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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昱先是一惊，然后轻笑：“小孩儿，想的还挺多。”

 

江城讷讷地偏过头，看向窗外，繁华的首都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即便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可这座巨大的城市，仍然生机勃勃。

 

到了江城公寓小区门口，沈珩昱停下了车，江城真诚地向沈珩昱道谢：“谢谢沈老师，再见。”

 

然后江城关上车门，走向公寓，夜色里，他的背影瘦削单薄。看着江城离开的背影，沈珩昱忽然摇下车窗，探出头，叫道：“江城！”

 

江城回头，街灯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半明半暗，最是勾人。沈珩昱笑了，朝江城招了招手：“过来。”

 

江城不知道为什么沈珩昱叫住他，但还是小跑过去，问：“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沈珩昱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趴在车窗上，笑吟吟地等着江城。

 

江城小跑过来，还带了一丝凉风，到沈珩昱跟前时，沈珩昱伸出手，将他头上被风吹乱的刘海顺了顺，然后看着江城的眼睛，说：“生日快乐。”

 

 

 

第8章 chapter 8

江城今天听到了很多句生日快乐，但都和这时候听到的这一句不一样。

 

沈珩昱看着呆呆的江城，眼睛里都是笑意：“江城，胡一鸣晚上把你拉出了和我们吃饭，被吓着了吧？”

 

江城木楞地摇头，沈珩昱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先欠着你，以后一定给你补。”

 

今天江城上午跑了一个通告，下午是生日会，晚上被胡一鸣拉去饭局，日程安排的滴水不漏，并没有什么过生日的感觉，他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成年人是不需要过生日的，江城安慰自己，他只需要好好工作，努力挣钱。

 

可是，在温柔的夜色里，或者说，在沈珩昱温柔的目光里，江城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委屈。他是个明星，有许多人记得他的生日，却没有人真正关心他想要什么，他们只喜欢他们幻想出来的那个江城。

 

如果不是胡一鸣，他今晚真的会一个人给自己煮一碗面，然后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打一个晚上的守望先锋吧。

 

成年人是不能软弱的，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去上个真人秀。

 

沈珩昱看着江城的眼角有点泛红，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这是怎么了？爸妈都不在身边？”

 

江城点头：“……是，谢谢，谢谢沈老师。”

 

沈珩昱自觉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娱乐圈道德标兵，只是看着江城这么个小可怜的模样，他只能叹口气：“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城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地看着沈珩昱，他想：“可是沈老师我并没有你的电话啊，以及我有什么事情怎么敢给你打电话啊，想被骂吗？！”

 

这些话，江城自然是不会说出来，毕竟沈珩昱老师是个德艺双馨的表演艺术家。

 

沈老师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江小鲜肉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旗帜鲜明反对流量鲜肉的行业道德标杆，他觉得自己在江城眼里，应该是一个亲切、温和、可靠、值得信赖的前辈。

 

江城再次向沈珩昱道别，这时候，他忽然看到沈珩昱身后的一辆黑色路虎车窗大开，架在窗户上的长焦镜头还没来得及撤回，骤然与江城的目光对上。

 

沈珩昱看到江城的面色一变，不再是那个温和柔软的后辈，带着少见的戾气，目光甚至有点凶狠。

 

江城压低了声音，看向沈珩昱：“沈老师，你快走。后面有记者，或者……是我的私生饭。”

 

沈珩昱觉得有些奇怪，他既没有畏惧过记者的镜头，也从来没有过私生饭，实在是不能理解江城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江城和沈珩昱说完，立刻就大步走向那辆黑色面包车。沈珩昱没有走，他探出头，倚在车窗上，目光一直跟随着江城的背影。

 

这小孩，腰和腿的线条这真漂亮。身量还未完全展开，看背影，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单薄感，但并不难看，反而带着撩人的朝气。

 

江城看到车牌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确实是他的私生饭，还是一个男饭，是个平日里横着走的那种富二代，追了江城已经快半个月，江城早就不堪其扰。

 

富二代男饭见江城走了过来，打开了车灯，被明晃晃的车灯一照，江城眯了眯眼睛。

 

男饭从车上走了下来，身上带着酒气，他看到江城，甜腻腻地说：“宝贝儿呀，生日快乐。”

 

江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一直是不大能接受男友粉的，他也不能理解一个男姓对另一个男姓的追求，这让他觉得很可怕。

 

那男人手上抱着一堆东西，是给江城的生日礼物，有腕表、领带、一个江城Q版手工定制公仔，甚至还有两条男士裤。

 

男人把东西都捧到江城面前，江城没有说话，沉着脸后退了一步。

 

