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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面庞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赤青觉得全身发烫，心里也点了一千支忽明忽暗的蜡烛。

 

  爱会烧死他。

 

  “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赤青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看江梁坤的样子。

 

  他对别人的怜悯很敏感，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可怜而产生好感。

 

  当年江正楠转学过来，家教又好，从来不去非议赤青家的破事，只认为赤青是个有趣的人，愿意带着他玩。赤青从没遇到过这么善良温柔的人，感情一下子汹涌澎湃，怕毕业后无法再见到江正楠，便写了一封情书。

 

  收到情书的江正楠其实没有看懂，小脑袋瓜里想的是赤青在写什么呢？找人解答时意外被好事的同学传到了老师手里，最后到了高太太手里。

 

  接下来发生的没一件好事，说着“赤青太厉害了吧”的江正楠把口头禅变成“他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不能有些最基本的同情？”

 

  赤青原来还对他存着些不可告人的微弱希望，最终什么也没有了。

 

  “你们姓江的，是不是都是来克我的？”赤青有些难过。

 

  他想起在大海里面慢慢下沉的时候，江梁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拉住了他的手臂。赤青气恼地向他打了一拳，江梁坤却没放手。

 

  赤青下结论道：“是你先招惹的我。”

 

  昨夜万籁俱寂，他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刀，浮现出江梁坤的脸。过去想死的很干脆，如今却有了牵挂，怕会见不到最后一面。

 

  多么相似的情节，害怕离别，从前送了情书，现在吐露了心声。

 

  “赤青，你知道我无论给什么答案，都是不公平的。”江梁坤把赤青捂着脸的手拿下来，低头与他对视。

 

  江梁坤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罪孽深重。

 

  “如果我亲你一下要有比我解释有用，那没有问题。”

 

  一个吻，落在额头。

  表示拒绝。

 

  十二月九号的晚上，下起了雪。

 

  周熠的家在江边的老城区，巷子又多又窄，路灯隔几个就是坏的，江梁坤绕来绕去还是迷路了。

 

  周熠只好亲自来接他。

 

  “你的台球店倒闭没有？”周熠离江梁坤还有两米远，便问了直击灵魂的问题，“男人的情怀的卖完了吗？”

 

  江梁坤：“……”原身开台球店到底得罪了谁？

 

  两个人并排走在巷子里，一个算命大师的打扮，一个提着一袋子啤酒，玻璃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这身装备不错，不愧是玩过cos play的。”江梁坤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周熠冷淡地回了一个“嗯”，没有想和江梁坤聊下去的想法。

 

  “狗子你变了，唉。”江梁坤搭上他的肩，摇头。

 

  原身与周熠曾是大学室友，周熠是他们班多出来的单数，被分到原身的动物园寝室，一个大好青年惨获“狗子”外号。

 

  “你也变了，居然去祸害祖国花朵。”周熠不客气地把他推开。

 

  江梁坤一脸不明所以，周熠把江怀玉在朋友圈发的一条动态给他看。

 

  江怀玉：天呐我居然有点萌我弟弟和十六岁小朋友组的cp，怎么办？

 

  这条单独屏蔽了江梁坤。

 

  江梁坤在周熠探究的视线里摊了摊手，“什么cp不cp的。”

 

  今天小朋友生气了，把他赶出去了。

 

  去他的cp。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三个版本，哪个都不满意，写到一半还想写新文……

好像有点崩了，顶锅盖跑。

 

 

 

第9章 生而为人8

  宿醉，断片，头疼。

 

  江梁坤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他喊了几声周熠的名字都没人应，再一看手机，中午十二点。

 

  赖了一会儿床，他爬起来去卫生间，一打开门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江梁坤：“你在干什么？”

 

  周熠用一种“你眼瞎啊”的语气回答，“戴美瞳。”

 

  他不仅戴了红色的美瞳，还戴了顶金色的假发，穿一身某动漫魔法师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打扮。

 

  “我现在就要出门，你午餐自己解决。”周熠对着镜子在补妆，漫不经心地道，“牙刷毛巾在旁边的柜子里。”

 

  “你确定穿成这样出去？不用画个魔法阵传输？”江梁坤笑他。

 

  中二晚期的男人潇洒地穿上披风，给了江梁坤一个蔑视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对了，你昨天说的事情要记得啊。”周熠穿完鞋子半个人都在门外了，又突然回到卫生间门口。

 

  江梁坤正在刷牙，含糊不清地问他什么事情。

 

