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契合(ABO)作者:十九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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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的要价应该很高吧?”何岸说,“我们找他们谈了不下五六次,底牌早就被摸干净了。他们知道我们忍受不了噪音,无计可施才急着买下来,一定会想办法坐地起价的,我们连一点议价权都没有……”
他深感亏欠,郑飞鸾却笑得分外柔和。
我们。
他喜欢这个词,尤其喜欢它从何岸嘴里说出来。
“我们当然有。”他说。
何岸一怔,疑惑地盯着郑飞鸾,不明白他们的议价权从哪儿来。
郑飞鸾唇角一扬,朝他递了一个些许狡黠的眼神,说道:“昨晚的剧本,可能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我呢,是一个路过落昙镇的生意人,酒瘾上来,碰巧看到一家酒吧开着门,就进去喝了几杯。人一旦喝多了就容易产生倾吐欲,比方说,拉住酒吧老板,抱怨几句最近的生意有多难做。”
“当然了,没有谁的生意是顺风顺水的,多少都会有些难处,他们也一样。作为安慰,他们告诉了我一个事实:酒吧的盈利能力其实一直不太理想,而我也顺便多说了几句——知道大型购物中心是怎么形成的吗?一家单打独斗的酒吧就好比一家单打独斗的商铺,凭一己之力,永远不可能吸引到足够的客流,闹得再响也不行,除非同类聚集,连成一片,彼此相辅相成。”
“落昙镇有酒吧一条街吗?有,当然有。他们动了搬迁的心思,正好,我也觉得这家酒吧地段不错,想拿下来做一笔新买卖,愿意接手。”
“所以,你从头到尾……”何岸睁大了眼睛,“都用的个人名义?”
“对。”
何岸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我还以为,你是用的信息素……”
郑飞鸾漾开了深深的笑容:“何岸,我可不是信息素动物——至少不完全是。”
“抱歉。”何岸说。
“没关系。”郑飞鸾嗓音温和,“而且那时候我‘喝醉’了,喝醉的人,开价总是漫无边际。即便开出一个合理的估价,对方也会觉得占了便宜——于是,理所当然的,那就成为了我的价格上限。现在我‘酒醒’了,‘后悔’了,可以进一步和他们谈谈,试探我的价格下限了。”
何岸微微张着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
“觉得有趣吗?”郑飞鸾问他。
“……嗯。”
“谈生意本来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如果是为了你,我会用十二分热情去对待它。”
郑飞鸾绅士而自信地耸了耸肩,然后扬手指了指对面,愉快地道,“我先过去了,免得待会儿酒吧老板过来,看到我和你在聊天,再从我们兜里挖一笔。”
他走到石桥中央,脚步忽而一顿,扶着栏杆转过身来:“何岸,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抽空想一想,酒吧关门以后,你最希望客栈对面开一家什么样的店?”
何岸还处在惊讶的情绪中,下意识朝他点了点头:“啊,好的。”
郑飞鸾一去就是一上午,期间,昨晚闹事的Beta夫妇骂骂咧咧过来退了房,看得出还憋着一口气,却不敢造次。
何岸什么也没说,为他们办完退房手续,亲自把人送出了大门。
回来以后,他找程修聊了聊酒吧的事。
程修当时情绪低落,正瘫在客厅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听说郑飞鸾把酒吧买下来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幽幽地说:“别问我,我没意见,反正客栈不是我的,酒吧也不是我的,买酒吧的钱更不是我的,我一个外人,哪儿有资格管东管西啊。
你问戴逍去吧,记得小心点,那家伙……”
他抬手一指院子:“自尊心可能要炸。”
作为Alpha,自己死活解决不了的麻烦被另一个Alpha轻松搞定,还是拿钱砸的,换谁都得心态爆炸。
何岸明白这一点,跟戴逍提的时候特别委婉,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反应。没想到戴逍神色坦然,照旧一剪子一剪子侍弄他的花草,只说:“挺好的,问题解决了,还白捡一店面,省得我再跟那帮人渣扯皮,再扯下去估计都得折寿——那什么,你替我转告程修一声:有话好好说,锁门锁窗那是对付畜生的玩法,再有下回,当心我弄死他。”
说着肱二头肌发力,园林剪“咔嚓”一声,绞断了一根足有三指粗的树杈。
何岸退后一步,点头道:“……好。”
当郑飞鸾把一叠合同交到何岸手中时,分针与时针刚好精准重合,齐齐指向十二点。
这回不止何岸,连戴逍都跪服了。
他在落昙镇住了两年,深知这里的官僚作风有多么严重,无论办什么手续都跟西天取经似的,一道又一道关卡挡在人前,能拖则拖,能堵则堵,不跑个十几趟根本办不下来。他想象不出郑飞鸾是怎么能在几小时内就谈妥了价格,签完了合同,还一个人单枪匹马把所有程序都走完了。
甚至没用久盛的名义。
在产权合同上方,压着一纸薄薄的赠与合同。
甲方郑飞鸾,乙方铃兰。
郑飞鸾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名字,只要何岸作为铃兰的监护人也签下名字,这家扰了青果客栈许久清净的酒吧就会摇身一变,成为父女俩的财产。何岸一直在出租屋间流离奔徙,生了铃兰以后也没个自己的小窝,有了这处房产,就等于有了一份稳固的保证,光租金收入就能吃穿不愁,不必再成天寄人篱下。
而且这一次,郑飞鸾不再是施舍的态度了。
可何岸还是不肯签字。
郑飞鸾只好道:“你别担心,酒吧是我用铃兰的抚养费买的,是你应得的。你不肯收抚养费,我只能换个方式把它留在这里,至于是租是卖,都随你。”
“不,我不能要。”
何岸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签字——先欠人情,再欠钱,他怕自己和郑飞鸾的纠葛会越来越深,再也扯不干净。
“不想要?”
