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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没有任何提供身份信息的物件，只有一块随处可见的碎花破布包裹着幼小的躯体，那时候路上哪有那么多电子监控，加上被丢弃的地方偏远，没有目击者，他只能被当做弃婴转交当地的福利院收养。

 

那年福利院的院长姓郝，她第一眼看到郝甜就觉得这娃娃跟她有缘，喜欢得很，于是就让郝甜跟她姓，“甜”字则是由郝甜从抓阄箱里自己抓出来的，“郝”加“甜”，从此有了这个名字。

 

郝甜自然是喜欢这个名字的，小时候还好，被人叫小甜或者甜甜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觉得亲近，可是人逐渐长大，一点点成了现在的老男人，如果还被别人叫甜甜，那真是要让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面对方识礼解读出那么多意思，郝甜觉得对方稚气可爱，像小孩子一般。

 

方识礼没多纠缠于称呼这个点，逐渐聊起其他事，谈起自己的工作，简单介绍了下：“剪视频、做特技，就是网上经常说的五毛特效，我负责的……按他们意思，应该是五块钱的特效。”

 

他的话多少是开玩笑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郝甜不懂这些，就想拣着些通俗易懂的话让郝甜能够大致听明白。

 

郝甜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好歹也经常看电视剧、电影，懂什么是特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都做过哪些剧的特效啊？”

 

方识礼挑出几部比较知名的电视剧举例：“《星海恋人》里大部分星空特效都是我做的，还有《花匠》，里面有一集不是有条毛毛虫咬了男主角一口，那条毛毛虫就是我建模和后期处理进去的。”

 

“……”郝甜微微睁大眼睛，“《花匠》我看过！原来是特效，我一直以为那只虫子是真的。”

 

那条毛毛虫并没有做的多精细，稍微懂点的都能一眼看出特效成分，然而被郝甜这样夸奖，方识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明显骄傲起来：“好特效，就是要做的让观众不能一眼就看出那是特效。”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郝甜开始时不时张望后厨看情况，他们店里很多热卖的甜品都需要现做，方识礼知分寸，今天就先聊到这：“你去忙吧，我也该走了。”

 

马苏正在手动搅拌加了鲜草莓碎的酸奶，瞧见方识礼目送郝甜走进后厨那一幕，胳膊肘碰碰一旁的杨帆：“你看，这两人像什么？”

 

杨帆一脸不明所以，店里人多，他也不知道看哪两个人：“谁啊？”

 

“啧。”马苏一脸“你这人怎么明知故问”的表情，暗暗戳向郝甜和方识礼两个人，“他两啊。”

 

杨帆认真地端详着两人，郝甜已经走进后厨，只能勉强看到个背影，看不出什么；另外一个从没见过，正收回投向后厨的视线往外走，实在是不明白马苏为何一脸高深莫测：“找麻烦的？”

 

马苏斜眼看着杨帆，这个钢铁直男完全没救了，将心里话直接说给他听：“那个人看我们郝哥的眼神，有问题。”

 

事关郝甜，杨帆有些紧张，一边盯着郝甜的背影，一边凑在马苏身边小声问：“有什么问题，仇家找上门？”

 

马苏忍住将搅拌器从容器里拿出来猛敲杨帆脑袋的冲动，咬牙切齿：“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黑色废料，不是找麻烦就是寻仇，我们郝哥像是会在外面惹麻烦的人吗？你就不能往其他美好点的方向想想？！”

 

杨帆陷入沉思……

 

杨帆结束沉思：“来投资的？”

 

马苏彻底放弃，低头鼓捣自己的酸奶：“去去去，干你的活去，别烦我。”

 

杨帆一脸莫名其妙：女人真麻烦，明明是主动找他聊天，现在又嫌弃他。

 

傍晚，马苏下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KTV，订下一间单人包厢，一开场就点了《求佛》和《狼爱上羊》两首歌，撕心裂肺地唱完后，冲着无人的沙发座嘶吼：“是狼和羊！他盯着郝哥的眼神就像一只狼看着一只羊！你个蠢货！”

 

 

 

第5章 号码

最近这段时间，方识礼隔三差五地来，不仅郝甜熟悉了他，连店里的店员和平日常来的熟客都眼熟他。

 

他一来，兼职的收银妹子就和马苏说悄悄话：“你看，又来了。”

 

马苏朝外面瞥一眼，就看到一抹骚气的粉，嘴角抽搐，默默吐槽给自己听：“骚气给谁看，你这样郝哥能懂才怪。”

 

听到方识礼来了，郝甜暂时将手上的活交给杨帆，洗过手后用毛巾边擦边出来：“你怎么一天天净往我这里跑，不工作的吗？”

 

方识礼理理刘海，今天刚做的发型：“怎么，不欢迎我啊。”

 

郝甜擦干净手才抬头正式看向方识礼，被方识礼今天的装扮震呆在原地——上身是开领的粉色衬衫，下面是紧身裤，将挺翘的臀部和强有力的腿完美地包裹住。

 

方识礼很满意郝甜的表现，臭屁地一甩头发，发丝飘扬：“还行不？”

 

郝甜低头努力克制自己嘴角的笑意，含糊敷衍：“嗯嗯。”方识礼今天这身，在他眼里有些不伦不类，就像一只马上要去求偶的花孔雀，稍显滑稽，“要赶着去约会吗，要不要带点好吃的送给人家姑娘？”

