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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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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灭菌灯轰的一声打开,刚从灭菌箱出来、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在云溪胸膛划下第一刀时,车子正在途径西山。
  车窗外大片雪花飘洒而下,纷纷扬扬。不似柳絮,反若收获时节的棉花团团。
  此时如果云溪醒着,如果他降下车窗,或可隐约望见坐落在山顶的福利院。腊月里,靠近年关,门口照例挂上了红灯笼,艳的灯光,白的雪花,同残缺的魂魄一起,在风霜中飘摇。
  ICU下第三道病危通知书时,傅闻远出现在了市一院的顶层。他刚从汇聚了十一个省的经济峰会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会议记录员。
  云溪在市一的主治医早接到了通知,周边围绕几位青年医生与护士,一群人毕恭毕敬等在电梯口。见面后先鞠躬问好,而后微微弓腰,领着傅闻远往病房去。
  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云溪的样子。三天时间让他瘦脱了形,两颊凹陷,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便几乎要看不见脸了。
  “书……”
  主治医刚张嘴,就被李唯摆手拦住。他扫了眼医生别在胸前的名牌:“宋大夫?在市政大楼外,叫傅先生就行。”
  “傅先生。先生,云溪目前的情况是这样,因为开胸手术是在救护车这种几乎不具备任何无菌条件的环境下做了半程,能开的地方都开了……听说还有中途被打断、撕扯的过程,所以虽然后半程在市一做完,也尽力消过毒,但、但术后不良反应还是一次接一次,截止到今天,病人休克两次、心跳暂停两次。”
  主治医缓了口气,观察着傅闻远没什么好观察的面色继续说:“今早出现长时间震颤,怀疑有心包填塞,好在最后止住了。”
  如果真是心包填塞,傅闻远现在看见的,便应当是具尸体。
  “他醒过吗?”
  主治医无意识间攥紧了白大褂,头上冒出层汗:“没醒过。”
  这三个字出口,没有使他松懈半分。他怕傅闻远问云溪什么时候会醒,因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甚至这人还能醒来的概率有多大,他都不敢猜测。
  好在傅闻远问的是:“他头上是怎么回事?”
  云溪的休克太令人惊心动魄,于是把他身上的其他在别人身上算严重的不得了的伤痕比的微不足道,经发问,主治医才想起自己忽略的这一点:“那位先生跟我们说,大概是撞上了湖里的石头。伤在眉骨往上,伤口长约三公分,确诊为脑震荡。检查未发现颅内出血,颅骨平片未见骨折。”
  主治医指了指立在ICU门口的男人,是宁书达,但已经很难辨认。
  他身上还是三天前那一身军装,可是胸前染了血,皱皱巴巴,像隔了夜的咸菜,再兼头发油腻、胡茬冒了满下巴,整个人几乎像要往外散发酸臭气息,萎靡不振。然而覆满红血丝的双目里却凶光满满,虎视眈眈守在那里。
  像是一旦哪个人未经他同意靠近那扇门,便要被拧下头颅来。
  李唯垂眼不看,在傅闻远身后低道:“这就是给您打电话的宁书达,家里的警卫。那天他劫车带云溪来了市一,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没睡过觉。您来之前,我们都不能靠近病房。”
 
第二十二章 
  察觉到傅闻远的视线,宁书达目光朝下向前一步,利索地敬了个礼,一声“首长好”喊得中气十足。顶层走廊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他这声喊出来,甚至能隐隐听得见回音。
  傅闻远嗯了声,看他两眼,道:“书达?”
  宁书达卸了满身力道,两肩垮塌下去,表情有些别扭,哑着嗓子开口:“二哥。”
  傅闻远手机的最近联系人里长长一溜全是他,义愤填膺的消息塞满短信箱,一条长过一条。傅闻远只点开过第一条,简直是要使用倒叙手法写就云溪待在傅宅半个月的血泪史。现在见了面,他倒不说话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越凌没有?”
