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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销号说你喜欢我 作者:螽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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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现代

  “你忘了那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若若,你得听我的话。”
  我觉得好笑,听她的话?不好意思,她哪位?
  “不然呢,老板,要不趁早雪藏我。”
  安戚没有被我的挑衅激怒,“一个人可以很天真简单地活下去,一定是身边有人用更大的代价守护来的,先是你爸爸,再是董晓伟,现在是谁,周秋隼?”她扬起下巴,似乎是特意露出一点八卦的表情,“他真的包养你了?”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为了利益谁的床都爬?”娼妇妓女的辱骂在我喉咙中囫囵了几遍,最终还是被我吞了下去,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你没爬?”安戚施施然地坐到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笑道,“娱乐圈没有不透风的墙,周秋隼去剧组陪了你那么久,大门出大门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去睡你的,你知道公司花了多少钱才把消息压下来。”
  “……”
  他没有睡我。
  但娱乐圈不会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更何况我和周秋隼也算不上清白。
  我的沉默让安戚得到了胜利感,她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抱住了周秋隼的大腿虽然是条捷径,但想在娱乐圈登顶,还远远不够。”
  聚光灯背后是金钱和金钱所能获取的生活,安戚的每一个神态都在说她想得到它,欲望让她看上去很可怕,像只狰狞的妖怪。
  我意识到我和她从八年前或许从更早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和你没有话说,安戚。”
  “别学你父亲假清高那套。”她当长辈当上了瘾,趾高气扬地教导我,“你看你现在有这么好的资源,赚到了这么多钱,不开心么?非要跟你父亲一样,把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里,怀才不遇,郁郁而终。”
  我的心肺被猛打了一拳,那些疯狂分泌的毒液倒灌进我的胸腔,五脏六腑都痛得烧灼起来。
  “你滚!你从这里滚出去!”
  她看不起所谓的理想和信仰,无法理解我父亲在这个不知名剧院对表演的坚守,提到他,安戚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或是怀念,一点都没有,她冷漠得……像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你把你父亲的偏执和懦弱怪罪我头上,把我当成罪人。我有什么错?你爸爸追求理想,我追求金钱名利,你怪我带走剧院的演员,那你叫他们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喝西北风?吃不起饭了还谈什么龙门风骨,坚持什么狗屁理想。你爸都没有怪我,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孩子凭什么揪着不放?你让我滚,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也为了钱抛弃了话剧抛弃了你爸的遗志?那你是不是更应该从这里滚出去!”
  不知道这里是怎么设计的,明明没有话筒,安戚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角落,震得我耳朵发麻,震得我自己理智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我想反驳我没有,但事实压住我的胸腔哽住我的喉咙堵住了所有能发出反驳的缝隙。
  她却似乎找到了乐趣,没有理会我愤怒得扭曲的表情,自顾自地走了上来。
  “还记得你六岁时第一次演主角戏?你演三毛,我演第四幕收养你的贵族太太,那其实也是我第一次演戏。” 她走了上来,高跟鞋踩着木质地板上声音又不同了,低沉回响,像是一段恐怖电影高氵朝的前奏背景bgm。
  她念起当年的一段台词:“哦,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在捡垃圾吃,快快认我做妈咪,和我回家去。”
  安戚怀念地笑起来,“人生多有趣啊,明明那个时候我还不爱你父亲。”
  这是个多自相矛盾的女人。
  “你爱我父亲?你爱他,所以你带走了他辛苦栽培的演员,毁掉了他的剧院,还有他一生努力守护的东西!安戚,他死了八年,你走了第三个月,他就死了,就死在你脚下的那个地方,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你爱他?我父亲九泉下都该笑醒了,他何德何能能得你青睐啊,安小姐!”她用毒牙咬碎我不堪一击的防御,我便要拿起匕首往她心上插刀。
  安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只是脚尖轻微动了动,破坏了她优雅从容的站姿。
  “好了,我说过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她一反常态地提前认了输,“当年的事,我也解释不清了,现在我承诺我会弥补你,就不能让该过去的过去?”她轻声哀求道,“求求你了,若若,我毕竟照顾了你那么多年。”
  她实在太会拿捏男人了,她很少展示她姓格强势和攻击姓的一面,女姓的柔美被她利用得淋漓,多少男人被她这套迷得神魂颠倒。
  “你是准备弥补我,还是准备继续利用我?安戚,你利用我得到我爸,利用我爸得到资源,现在你想利用我得到什么?” 我装作恍然大悟,演得拙劣又滑稽,“毁掉周秋隼是么?”
  拜董晓伟那位高人朋友所赐,剧情得以越过推理猜疑或狗血的误会快进到了结尾,我终于看到了安戚淡然自若的面具碎裂,出现了的慌乱。
  她仍挣扎了一下,“你在说什么?你听谁说的?我为什么要毁掉他?” 她无辜道,“若若,我知道你对我又偏见,但也不能什么屎都扣在我头上。”
  我把所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变成我的武器,“周太太是不会屎尿屁放嘴上的,你演得再好,也剥不掉内里粗鄙无知的血肉。农村出生,小学文凭,十六七岁离家出走给人当保姆,在一个三流剧院当了五六年的跑龙套小角色,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你这样的人,还妄想当豪门太太?连我爸都不愿意娶你!”
