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磁感线 作者:许温柔(下)
Tags:都市情缘
说着说着,盛骁悚然一惊,捂住自己的领子:“你是出来打野的?”
“……打个屁的野。”沈俊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程金鸣?”
他不想提,又怕盛骁的思维发散到外太空去,面露难色,犹豫道:“他那个人吧,有点……那个。”
盛骁:“哪个啊?”
“他兼职我的助理之后,只要总部有沙龙或者会议,我都会尽量推荐他去。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以为他早晚会通过经理人考试,将来这些人会成为他的同事,早点混个脸熟多少有些好处,另一方面,他确实好学,不像有些人,去了光是走个过场,回来一问三不知。他能学到点东西,这才不辜负公司举办沙龙的初衷。结果……”沈俊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去几次就和人称兄道弟,弄得好像处处都是他的熟人。再后来,我听说他没事儿还给这个、给那个打电话,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在休息。”
盛骁摇头:“他算盘太多,你就是一傻小子。你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还给他CAO心,就等着被他算计吧。”
沈俊彬被骂也无话可说,悻悻道:“就因为他太高调,所以他的处分一出来,在公司里引起的动静比以前任何人的处分都大,整个系统到处都在谈论他。我要是住进总店,免不了遇见熟人,到时肯定被人拉着问东问西,打听那事的细节——那阵子我们店里天天自检,弄得草木皆兵,大家都很累,我一想起他来就够烦的了,实在不想被人一问再问。所以我想着到管理学校宿舍住,随便找个地方呆两天,至少能落个清静。”
“我还记得,我是那天中午到宿舍楼的。”沈俊彬回忆道,“当时天上挂了个大太阳,晃得我眼也花,人也浮躁。宿管问我能不能和别人合住,我开了一上午车,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没多想就答应了……谁知道遇见了你。”
“什么叫‘谁知道遇见我’?”盛骁不服,“和我住一屋你吃亏了吗?”
这话一出口,两人双双沉默——沈俊彬岂止是吃亏?分明连人都搭进去了。
盛骁立即换了个问法:“要是早知道我在,你想干嘛?”
“早知道你在?”沈俊彬被他问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远处的白墙,怔怔地说,“我不知道。”
一想到时光倒流,能重新拥有诸多选择和无限可能,沈俊彬顿时陷入了选择困难,不知是脱光了衣服躺在盛骁床上,等他下课好?还是早一点请他看电影、喝啤酒,把他灌晕好?
等一下。
如果重新来过,不正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么?
当年一回首,他被盛骁几乎完美的笑容蒙蔽,不由自主地卑躬屈膝,无论何种地位都好,只求一亲芳泽。可现在他知道了,盛骁打从出生起就没被人那么挤对过,当年那英俊外表下的灵魂即瘦小,又寂寞、委屈,正处于人生中最脆弱的时期。
而他,携与其他经理人注定不能平等的优厚身世而来,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就能轻而易举地带盛骁走出困境,并由此攻破他的心防。
盛骁看起来举止有据,高不可攀,其实对温柔而执着的攻势没有多少抵抗力,耳根还颇软。也许他一开始不那么轻易松口、不默许盛骁在上面的地位,再加以适当的软硬兼施——那时盛骁年纪尚轻、阅历尚浅,说不定就慌不择路地投进他的怀抱,寻找港湾依靠了呢?
想到盛骁一头钻进他怀里,扑到他胸口……沈俊彬目光骤亮,豹胆横生!
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年色令智昏,姿态太低了!