  宁书达道:“去年九月调到家里站岗,马上三月要返校了。”
  仔细想想,那声“首长好”似乎真的熟悉。他回大院的次数不算少,只是从未注意过站岗的勤务兵。
  傅闻远又上下打量一遍宁书达,比记忆里很乖的宁家小公子长高了些,此时的样子实在狼狈,身上那股拧劲儿也跟三年前的最后一面一模一样。
  早前宁书达跟阿姨的大儿子江越凌有段情,轰轰烈烈了几年最后散了,散的时候也不能算是平静。
  他拍了把宁书达的肩,道:“这事儿就这样,现在回去洗澡休息,我放你假,两天后回岗。”
  这是作为长官的命令,宁书达扬声答了声是,迈开步子就往电梯边走。等电梯的档口他回头,还想看看躺在加护病房里的云溪,但离得太远,只看到一堵反光的玻璃墙。
  主治医又说了些云溪的情况,也走了,同会议记录员同乘一部电梯,与宁书达前后脚下楼。其他安保人员守在楼梯间与电梯口,云溪的病房外只留下傅闻远和李唯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落地玻璃窗外。
  “先生……”
  事情经过早已经说完了,傅闻远摆了下手,示意李唯安静。
  躺着的云溪一动不动,就连胸膛处都很难看到起伏,似乎连呼吸都没有。是立在床边的呼吸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显示正在如常工作,同时证实,此人生机尚存。
  谁都没想到,仅短短几天,对云溪来说竟然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刚才姓宋的大夫说过,云溪没有自主呼吸,甚至连药物维持的每一下心跳都似不情不愿。忽强忽弱、有一下没一下。
  市一心内科的一众专家教授被他折腾得不轻,所有人的心电图也好险要平成那样。
  “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我还没有签字,并不生效,就让他安稳在市一院待着。消息不用封,叫他们打听:云溪失足落水、犯了心脏病,事态紧急,在送往市一的途中开始手术,后半程在市一做完。至于那位大夫口中的所谓‘中途被打断、撕扯’只是谣言,真假掺半,让他们自己去猜。”
  傅闻远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溪身上,语调不缓不急,“云溪病情稳定后,后续休养转去凌都,相关档案全部跟着人走。市一所有接触过他的医护人员予以适当升职加薪,三年内不得调离本院,不得参与本市以外的科研交流会议,不得发表与云溪病情相关或类似的文章,辞职、进修者另算。这些都缓着来,别惊动人。”
  李唯双拳攥紧,脸颊赤红,头低到不能再低。
  这些话,不会是傅闻远应该跟他说的。但傅闻远说了,像幼师对待稚童,态度温和,细致非常。一字一字,都似带着厉风的耳光,下下准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语毕,傅闻远也拍了拍他的肩,像刚才对宁书达做的那样,力道却减了很多,“凌都那边有越凌,你剩下的工作,就是好好在市一把这件事收尾。”
  意思是,往后不再用他了。
  李唯颤声开口:“先生,我知道错了。”
  傅闻远摇头:“李家老二,大前年,你在副县长任上,你哥找上老太太,说让我带带你。老太太亲口发话,你们又是本家,所以我应了。两年下来,你做得很好,也到时候了。只是完了这事儿后,再上路前,好好想想:染缸里有黑有白,多的是非黑非白,身处其中,没有哪个人完全清白。但为人下属,为社会官员,为弱小长者,在人命面前,你从的究竟是哪条线、哪个人?真要说的话,我没大你几岁,也在摸索。也许你想完之后,我们的意见还是不同,那没什么,原本各人走的路就大不相同。可你得明白,虽人常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其实不然,因为世界上多得是南辕北辙的故事,愿你我时刻以此为警戒。”
  两人共事两年余五月,很多事看破不说破,傅闻远头次跟他这样大段大段地谈话。
  为人下属,应当时刻铭记自己忠于谁。是“他”,而非“他”的家族。这一点,李唯错了;为社会官员,应当严守法纪,人命不是底线。这一点,李唯也错了;为弱小长者,应该爱护照顾,最不济,也不应是放任致死。这一点,李唯大错特错。
  他太急于要学傅闻远的冷漠,却忽略了这人身上真实存在的、不搭调的温柔。
