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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们只好回到苏叶这边来一部分。哨声一响，两边疯狂拉扯。小乔举着喇叭大喊：“加油加油！”

 

片刻唐峰的队伍不出意料地赢了，员工们兴奋欢呼，又跳又叫。

 

最后一个比赛是踢毽子，不分姓别男女混踢。小乔早就等着这个项目了，下场踢得风生水起，毽子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样特别听话。他一分钟内踢了九十个，稳居第一。

 

唐峰拿着手机在旁边录视频，然后发给了林河。

 

林河没想到自己一天没去，公司里就搞这么大活动。他笑道：“挺好的，以后可以定个传统，每年都开运动会。”

 

唐峰说：“这时候太热了，明年还是等到秋天再开吧。”

 

 

 

 

第47章 凝视深渊

林河在家歇了一天，平复了心情。薛十方觉得自己说话过头了，发短信向他道歉。

 

林河没回复他，薛十方越发惴惴不安。公司里其他人开了个运动会都挺玩的开心的。只有薛十方心不在焉，一副这个世界的喧嚣跟他无缘的模样。

 

次日林河来上班，薛十方见他的车开来了，第一时间跑到办公室去敲门。

 

林河现在一见他就心烦，却没在他面前流露情绪。

 

薛十方进了屋，自觉地朝他九十度鞠躬，认真地说：“师哥我错了。我认真反省过了，你是为我好，是我活的太嚣张。连你都受不了我这臭脾气，更何况是外人呢。”

 

林河对于这种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接受他道歉的关系感到十分疲惫。就算薛十方每回都能拉下脸来认错，自己也没有精力再忍受他的伤害了。

 

林河说：“你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学。如果你觉得那样活得好，以后我也不干涉你了。”

 

薛十方有点慌，说：“师哥你要放弃我了吗？我就是一时嘴欠，说完了就特别后悔。你知道天底下我就听你一个人的，要是你不理我了，那我怎么活？”

 

林河没说话，想起公司还在筹划阶段时，薛十方陪着自己东奔西走。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立刻出现，没有半点怨言。要是没有他帮忙，自己也未必有信心能扯得起这么大个摊子。

 

他有些心软了。薛十方看出来了，立刻说：“师哥，咱们俩像亲兄弟一样，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你就当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懂事，心里不舒服就打我好了。”

 

林河没动，薛十方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噼里啪啦的。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客气。林河并没有特别受震动，只是觉得他这么狠，让自己更受不了他了。

 

林河说：“别打了。”

 

薛十方对自己真下重手，脸打得通红，嘴角也破了皮，渗出血来。薛十方说：“师哥，你原谅我了吗？”

 

林河说实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原谅他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欠他的，不还不行。

 

薛十方见他态度缓和了，说：“师哥，外头那些人嘴上奉承你、对你恭敬，其实都是假的，只有咱们兄弟才是一家人。你姓子太好，凡事都宁愿退一步，别人就要动你的根基。你一天到晚勤勤恳恳地干活，比不上人家找机会就发钱笼络人心。你才一天不在，苏叶就把人都哄得找不着北了，一会儿送吃的，一会儿又带他们玩、发奖金。现在那些人满口都是苏总监、唐总的，谁又把你放在心上了？”

 

林河发现他一有机会就给自己灌毒鸡汤，问题是他说的隐患是存在的。

 

薛十方苦口婆心地说：“我是陪你一起看这个公司从无到有的，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它落到别人手里去。咱们一穷二白的时候，没有苏叶、也没有唐峰，什么都有了之后，他们俩就来了。就算你恨我，我也得说——我就希望雪峰姓林，除了你，其他人我谁也不认。”

 

林河说：“雪峰姓什么是合同决定的，你就不用CAO心了。”

 

薛十方说：“要是苏叶和唐峰联合起来架空你呢？”

 

林河笑了笑，觉得他小瞧了自己跟唐峰的关系，挑拨的有点没水平。他说：“不会的。”

 

薛十方没说话。林河说：“我跟唐峰的关系决不会破裂，苏叶也是一门心思为公司在做事。大家既然是兄弟，就得互相信任。以后猜疑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薛十方沉默了良久，认真地说：“师哥，不管你用不用我，我都是你的人。别人的心会变，我永远不会变。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就想让你一个人好。”

 

薛十方说完就出去了。林河觉得自己自己每次见他，内心的平静就会被打破，仿佛能看到面前站着一团漆黑的影子。

 

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薛十方不过是面镜子，照出他心里沉睡的魔鬼。

 

他想起了那句话，“跟恶龙搏斗过久的人，最终也会成为恶龙”。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影，或许对付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的存在。

 

唐峰主演的《大清后妃》在暑假档上映了，四个卫视台联合在黄金档首播。电视的剧本写得很精彩，服饰和细节都考究，开播之前就有不少观众翘首期待，一播出就引起了轰动。

 

大家都爱看宫斗，一帮女人花枝招展地掐来掐去，表面上亲热和睦，内里暗流涌动，手段百出。

 

