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湾扫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想说她还活着呢。”
“这种事情也很难说哦。”不知晓来龙去脉的小康王开始胡扯,事实上他并不认识“阿姨”,不过从白家父子的对话上可以推断,此人应该早就死了,并且死因与白骋有关联,虽然白骋没有承认。
白千湾低头搅和着罗宋汤。
不一会儿,他又听见小康王的嘀咕:“要不,我帮你去跟踪白骋研究研究?”
“你不怕死啊。”他嗤笑。
“你说得仿佛白骋这一世是个变态凶手似的,”小康王不满道,“有这么夸张吗?”
白千湾反驳:“可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吃人’,你听不懂?与其说去找白骋,倒不如报警。”
“在我看来还好吧。”小康王说。
“……”
或许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典型例子?没有真正接受过法治知识教育又出身皇族的小康王也是一位视人命如草芥的潜在杀人犯啊,搞不好他生前也是个食人患者吧。
与这只蓝色鬼魂以及白骋相比,从来被视为怪人的白千湾在家里宛如基因突变般鹤立鸡群。
“你想去找他的话,我也拦不住你。”酌了一口汤,温热的液体从食道流入胃部,他浑身发冷的身体总算回暖了一些。
“不急啊,不过叔叔应该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了吧,如果我坦白我是他的侄儿,恐怕他未必会相信呢。”小康王托着腮,盯着白骋刚刚坐过的位置出神。
幻想着远离白骋叔侄的白千湾忍不住将椅子挪得远了一些。
今天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他收获蓝色恶鬼一只,白骋真实姓存疑的发言数句,足够他在接下来被□□的七天内反复揣摩。
“我要回家了,你可以走了。”白千湾说。
小康王一听,无聊似的打了个哈欠,旋即身体化作一阵蓝色风沙,咻地消失在他眼前。
结账的时候,阮致再次出现了。
“没关系吗?”阮致以担忧的口吻说道,“刚刚那个人……是家人吗?”
“不是。”白千湾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打算回家?”
“嗯,在这里坐了一天了。”
手指摸到衣兜里设置了静音模式的手机时,白千湾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开定位发送给宋弄墨了。
糟糕……
但愿他上班不看手机。
白千湾急匆匆地打开微信,果然,五分钟前宋弄墨发了个问号,估计是刚刚下班。
他只好马上补救:【我在太平路的餐厅】。
【我去接你】
【不用了】
白千湾在路边张望,准备找个计程车坐车尽快回家。
阮致忽然说:“急着回去吗?”
“对。”
“我开车送你吧。”
白千湾想了两秒,决定答应。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两人就着太平路餐厅的主题闲聊了几句。
阮致算是个富二代,大学毕业后自己办了一家餐厅,有空的时候就到餐厅来看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千湾。
白千湾说:“之前来过一次,心想这家餐厅应该亏本很多了。”
“其实是有挣钱的,不至于亏本。只是最近生意不好而已。”阮致轻松地笑了笑,“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X区。”白千湾含糊道。
阮致是个不带阴阳眼的人类,因此他也不想道出自己是通灵师的事实,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感觉你过得不错。”
“还行吧。”
如此回答着,白千湾却是心里泛起纠结的涟漪。虽然说现在乘车很方便,但是买一辆车不是更方便吗?如果买车的话,下个月上市的X牌电脑就买不了了,而且存款也即将见底,只能再度出门接通灵单子,然而他已经答应了宋弄墨做他的囚徒了,哪里有空通灵呢。
大概是白千湾脸上的情绪很明显的缘故,阮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赚钱不易。”
“不好找工作吧?”