  不论这桩事件里面受害人是谁,傅闻远都不敢用他了。
  这三天,宁书达守在ICU门口不敢睡觉,他躺在高级公寓的大床上,也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宁书达突然疯牛一样顶开手术中的大夫,抢了云溪抱在怀里,又拿刀胁迫停车时满身是血的样子时时闪现在李唯眼前。
  非常黑暗的一上午,权利的恶臭将他完全浸没,在那一小时,他不像他自己——甚至不像个人,更像是权利的傀儡。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云溪是经我的手从福利院带出来的,他……我不应该……我当时,我当时……”
  傅闻远将目光从云溪脸上挪开,没再看一眼李唯,边转身走边交待:“那就辛苦你好好守着,有情况及时联系。”
  云溪的身份没有遮掩,三天前,在凌都的救护车上,他轻的像只蚂蚁,一根小拇指便能碾得他尸骨无存。三天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压在市一心内全部专家教授心上的一块顽石,位置要命,轻易触碰不得。
  可会诊一轮又一轮地开,总是没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
  雪下了三天,终于停了。一线阳光从厚重乌云背后刺出,然而风太彻骨,那丝暖意微不足道。
  傅闻远的车从大门开进去时,两个警卫同时正枪敬礼。整齐响亮的“首长好”隔着车窗模模糊糊,让人想起宁书达来。
  他是宁家的老来子,被小皇帝一样宠大的,这个称呼在同龄人中尤其出名,连傅闻远都有过耳闻,这人却不知道怎么在十几岁上就跟江越凌搅在了一起。
  事发时,已经颇有些无论如何拆散不了的架势,大闹一通,最后竟然是宁家先有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那段时间,傅闻远经常能见着宁书达。小孩儿才上高二,每天一放学,就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跑来市政厅外面等江越凌。
  他跟江越凌从台阶上往下走,宁书达就在下面一跳一跳地冲江越凌挥手,走到跟前又安静了,红着脸乖乖跟在江越凌后面,连叫声“哥、二哥”,都低得像是蚊子叫。
  但不清楚怎么回事,江越凌却突然结了婚,今年孩子都生了。
  宁书达大闹婚礼后去了军校,三年里,傅闻远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江越凌感情上的事,他不比别人多知道多少,只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但看宁书达今天依然对江越凌避而不谈的样子,大概还不能算是完全的过去。
  傅闻远想着前事出了神,司机等候几分钟,降下隔板提醒他,“先生,到了。”
  “好。”
  傅闻远的父亲和大哥都在外地,回家早的话是二十九,晚就是年三十。其他两个伯父不住老宅,也许是因为这个,傅闻远上楼时,偌大的宅邸没有一点声响,只有空气里浮着的木头积年的陈旧香气,与似有若无的腐烂味道。
  这座宅子时间太长,看似威严,实则内里早已腐朽。很多过于古老的东西承受不住时代浪氵朝的冲击,只能年年月月地躲在里头,不见天日。
  佣人将他领到二楼茶室,傅闻远的爷爷奶奶都在,老太太低着头,傅明铮放下茶杯,用拐杖点了两下地算作招呼,傅闻远叫过“爷爷、奶奶”反手关门,才注意到靠窗还站着一个人。
  “大哥。”
  傅泽远微抬下巴,“闻远。”
  茶室向阳,午时室内非常亮堂,暖气开着,湿度和温度都恰如其分,体感良好。
  傅闻远顾自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轻咂一口,道:“好茶。”
  老太太板着脸,啪得一声将茶杯朝桌上一摔,傅泽远笑了声,道:“你不用装神弄鬼,有什么话就直说。”
  看样子是老太太叫他回来当救兵,傅闻远还没怎么,他们阵仗摆的倒大,于是没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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