男人眉飞色舞地说：“上次翻窗进了你家，正巧看到你在洗澡，拍了好多张你的照片，我估了一下你的腰围，这两条裤大小肯定合适。等哪天我们一起……”

 

男人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这句话，或者是这件生日礼物，里面带有着浓浓的姓暗示的味道。

 

江城就像吃面条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有一只蟑螂，恶心的反胃，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并对男人道：“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不能收。还有，希望你能够删除今天晚上拍的照片，给我留一点私人空间，谢谢。”

 

男人又走进了一步，他把礼物兜在怀里，然后伸出食指，摸过江城的下巴，喉结，甚至顺着衬衣的领子，伸到了江城的锁骨上。他的指甲很长，用得力气也不小，江城的下巴被他刮出了红印。

 

“可以啊。”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下垂，带着点阴冷氵朝湿的味道，让人非常不喜欢，“你亲我一下，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江城冷着脸拨开了男人的手：“请自重，否则……”

 

“否则什么，嗯？宝贝儿……”男人的声音像粘稠的鲜血，他的手被江城推开，也不以为意，欢场上过惯了的男人，立刻反握着江城的手，然后用力把江城往他的怀里一拉。

 

他把礼物全部一丢，另一只手搭到江城的腰上，重重地捏了一下江城的腰，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闷哼。

 

一直在车上坐着的沈老师这时候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正要下车，这时候，却见江城忽然屈膝，对着男人的裆部就是一踹。

 

男人抓住江城的手，也被江城掰开，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江城，我艹你祖宗，快住手，要不然老子灭了你全家。”

 

江城自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利落地将男人放倒在地，拳头对着他的腹部落下，每一下都干脆的不拖泥带水，在橘黄的车灯灯光下，少年像一只暴起的猎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带着暴力美学的味道。

 

这可震惊坏了沈珩昱。

 

原以为是一只软糯的小奶狗，没想到，是个带着獠牙的小狼狗。

 

沈珩昱从车上走下来，拉住了江城的手腕。江城挥下去的拳头顿了顿，他回头，看向沈珩昱，眼睛有点红：“沈老师。”

 

江城的手腕有点凉，大小握在手里却刚刚好。

 

沈珩昱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就开始叫：“你们两个……好啊，江城，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男人，你背叛了我！你信不信，我搞得你身败名裂！”

 

江城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目光。

 

沈珩昱握住江城的手紧了一些，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油头粉面又狼狈不堪的男人，说：“闭嘴。”

 

他的语调很冷，不带一丝波澜。

 

沈珩昱不笑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威压，比起江城有如重锤的拳头，更让他害怕。

 

见男人终于安静了，江城才说：“沈老师，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不早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江城往路虎车的方向走，沈珩昱一愣，松开了手，他没想到，江城在给他说不好意思。

 

江城打开了车门，翻出了相机里的SD卡，收到了口袋里。他出门，看见沈珩昱还在外面，微微皱眉：“沈老师，您放心，照片我都拿到了，不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传出来的。”

 

江城很抱歉，沈老师这样一个表演艺术家肯定不能理解，他们这样的流量明星是沾不得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镜头，喝口水都能上热搜，跟另一个明星稍微站的近一点就能出CP。

 

没有朋友，没有隐私，没有自由，每天生活在高度曝光下，整个人都是商品，属于公司，属于粉丝，就是不属于自己。

 

他觉得有几分疲惫。

 

沈珩昱看见江城倚在了车身上，耷拉着眼皮，有几分颓唐。江城摸了摸裤子口袋，发现没有烟，他整个人更加烦躁。

 

“沈老师，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江城双手插兜，与沈珩昱道别，准备回家。他经过沈珩昱身边的时候，忽然被沈珩昱拉住了胳膊。

 

江城一顿，不解地看向沈珩昱。

 

沈珩昱喉头动了一下，他声音哑了几分，说：“晚安。”

 

江城露出个笑，他也说道：“晚安，沈老师。”

 

直到看不到江城的身影，沈珩昱才转身回车上，江城的私生饭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他给江城带的生日礼物散落一地，那个江城的Q版公仔也落到了地上，公仔脸上带着明亮的笑，一双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沈珩昱。

 

沈珩昱叹了口气，走了两步又回头，捡起公仔，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带着一起离开了。

 

江城是凌晨三点被梁欢的电话吵醒的。

 

江城迷迷糊糊地接过电话：“喂，欢姐。”

 

梁欢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怒火透着听筒仿佛都能把江城烧着，可江城处于一种半睡不醒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感受到梁欢压抑的怒气。

 

“江城，我就在你家门外，开门！”梁欢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大的惊人，江城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得远了些，然后他梦游般赤着脚从卧室里走出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