对于任何一个有正常水准家教的人来说,“无功不受禄”的警告自小就深植于脑海,所以一旦有陌生人突兀地拿出利益相诱,谁也不能安心收下。可换一种方式就不一样了——假如给一个刚入门的人讲这门内的规则、秘诀,很容易会被视作知己、前辈、贵人,心生好感,乃至以身相许。
他不需要给盛骁直接的利益,那太庸俗了,盛骁也不缺钱,他只需要适当地帮盛骁开开绿灯,让他亲自体会成功的喜悦,一步步诱导,就足够——
第81章
不, 那样太久了。
沈俊彬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青春韶华,寸阴寸金,岂可辜负?何况他一想到当年初见盛骁的一幕, 他的身体就条件反射般蠢蠢欲动, 恨不能立即抓住盛骁的手,解开他衣服, 一寸寸摸上去。
即便时光倒流,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本姓骤变坐怀不乱, 顶多在激情过后有一定概率获得短暂的清高假象。
诚然, 程金鸣不是个东西, 这毫无疑问,但这不是东西的东西在他的成长之路中还是给了他一点儿启示的。
譬如,只要有耐心、有计划, 空手套白狼也不是没有可能。
毋庸置疑,在商业交往中这是不诚信的行为,绝不可以尝试,可用这招来泡盛骁不是刚好么?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心人连环球旅行都能凭空吹出来, 难道他会连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程金鸣都不如, 还不能给盛骁画出来个平步青云的饼?难道他笨嘴拙舌, 没本事让盛骁相信跟了他不仅能吃香喝辣, 还能在经理人培训班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一雪前耻?
这不是太轻松了吗?
相应的,盛骁也得先付出一点儿代价。也许就在他们初见的那一晚——就那一晚吧, 不能更久了,沈俊彬客观地估计,自己等不及太久。
可如果换做他在上面,他一定会用尽毕生的温柔,小心对待盛骁,不会让他一觉醒来面对空荡的房间,不会让他在烈日炎炎下咬牙穿过医院广场求诊。
他不舍得让盛骁有一秒钟的后悔。
沈俊彬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和长久的思索,在脑海中进行着高清且深入的情景模拟。仔细考虑过之后,他觉得这件事十分有尝试的价值,一旦实行,受益终生。
原来他距离梦想如此触手可及,闭上眼,好像就离成真不远了呢。
刚刚才得到了沈俊彬哥哥的认可,盛骁这一会儿很有照顾病人的热情。他手脚麻利地打来了一盆偏热的温水,服务周到地伺候他们沈总监洗脸。
他拧干了毛巾,在沈俊彬脸上擦了足足两个来回,深感奇怪:怎么回事啊,今天擦来擦去怎么都没影响到沈俊彬的这个嘴一个劲儿地笑呢?
他疑惑地又抹了一把,仍然没能把沈俊彬的嘴角抹下来。
盛骁忍不住开口问:“您笑什么呢?”
“我是在想,管理学校那宿舍楼毕竟是老房子了,住宿条件还是差了一点儿,”沈俊彬面不改色,冠冕堂皇地说道,“如果早知道会遇见你,我可能会在总店划一层楼出来,邀请你住。”
盛骁敏感地听出了弦外之音,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俩人划一层楼能干什么?总不会是盖棉被聊天睡觉吧?
他早已领教沈俊彬冷清的外表下色胆包天,但他没想到这小子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俊彬这是想辣手摧花,像榨汁机一样把他活活榨干啊!
盛骁后怕地拿毛巾捂住自己的脸,狠狠搓了一把压惊,深深感慨:“你胆子真大。”
沈俊彬非常不能认同,面上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笑,用舌尖舔了舔下唇——他当年的胆量分明挺小的,否则他下药也好捆绳也好,盛骁早就贞洁不保了,还能保留到现在?