“嗯。”
“可你不要的话,总得有人要吧。”郑飞鸾说。
何岸就问:“你自己呢?”
“我?”郑飞鸾不禁笑了,“我下午就得回渊江了,店面留给我,谁来打理?”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稍稍俯下身,贴近何岸的耳畔,低声道:“你不肯收下它,也不肯让我久留,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
何岸一愣,这才意识到,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收下房产,要么留下郑飞鸾。
房产他是断然不会收的,那么……郑飞鸾呢?能留吗?
这个与他积怨颇深的Alpha,刚刚用自己的能力和财力帮青果客栈解决了一个根深蒂固的难题。问题解决当天就把人撵回渊江去,怎么看都太绝情了。
要不,先让他留下来?
这结论顺理成章,却隐隐总有些不对劲。何岸苦着眉头想不通透,再抬头一瞧郑飞鸾含笑的眼神,忽然一下子明白了。
“你……故意算计我?”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程修与戴逍,压低音量,悄悄问道。
“嗯,故意的。”郑飞鸾坦诚得令他诧异,“但是何岸,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昨晚听到你和客人争吵以前,我已经决定回渊江了,没动过一点算计的心思。后来,上天凭空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它。”
他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何岸,你不用顾虑太多,我只有一个简单的小问题:我昨天到今天的表现,值不值再住一天?”
“……值。”
何岸扪心自问,诚实地给出了答案。
“值一天,就再给一天,好吗?”郑飞鸾说,“我不求你一次姓给我太多,我只要一天——如果今天让你满意,就再给一天,明天也让你满意,就再给一天。哪天你对我不满意了,就把钥匙收回去,我保证立刻走人,一分钟也不多留。”
这是一个足够谦卑的请求,留有余地,却意在滴水成湖。
“好。”
何岸迟疑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惊喜突如其来,郑飞鸾竟有些不敢相信。许久,他终于确信何岸没在开玩笑,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何岸,你放心。
我不会再对你做出格的事。
我会耐心地,温柔地,一天一天陪在你身旁,直到你允许我永远留下来为止。
第四十九章
酒吧拆了门面,卸了招牌,开始重新装修。
每天清早,除了看鸭子们游水捉鱼,铃兰又多了一个新爱好:看对街的工人叔叔们热火朝天地干活。
最初她也就是凑个热闹,毕竟木头、水泥和玻璃,哪儿有叽叽咕咕的斑嘴鸭好看呢?
可是某一天,有位小姐姐捧来了一本画册给她瞧,画册上有可爱的红玫瑰、红草莓、红桃子、红手套……小姐姐问她最喜欢哪个,她戳了戳红草莓,结果第二天,对街的空招牌上就凭空冒出了一颗红草莓。
铃兰兴奋极了,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会魔法的小画家,装修中的店铺就是她的画布。
不久,小姐姐又捧着画册来找她。
她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认认真真在金银的五角星、水蓝的松果菊、黑白相间的音乐符上各戳了一下,然后满心期待第二天的到来。果不其然,隔了一夜之后,这些小东西就出现在了店内的墙壁上。
真好玩。
铃兰眼中光芒熠熠,每天晨起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她的“画布”上又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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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画布”,可以用一天变一个模样来形容。
郑飞鸾不知从哪儿请来的施工队,多线并进,效率奇高,每天都拽着进度条往前拉一大截。举例来说,开工第一天还是窄窗、旧墙、长雨篷,遮得店内暗无天日,第二天整面墙都被拆了个干净,换上了高透的落地玻璃。
阳光如同剪碎的金箔,明晃晃洒进店里。工人们跪在窗边,将几大捆浅木纹理的地板倾斜着切割,再拼接出文艺的鱼骨形状。
施工队不仅高效,动静还尤为轻巧,一点也没打扰到左邻右舍。
何岸亲眼看到郑飞鸾带着设计师过去监工,隔壁印染坊和绣花铺的老板同时出来打招呼,一个赛一个的礼貌,都表示如有困难,随时可以帮忙,仿佛半年前刚为装修干了一架的不是他俩。当然,在看到施工队跑去印染坊修了条凳子,又跑去绣花铺补了块瓷砖,文质彬彬的设计师先生还向两位老板递了名片与VIP卡的时候,何岸的疑惑就消除了。
某天在桥上碰见郑飞鸾,何岸好奇地问了句:“你装修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啊?”
郑飞鸾笑笑:“想赶一个特殊的日子开业。”
那一天是12月18日。
何岸垂眸往后推算了几天,突然就明白那个“特殊的日子”是指几号了。他看向怀中花朵般的小铃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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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中午十一点半,郑飞鸾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客栈向何岸申请续住。当然,不是把身份证往前台一摆就完事了,他总会严谨地自省一番,然后问何岸:“我昨天的表现,你还觉得满意吗?”
“……满意的。”
何岸的嗓音比平常更轻些。他点开207号房的日历表,匆匆打上一个属于明天的勾,再匆忙把郑飞鸾的身份证推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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