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拿着大喇叭的导演准备地也太全面了吧，基本没咱什么事。”程凉拍拍手，闲的不得了，干脆在箱子上盘起了腿，胳膊支着脑袋，继续瞄着俞修远看。
“那是李导，俞哥的舅舅？！”
“你说的是李意，李导吗？”程凉惊讶。
李意是国内知名大导，虽然产量不高，但是几乎每拍一部都会火一部。程凉经常在片头曲的字幕上看到这个名字。但是他一般关注的是电视剧的剧情，至于导演长什么样子，电视剧上不出现，他也不会刻意去搜。
这么想来，程凉在脑海扫荡了一圈，俞修远貌似演过不少李意导的电视剧。电视剧火起来之后就直接把俞修远也带火了。
“那你说，俞修远这么红都是被他舅舅捧的吗？”程凉屈起手指搔搔下巴。
张哥看了程凉一眼，皱起眉角。
“凉哥，你觉得俞哥的演技不好吗？”洛一扭过脸笑眯眯地看着程凉，反问他。
程凉面作冥想状：“好。”
“除了这几日跟班，你以前看过俞哥主演的电视剧吗？”洛一继续反问。
“当然看过。他不是主演的我也看了。”程凉确实都看过。但并不是因为崇拜俞修远去看的，他纯属是为了跟自己的班同学炫耀。——看见没，这个大明星小时候跟我认识。
张哥接话，“修远这么多年为了磨练自己的演技挺拼命的，这些都是为了让一个人看到自己。”
“一个人？！难道不是为了让很多人吗？”程凉反问。
张哥深深看了程凉一眼，不再言语。
难道不是嘛？当演员不就是为了钱为了出名吗？俞修远家本来就有钱，那他这么拼命磨练自己的演技，应该就是为了出名吧。程凉这样想，俞修远现在已经红遍大街小巷，街头嗑瓜子的老太太都能跟俞修远认个熟脸，他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程凉看向张哥，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跟他说道说道，但看张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在继续。他便识相地闭了嘴。
洛一也没有再搭话，跟张哥配合得不得了。
闲了半天嘴，程凉老毛病又上来了，没人跟他说话，他闲得慌。无聊时刻，他忽然想到，前些天在俞修远嘴里套到的惊天大八卦。
他推了推洛一，跟发现了惊天新大陆一样问洛一，“我听俞修远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跟哥说说，哥给你把把关。”
洛一一惯笑眯眯的脸变得很窘迫，甚至还飘出了一丝娇羞。
程凉惊讶，不就是问个女朋友，这么含羞带臊做什么。
洛一窘了半天，脸直接从发顶红到脖子根，依旧没有正面回答程凉的问题。
“你喜欢的又不是个男人，你这么害臊干什么，来，看着哥的眼睛，像个男人一样说话。”程凉拍拍洛一的肩膀。
洛一头一偏，看都不看程凉了。
不过有件事倒是真被程凉给说中了，洛一喜欢的还真是个男人。
张哥拍了拍洛一的肩，“洛一，你也别不好意思。程凉是自己人，咱们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程凉早晚也都知道，程凉是大学生，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嗯嗯。”程凉赶紧顺着张哥给的杆子往上使劲爬。
洛一犹豫了一会，还是腆着一个大红脸告诉了程凉，“是……强律师。”
“强……强致……”程凉瞪大了眼睛，他以为洛一要喜欢上一个多么高不可攀的女人才会如此羞赧。
没想到他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俨然是一朵难以触摸的高岭之花。
不过强致除了古板点确实没什么好挑剔，颜值高，业务能力强，确实是一个业界精英，真能跟着他过，一辈子也不愁什么。
程凉冥思之间，洛一又极尴尬地补了一句“但是，他不喜欢我。”
“啊？！”程凉感叹，这搞基还真能搞出一部琼瑶剧啊。
第17章 第 17 章
但是，他不喜欢我。
洛一眨眨眼睛，觉得对面的镁光灯有些模糊。强律师和他的十五岁在模糊一片的白光里愈加清晰。
不好的事情总会伴随着雨天，在洛一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湿淋淋的黑夜，街角的路灯也只能发出雾蒙蒙的微光。
倾盆的大雨冲刷着染尘的街路，街路越冲越干净。
也冲刷着洛一身上的血迹，反而越冲血渍越氤氲。
他沿着马路左侧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逆行。
路上打伞的三三两两行人遇见满身血迹的他，都不想沾上麻烦，把他当成怪物躲避。
夜很深，路上的门店几乎都已经关上了门面。
洛一摇摇晃晃走到一家还亮堂着温光的大门店停下脚步。冰凉的雨，湿了他的校服，伤了他的心。
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需要温暖，他只看到了灯火，只看到了温暖，其他的全然不顾，鬼使神差般走了进去。
