正要开口说出台词,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室内众人皆是一愣,一齐看过去,却见一个人似笑非笑,施施然走进来,“文夏,有了新女友,也不带给我见一见。你这朋友做的,可是有些不称职了。”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沈蔚风双眼一亮,惊喜道:“容容!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轻易放弃!”回头向叶导高声说:“第一百一十二场!城郊,烂尾楼,天台。”
  剧本中的第一百一十二场戏,也即临近结尾的最后一场重头戏。安臣绑架了谢文夏的新女友,将之绑缚在天台上。谢文夏赶到后,被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被安臣折磨至死。在那之前,安臣与谢文夏有一场碰撞激烈的对手戏。安臣的第二人格彻底暴露。他对谢文夏的爱细密深沉,而恨亦同样沉重。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向极端。在最后关头,爱情与憎恨、善念与罪恶,以极为惨烈的方式撞击在一起,将三个人都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怎么不说话?”褚浔眼中只有薛睿。就如此时在安臣的眼中,也只有谢文夏。他向薛睿走去,步伐看似轻松自如,却能自他偶尔轻微颤抖的手指,看出遗留在他心底的犹豫——那是安臣倍被压制的主人格,唯一残存下来的痕迹。
  褚浔走至薛睿跟前站定。薛睿满面错愕,须臾目光几经转换,最终变为淡淡无奈。他静静回望褚浔,唇角甚至还有一抹微笑,即不开口指责褚浔干扰试镜,亦未选择转换角色配合他。只是这般看着他,神情温婉柔和,仿佛褚浔是一个在成心捣乱的小孩子。
  这番变故过于突然。待反应过来,监制方要起身阻止,叶导却抬手止住他。
  沈蔚风见机行事,一句台词脱口而出:“我……我可以与他分手。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此时此刻,他已是那位被绑在天台的女孩。
  安臣闻言低声轻笑。笑声闷在喉咙里,暗哑低沉,似乎来自于沉闷的地底。
  “看,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女朋友。”手指轻触薛睿面庞,“我还没有做什么,她就要抛弃你呢。”
  褚浔指尖微凉,碰触在温热的皮肤上,薛睿只觉似被冰冷的毒舌咬中。他猛然后退瑟缩,平和的神色骤然龟裂瓦解。那些伴随着疼痛与痛苦的记忆紧随而至。薛睿的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碎,一瞬间面上的神情几近愤恨。但那异色稍纵即逝,薛睿飞快低下头,似乎是臣服在了褚浔的强悍逼迫之下,仓促机械地念出属于谢文夏的台词:“她只是个女孩子……她,她被你吓到了……安臣,你吓到了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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