  “道歉啊，你撩人家小孩子还想不承认、不负责？”周熠啧啧摇头，“昨晚抱着我可是一口一个‘对不起’。”

 

  学心理的就是厉害，周熠昨晚套完江梁坤的话，就给江怀玉通风报信。

 

  江怀玉因自己遭遇渣男，最见不得这种生物。听完周熠的话就放弃了美容觉，敷着最贵的面膜开视频骂最蠢的弟弟，直到江梁坤悔不当初，发誓改过自新，她才结束爱的教育。

 

  断片的江梁坤完全想不起来，随口说了几句搪塞过去，催促周熠赶紧出门。

 

  周熠现在又不急了，站在玄关门口，手扭动了门把手却不开门，“另外你说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江梁坤心头一跳，还是镇定地回答他，“我昨天让你接触的那位女士就是他的母亲，你应该对他的家庭有所了解。至于我的任务，当然是拯救他了。”

 

  “呵。”周熠的笑听不出什么意味，最后他半信半疑地出门了。

 

  江梁坤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角落里的酒瓶，觉得脑子更疼了。

 

  再也不喝酒了，再喝酒就是臭鸡蛋。

 

  他发完誓，在周熠家的厨房翻了半天没发现能吃的，切了一个橙子便走了。

 

  昨天跟着周熠认了路，江梁坤没再迷路，顺利地乘上车回家。

 

  小县城的城市建设比较落后，周熠住的老城区勉强靠近市区，而江梁坤的台球店所在地可以说是十八线外的超级老城区了，司机只把他载到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

 

  “是小坤吗？”路边卖水的刘奶奶叫住江梁坤。

 

  “哎是，刘奶奶。”江梁坤走过去，顺便买了一瓶矿泉水。

 

  原身在这里其实挺出名，经营着一家怎么看都要倒闭却怎么都不倒闭的台球店，年龄迈过三十大关还没成立家庭。又不论什么季节都要出去游泳，每年能救上来几个差点溺亡的孩子，人俊心善，非常受奶奶辈欢迎。

 

  刘奶奶：“我早上出来看见有个男的站在你店下面，中午回去吃饭看见他还站在那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你快点回去吧。”

 

  江梁坤点了点头，不清楚谁会来找他，还有耐心等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

 

  他快步回去，看到果然有个人站在那里，围着姜黄色的围巾，只露出半张脸。

 

  等江梁坤看清这半张脸，就走不动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赤青，但第一个排除的也是赤青。

 

  距离太近，赤青也看到了他，想装没看到不可能。

 

  “等多久了？”江梁坤问。

 

  赤青移开视线，“刚到，我来拿我的单词书。”

 

  江梁坤对他的单词书有印象，他一直很宝贝这本书。上面笔记写了很多，基本和big、□□all这两个单词过不去。大树枝bough旁边写big branch（树枝），沮丧sad旁边写□□all despair（绝望）。意义看不出来，无聊倒是可见一斑。

 

  “走吧。”江梁坤没去戳穿他“刚到”的谎言，他现在也不敢怎么看赤青，一看就想到周熠的话——你撩人家小孩子还想不承认、不负责？

 

  头痛心烦的江梁坤打开门，无意间被乱放的扫帚头绊了一下。

 

  赤青拉住趔趄的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并且快速地放了手。

 

  这是江梁坤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糗觉得尴尬。

 

  别扭，这气氛太别扭了！

 

  赤青找起他的单词书轻车熟路，拿开压在他书上的玩偶熊时，江梁坤的声音响起，“那就是赤橙，你要是想带走就一起带走吧。”

 

  玩偶熊八十厘米高，材质摸着舒服，但是赤青不喜欢玩偶，更不喜欢这个时候江梁坤买的玩偶。

 

  江梁坤啃着面包看他理东西，“洗漱用品还可以用的，别扔。”

 

  说完就被赤青丢进了垃圾桶。

 

  江梁坤：“……”好，你有理由发小脾气。

 

  衣服赤青没扔垃圾桶，他想把它们放到旧衣回收箱。整理的差不多了，赤青向江梁坤伸出手，掌心朝上。

 

  江梁坤：“什么？”

 

  赤青言简意赅，“银行卡。”

 

  他的宝贝成长卡，里面存着他所有的压岁钱。

 

  江梁坤摸口袋没摸到，仔细一想昨天喝大了，衣服都换成了周熠的，只带了他自己的一件大衣回来。

 

  “我昨天睡朋友那里，衣服换成他的了，你卡在他家。”江梁坤解释道，“要不你等明天我送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