“是啊。”
上了车,阮致询问了白千湾的住处。
白千湾报了个地址:“B区北和路XX公寓……”
不对。
这个地址为什么好像很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阮致笑道:“B区的房子很贵啊。”
“是朋友的房子,我暂时住在那里。”
“朋友啊……”阮致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
白千湾还在回想这个地址究竟在哪里见过。
从D区驶向B区路途颇远,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白千湾下了车,与阮致道谢。阮致盯着他,良久才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我的确没什么变化。”对白千湾而言,这位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虽然他们不是同学关系。
阮致俯下身,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有空再见吧。”
白千湾目送他乘车离去,一些过往的小细节忽然浮现眼前。不过这些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转头准备进入公寓,神奇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正伫立在不远处,他穿着长风衣和灰色细条纹的衬衣,神情十分冷淡。
“宋弄墨?”白千湾本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但是见他这般作态也没说出口,估计是恰好出门遇见了吧。
宋弄墨手里拈着根烟,风从他手里拽出一条细长的笔直烟雾。
他问:“刚刚那人是谁?”
“朋友。”
“朋友?”
“或者说前男友。”
宋弄墨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先上去。”
远处的天空挂着低沉的灰色云朵,这个季节时常出现这样来势汹汹的阴雨,就连四周的气氛也被气压所影响,变得古怪而沉闷。白千湾深知自己不仅强行破例又忘记了遵守约定,宋弄墨恼火也是情理之中,但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听宋弄墨的话呢?
大概是高中时代宋弄墨留下的影子太深刻了吧,以至于到了九年之后的现在,他还是习惯听从宋弄墨的意见。
“前男友,”宋弄墨的指间溢出烟雾,细细的薄荷烟草气味流散在客厅中,他冷冷地念着这个词,好像是不理解似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七还是十八岁吧。”白千湾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事实上,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谈了多久?”
“不到半年?大概。”
“你是同姓恋?”
“算吧。”
“……”
宋弄墨陷入沉默。
白千湾对姓向这个问题从来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宋弄墨的反应他也可以理解,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朋友喜欢男人,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
走廊上忽然跑来一只胖乎乎的虎斑猫,它看了看站在桌前抽烟的主人,跳上了白千湾的膝盖,喵呜直叫。
“还记得我吗?”白千湾在猫咪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九年前,就在那次研究巫术祭品之后不久,宋弄墨忽然抱着一只小猫出现。
那只小猫乖巧地趴在宋弄墨怀里,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看着脆弱又无辜。白千湾问他:“你不会是打算买来砸开它脑袋取脑做祭品吧。”
“没有,”宋弄墨瞪了他一眼,“买来当宠物的,你取个名吧。”
“为什么?”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我觉得它长得和你好像。”
“哪里像了?”白千湾屈起手指在猫咪脑袋上弹了弹,“差点因巫术而死的猫,就叫小巫吧。”
“好随便啊……”
小巫抬着头,应了一声“喵”。
白千湾把它抱到沙发上,嘀咕:“看来是不记得了。”
他拍拍膝盖上遗落的猫毛,说:“我去洗澡。”
“你今天在太平路做什么?”宋弄墨隔着浴室门忽然发问。
“吃饭啊。”
“我以为你是去见万久了。”
“万久不需要我,其实他还算自得其乐吧,和自己在乎的人日日相伴了。”
水声下,宋弄墨的声音很模糊:“裴安已经去投胎了。”
“那岂不是只剩下万久了?”
“嗯。”
白千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宋弄墨坐在主卧小沙发上抽烟,台灯的光线下,他的模样有些乖戾。在白千湾的印象里,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了,明显他现在情绪很烂。
白千湾没有和他搭话,只在抽屉里翻出来吹风筒,对着镜子吹干头发。
镜子里的青年瘦削而白皙,长着一双讨人喜欢的眼睛,眉眼间的确和白骋有几分相似,其余的部分应该是随了生母,虽然白千湾不曾见过她。
镜子里又映出了一个人影,宋弄墨悄声站在他背后,也不知说了什么,风筒的声音嗡嗡作响,他什么也没听清。
白千湾关了电吹风:“刚刚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以后别出门了。”
“为什么?”
“不听话……你总是这样。”
宋弄墨的声音很低。
白千湾提醒他:“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
“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劝我不要杀人,自己却在边缘试探啊,我是说——□□,换个人你现在已经被抓捕了。”
宋弄墨答非所问:“为什么不吃了我?”
他看起来真是太奇怪了,眼神冷冰冰的,白千湾几乎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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