 

方识礼停下动作，如鲠在喉：“……不是。”

 

“那你一身新衣服新发型，穿得这么花里胡哨去干什么？”郝甜走近方识礼，像对待小孩一样让方识礼坐下，帮他整了整刚在外面被风吹乱的后发。

 

方识礼乖巧坐着，享受郝甜亲近的对待，心里舒坦，语气不自觉骄气：“买了新衣服，就不能穿过来给你看看嘛。”

 

郝甜低头看着方识礼的头顶，语气温柔：“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今天这身，太招人眼了。”

 

“我就当你夸我穿的好看。”方识礼仰头看向郝甜的眼睛，“有没有招进你眼里？”

 

郝甜没对上他的深情视线，此刻正被另一个小东西吸引走注意力，蹲下身仔细确认，忽地笑出声。

 

方识礼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脸：“？”

 

郝甜从方识礼腰际扯出没被剪掉的吊牌，它之前卡在方识礼腰上，露出一半在外头：“穿之前都不弄掉的？”

 

方识礼手忙脚乱地从郝甜手上抢过，一用力就将吊牌硬生生扯断，握进手里捏成团，羞赧：“忘记这一茬了。”

 

郝甜安慰地拍拍方识礼肩膀：“没事没事，就我看到，不丢人。”

 

方识礼转回身子低声嘟哝：“已经很丢人了。”

 

店里客人不多，厨房不忙，郝甜便坐下和方识礼闲聊几句，他挺喜欢这个小孩，阳光有朝气，是他自己身上所没有的气息，忍不住生了亲近之心。

 

况且对方不嫌弃他又老又无趣，两人相处起来就像好朋友，令郝甜的生活多了一份阳光。

 

郝甜看着优哉游哉的方识礼，有一个疑惑需要对方解答：“你们做电脑这个行业的，都这么空闲的吗？我就没见你去上过班。”

 

方识礼淡笑：“我调休了一个月。”

 

“一个月？”郝甜震惊，“这么长时间，你们老板不说你什么就同意了？”

 

方识礼瘪瘪嘴：“他敢不同意。”这一个月都是用他以前攒下来的调休单换出来的时间，况且还在请假日期前三天通宵搞出一份让甲方十二分满意的作品。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个行业单身大龄男青年众多，身为他们中间为数不多有家室的领导，在看到他请假单上写着“想脱单，要追人”几个大字，怎么也得心软同意。

 

是当真非常想和面前这个人多待一会儿……方识礼偷偷瞄着郝甜，只觉得越看越欢喜。

 

郝甜没品出那么多弯弯道道，“他敢不同意”五个字被方识礼说得如此自信，以为是因为方识礼能力出众深受领导赏识，有意让他休息一段时间调理好身体。

 

郝甜点点头：“你饮食那么不规律，是该放下工作，先把身体养好才行。”

 

不能被对方以为自己身体不行，方识礼立刻反驳：“我很健康！”

 

郝甜瞧着方识礼的身板，的确健硕，不似体弱多病的人，可还是在意方识礼时常三餐化为一顿的生活习惯：“那是你底子好，换做别人，身体早就搞垮了。”

 

方识礼看着郝甜关心的面容，心里突然涌现一个想法，他故意阴沉下脸，唉声叹气：“也没人管我啊，有时候工作忙起来，我就忘记吃饭，也不是我故意想着省那两顿饭钱……”

 

郝甜张张嘴，在方识礼偷偷期待的眼神里终于无奈地叹息出声：“你那里离这挺近，有空的话，可以在饭点约我，咱们一起吃饭。”

 

方识礼趁机掏出手机：“我们好像还没有互相交换过电话号码。”郝甜不太爱用社交软件，彼此留电话号码是最好的联系方式。

 

郝甜当然不会拒绝，正要口头报号码，方识礼笑嘻嘻地对他伸出手：“把手机给我一下。”

 

不明所以，还是给了。

 

方识礼飞快地输进去一段数字，郝甜的手机没有开屏密码锁，所以他能直接打开，过了一会儿，方识礼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的数字。

 

服务做全套，方识礼帮郝甜编辑好自己号码的名字、备注等等，才把手机还给郝甜：“那我以后要是经常约你一起吃饭，你可不能嫌我烦。”

 

郝甜轻笑：“不会。”

 

 

 

第6章 童年

首先，代表方识礼提出一个问题：想要追的对象是个开甜品店的男人，那么该带什么小礼物去见人家？

 

蛋糕？人家自己会做，而且手艺不错。最重要的是，带上别人家的蛋糕去送给一个卖蛋糕的人，总觉得是非常挑衅的一个行为，方识礼可不想让郝甜误认为自己觉得他家蛋糕不如别人家的好吃。

 

水果？说实在的，郝甜店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可口的水果。当然，最关键的是方识礼现在还拿不准郝甜喜欢吃哪种。

 

鲜花？直接pass。

 

咝……左思右想，方识礼走进一家全国知名的奶茶店，买下两杯同款奶茶，买完刚出奶茶店门口他就有些后悔，郝甜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不会太喜欢喝奶茶，他返身回到店内，又买了五杯奶茶，不过选的和自己之前买的两杯不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