但今时今日他气虚体弱,自知斤两,即便有这样的计划也无力实施,所以他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说:“说什么呐,你想多啦。”
他试着按了按胸口,肋骨附近还是疼,不能使劲,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魔咒不以他的意志和急迫心情而缩短。
等他身体恢复吧,盛经理不是喜欢刺激的么?他不介意给盛经理来点儿更刺激的。而在他恢复期间,他需要考虑的是盛骁最近对什么感兴趣,他又有什么方面的优势。
沈俊彬雄心壮志,在被子里下意识地把病号服袖子挽起了一截,忽而想到现在还没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又默默撸了下去,以免打草惊蛇。
他面无表情地把被子拉到下巴,心中想象着自己此刻看起来必定柔弱无害,殊不知他刚擦过的脸白白净净,清清透透,任何一点儿细微的表情都被盛骁居高临下尽收眼底。
盛骁歪着头,眼睁睁地看沈俊彬冷笑、咬牙、呆若木鸡,在心底不无痛惜地暗暗分析:沈总监这次被人打坏了脑袋——脑袋,那可是要命的地方啊!震荡过的脑子很有可能和撞过的车一样,外表看不出来差别,但里面的姓能怎么修都修不回出厂的原样了。
看沈俊彬的这个表现,他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超现实的、不太客观的想法?不然不会这么诡异啊!
盛骁用毛巾捂住嘴,真切感觉到自己肩上担子沉重,使命神圣。
今后要对沈俊彬的一举一动多加提防,一言一语多加深刻分析才行,免得这小子酿成大错。
第82章
盛骁平时和同事多有互相照应, 人缘极好,他早在从派出所回医院的路上就和另一位值班经理商量妥了,对方答应隔天跟他换一次班, 也没多追问他要去忙什么。
他估摸着三天时间拿几个热鸡蛋在脸上滚滚, 滚得勤的话,应该能把淤青消下去。
可他万没想到, 今年百翔管理公司的考核小组十分看得起历城代管店,比往年提前了一个多月来搞突击检查。
不是演习, 也不是排练, 这是真正的突袭。来人不带一枪一炮, 手里的纸和笔却事关诸位外派经理人的饭碗。
带队的通常是百翔总部高层,持尚方宝剑,考核员是培训班里的导师, 业务熟练,随行的谈话人员是特聘的第三方,心明眼亮。
天还黑着,总机就先是发信息,又是逐个打电话, 通知今天上午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在此之前还要先开个中层会议, 所有当班不当班的人务必及时赶回来。
人力老总提前到达了会议室, 挨个给总监们加油打气, 他笑眯眯地一抬头,在会议室门口迎面看见了盛骁。
胡总阅人无数, 小眼聚光,一瞅盛骁颧骨位置青了一块,问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小青年是怎么回事儿了。
小老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在地毯上连连跺脚,最后恨铁不成钢地一指后排座椅,压低了声音道:“后边坐着去!我真心、真意地建议你,藏好了,别让任何人看见,不然你甭想说得清!”
百翔是国内一流的酒店管理公司,名下的酒店和代管店星评至少在四星以上,接待的大部分客人社会、经济地位斐然。公司冒不起风险,所以格外重视心理测评,系统内部有一条没有落成文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规则:凡是在考核中暴露出有暴力倾向的经理人,管你能上天还是能入地,都绝对通不过测验。
对于这一点,考核组宁可错杀,也不敢马虎放过。更何况被考核小组的领导亲眼看到他脸上挂了彩?
这还不得一圈人围过来当场分析:撞墙到底能不能撞成这样?
盛骁对此心里有数,他夹着尾巴,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会议桌后排的备用椅上,手上端着笔记本和笔,准备做奋笔疾书状低头猛记全场,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一行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及至进门,明泉中层全体起立。杜总和胡总上前寒暄,场面如同大型认亲现场。
盛骁自然也随着大伙儿起身,不过他没刻意张望,他巴不得被前排的人淹没,可惜他个头太高,这愿望很难实现。
考核组到了会议桌前,领头的人道:“陈董,您这边坐。”
“你们不用管我。”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音色颇有辨识度。男人含着笑意说道:“我随便听听,坐后面就行了。”
圆桌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排了二十多张备用的会议椅。那男人说完这话,不偏不倚,径直走到盛骁身边坐下。
盛骁不得不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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