门店上挂着很大的LED灯招牌——宇光律师事务所。
洛一沾着血和雨的身体走进去的时候，正在复印资料的前台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资料散落了一地，她也顾不上拾，慌乱地跑上楼。
不一会她带下来一个皮肤白皙，面容英俊的男子。前台小姑娘躲在男子身后，颤巍巍地指着洛一跟男子说：“强哥，杀人了！杀人了！”
男子比前台小姑娘要冷静很多。
他仔细端详面前身沾血迹的小少年。
蜜蜡石砖上还留着他几双湿哒哒的鞋底印。
他似乎很冷，秀美的五官被雨水淋得直发青。
他的手中还捏着几张A4纸，那纸上的内容是刚才他让晓琳复印的，应该是晓琳方才被吓到才慌张掉落的，然后这个少年捡了起来。
男子接过洛一手中的几张A4纸，A4纸上还沾着氵朝湿的手印。
他把A4纸递给身后的晓琳，语气平淡地叮嘱她：“没有证据，不要妄下判定。把这几张资料再复印一遍。”
“嗯嗯……嗯嗯。”晓琳一副余惊未消地模样，慌慌张张地接过纸就跑去二楼拿原件了。
她从业时间不长，虽然只是一个小助理，但是每日许多人来律师事务所进行委托。
千奇百怪的人，她见过很多。
这次这个浑身是血跟刚刚杀了人一样的她还真没见过。
男子伸手握住洛一冰凉的手，淡淡道：“我叫强致，是个律师，你先喝杯水吧。”
强致？！洛一缓缓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怔怔地看着强致转身后的背影，很伟岸，很有安全感。
强致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洛一。
洛一捧着那杯温水，水温不高，那温度却从手心直接传到了他的心窝。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嚎啕大哭：“我……我妈……我妈杀了我爸……她、她现在自杀了……我……我……我拦不住她，她死了，她们都死了。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洛一从椅子上滑下来跌倒在地上。
强致方才淡定的目光骤然收紧。他没有扶洛一，直接拿出手机打警局电话了，“喂、方局吗？”
后边强致说的话，洛一一句都没有听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强致已经将手机推到他耳朵边，用着一种强制姓的口吻命令他，“说案发现场的地址。”
洛一怯怯地看了一眼强致，见他脸上并无恶意，便抽噎开始讲他们家的地址，“铜光路……43号院，一……号楼三单元……四楼东……户。”
洛一说完那边就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忙音。
强致吩咐晓琳：“收拾收拾，通知李哥，去案发现场。”又回头继续嘱咐洛一，“等我一下。”
“嗯……”洛一木讷地点点头。
强致手里提了一个手提袋出来，带着身后的晓琳，顺带一把拽起瘫倒在地上的洛一，“走！”
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汽车，汽车鸣了两下笛，紧接着洛一就被塞进了汽车的后排，紧跟着进来的是强致。
晓琳坐在副驾驶上看了一眼狼狈的洛一，还是很胆怯。倒是李哥淡定许多，毕竟也是跟了强致三年的司机，见识要比晓琳广多了。
“去哪？老大。”
“铜光路43号院。”
李哥打好方向盘，拐进另一条大路，开始疾驰。
洛一还待在车里瑟瑟发抖，不明所以，脑中一片空白。忽然一个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是强致的声音。他把手提袋塞进洛一怀里，“换件干衣服吧。”
洛一抱着纸袋，目光浑浊地望着强致。
“这是我的运动衣，你穿着可能会有点大，赶紧换上吧，这种情况下发烧可不好。”
洛一没有动作，只是愣愣地抱着纸袋子。他的妈妈死了，他的爸爸也死了，他还活着有什么用。他终于想起来刚才他为什么要在大街上逆行乱撞了，他要找一辆车把自己碾死，跟着他妈妈一起死。
他的那点阴暗的想法被强致一眼看穿。
洛一还没回神就感觉到腰腹处忽然多了一双手，“你想什么呢？你也想死？！案发现场说不定有人存活呢。”那双手随着声音直接把洛一贴在身上湿哒哒的校服连着里边的polo衫，一齐掀了下来，撂在他的脚边。
稚嫩的肌肤忽然暴露在空气里，总算唤起了洛一的羞耻心，他还没来得急遮掩，迎面就扔过来一个毛巾盖在他身上。
强致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声音严肃，“擦干换上干衣服吧，下边的衣服自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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