唐峰在三千佳丽当中完全没崩，保持了英俊威严的帝王气派，翻脸的时候又冷酷无情，被人评价又渣又可恨，却又让人割舍不下。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要是为了他入宫，被耽误一辈子也值得。

 

这剧最大的赢家是女主角方金翎，这是她结婚之后复出的第一部戏。她以大女主的姿态重新为自己的事业定位，是摒弃之前的偶像形象，走向成熟的重要一步。

 

由于这戏备受关注，洛潇等演妃嫔的演员也跟着小红了一把，身价涨的很快。

 

洛潇接了几个代言，跟公司双方互利共赢，相处的挺愉快。然而没过多久，苏叶就发现她的状态又低落下去了。有狗仔拍到她去医院看心理门诊，新闻被苏叶截下来了，照片上的洛潇带着口罩和帽子，模样很憔悴。

 

苏叶没告诉她被偷拍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问洛潇最近有什么难处没有。洛潇沉默了良久，说：“是家里的事。苏总监放心，我不会让私事影响到工作的。”

 

苏叶大约能猜到是她妈和弟弟又开始作妖了，他说：“缺钱吗？”

 

洛潇说：“不缺。”

 

苏叶笑了笑说：“我想你也不至于缺钱，最近接了那么多代言，钱肯定够花。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公司能帮你解决。”

 

洛潇有些动容，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我妈问我要一千万，要给我弟买房买车。”

 

苏叶不动声色道：“你给得起吗？”

 

她说：“给得起，但是我不想给了。我妈一天到晚跟我要钱，她眼里只有我弟，不管我的死活。我真的受不了了。”

 

洛潇的声音哽咽，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心里苦的不得了。

 

苏叶说：“那就不给。反正你在公司住着，一年到头跟他们不打照面。他们能怎么样？”

 

洛潇说：“我妈说要是不给钱，她就找媒体给我爆料……说我以前被人包养，还要说我不孝。”

 

她说着，眼都红了。她说：“我高中之后，家里就没给过我一分钱。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自尊，大学是我到处兼职读下来的。我跟前男友是恋爱关系，他是给我提供过角色，但是我没有接受过他的钱，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淌，一边说：“我妈说我挣钱容易，不给她就是狼心狗肺。我前后给了家里两千多万，前阵子我弟欠了人家六百万，也是我还的。这个家是个无底洞，我真的填不上了。”

 

苏叶同情地看着她，说：“这是你自己的家务事，按理说我不该管。不过这些事影响到你以后的发展，我希望你能拿出个态度来。”

 

洛潇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下不了决心。苏叶说：“你回去想想吧，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过了几天，外头有媒体爆料，说洛潇被人包养过，对方是圈外某富商的儿子，他俩恋爱的期间那小开还有个未婚妻。洛潇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是插足过别人的感情了。

 

大家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采访的视频出来了，是洛潇的母亲亲自说的。

 

吃瓜群众顿时哗然，一面谴责洛潇道德败坏，一面惊讶于亲妈能干出这种亲自下场爆料坑亲闺女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林河和唐峰都知道这事了。两人跟苏叶一起开了个碰头会，研究这事该怎么解决。

 

唐峰早年也是拖家带口的人，生活负担特别重，对她的处境深有体会。他沉痛地谴责了洛潇的母亲一顿，然后也没拿出什么方案来。

 

林河一直叹气，他姓子软，对于这种亲人反水的事下不了决断，觉得十分棘手。十分钟过去了，董事会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苏叶说：“让她自己决定吧。”

 

洛潇来了办公室，她的状态很憔悴，显然这事对她的冲击不小。不过幸好她的精神没垮，态度明确。不等苏叶开口，她就说：“我想好了，我妈不顾我死活，我也跟他们没什么情分了。再拖下去就是一个死，我不至于拿命去填窟窿。”

 

她说：“我准备了一千万，打算跟他们签个协议。希望他们讲点良心，拿了钱以后别再来找我，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苏叶道：“你想给钱也行，就怕他们消停过这一阵子，过两天花完了还要再来闹。”

 

洛潇说：“就当是我欠他们的吧，最后一次。”

 

苏叶说：“可以。公司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既然你的事上了媒体，咱们也得开个记者会澄清一下。”

 

洛潇说：“好。”

 

苏叶说：“请你家人过来把协议签了，当众把钱给他们。他们要是收了钱要反悔，也没什么立场再闹了。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没有退路了，你还对你的骨肉亲情抱有幻想吗？”

 

洛潇沉默良久，说：“他们从来没把我当成亲人，我已经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苏叶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回去休息吧，公司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

 

洛潇走了，苏叶让人先去公关，水军们花了几天时间洗地、收集情报，制造对洛潇有利的舆论，然后又找知情人士爆料，每天扔点实锤，其中有他弟在澳门豪赌被偷拍的视频，也有她妈买奢侈品在朋友圈高调炫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