  这些过往被她咬碎了牙淹埋到坟墓里,我是她憎恨的掘墓者。
  我全身戒备,等着她被激怒后的反攻,没想到她笑了起来。
  “我得感谢你爸,还好他不爱我。” 她眼底里的恨意汹涌,心里住着的那头妖怪几乎按捺不住要跑出去掐住我的喉咙,“不然我安戚怎么会有今天?”
  “所以听到你父亲死了,我很高兴,在我的人生里,不会再有比你父亲还危险的东西了,从此以后只要我不承认,我就从来没有被辜负过,从来都是我抛弃别人,”
  她笑得粲然,美艳动人。“告诉你吧,若若,那时候我高兴得疯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伤害过我的男人死了,就连我拿了影后,我也没那么开心。”
  八年前老爹葬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我以为安戚会回来,会跪在在老爹面前忏悔痛哭,她虽然对这个世界有诸多的不满,但近十年的陪伴和情谊,她会回来,那个时候我只能把脊梁立得端正笔直,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让她看不起。
  可她没有。
  她硬生生地离场,彻底完结了我的少年时代,把我人生里对温柔和爱情的信任横刀斩断,而在彻底经历过这些后,我仍没有学会聪明,仍然没有把十五岁前的自己隔绝开,仍然对她心存幻想。
  “是我爸爸救了你,帮助你,教导你……”
  “这些,我拿身体回报他了。” 安戚不屑一顾道,“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各取所需罢了,你以为你爸爸是什么正人君子?男人不过都是三条腿爬行的动物。”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了,就因为这个对你打击很大对不对?你觉得女人很脏,变成了同姓恋。” 她疯狂大笑起来,“你变成了同姓恋,喜欢上了周秋隼。天呐,你们司家真的断子绝孙了。”
  “……”
  她张开双臂在舞台旋转了两圈,裙摆飞扬,开心雀跃得像只漂亮的鸟儿,谁能想到她是个魔鬼。
  “若若,我现在真想跳舞。” 安戚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彻底演烂这场人生闹剧的可怜小丑。她将手搭在我肩膀上,抬起我的胳膊环绕她的腰,高跟鞋的声音在剧院回响,像首欢乐舞曲的开场。
  她纤长的睫毛和脆弱的脖颈近在眼前,冰冷的杀意就这么浸湿了我的骨头和血肉。
  她是个魔鬼,但也是个女人,如果她现在死在这里,死在老爹死去的地方,善恶有报,因果轮回,一了百了,应该是一出经典的好剧,台下一定会响起热烈的掌声吧。
 
第60章 
  ……
  我忽然平静了下来,和仇人一起在舞台上踩起诡异滑稽的舞步。
  “他最后一场戏前失踪了整整一晚,被人打晕在垃圾站里,肋骨骨折,内脏出血,撑着最后一口气死在这里,哦对,他最后演的《作家之死》。”我记得太清楚了,一字一句,“我对艺术的热情尚未熄灭,我对创作的追求尚未冷淡,我想塑造的角色还未成形,我想塑造最好的!唯一的!只属于我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角色。如果有来生我愿成为我的角色,我死不瞑目!”
  安戚转了一个圈躺到我臂弯里,甜美道,“结果真的死不瞑目了。”死得无名又悲壮,安戚却把他的死亡看成一个笑话,嚣张可恨地活着。
  “是的,眼睛瞪得很大,死得非常痛苦。”
  她试图起来,我却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臂,没有再让她站起来,
  “所以八年来我一直在想,你要是下去陪陪他,他就不必总演独角戏了,也算瞑目。”
  八年来,我继承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剧院,我休学了一个学期,我用啤酒瓶敲碎过混混的脑袋,我去孤儿院演出,去养老院演出,背着服装道具赶一夜的山路去乡下演出,我发过传单,洗过餐盘,修过下水道,熊爷爷病情恶化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想过去卖肾。
  我踌躇过好多路口,撞过无数南墙,我经历了很多以前难以想象的事,但从没有停止过向前,我依旧热爱表演,依旧按时排练,依旧期待有观众为我鼓掌。
  我以为生活在越来越好,我以为我已经说服了自己要傥荡磊落地活着,但只要安戚活着,我就会一遍一遍不断地想起老爹倒在昏暗舞台那唯一的灯束下。
  “我死不瞑目!”
  寥寥的观众热泪盈眶地鼓掌。
  只要想到,阴暗氵朝湿的恨意就会牢牢包裹住我。
  “所以你要在这里杀了我么?”安戚朝我妩媚笑道,“在你父亲死去的地方,让我陪葬。”
  “对!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向阳而生,但安戚把那颗种子埋进我身体里,把我变成和她一样丑陋的怪物了。
  江洋杀了仇人多么快意,人生的痛苦一扫而空,从此鲜衣怒马,绝尘于世,终于自由,爱和恨都羁绊不了他了,多好啊。
  多好啊。
  但是茫浩无比的戈壁旷野里,小公主还在等着他。
  这里的灯光、地板、幕布、椅子,多好看啊,这是一个坏脾气又温柔的男人用心建筑好来成就我的梦想的,而不是埋葬我和我的仇人的。
  “但现在你去,他也不会再和你演戏了,你不配了。”
  我想我老爹也不会再想见到她。
  我从地上站起来,宣布这场烂剧的烂尾。
  安戚大笑起来,笑出眼泪。
  “你看,你看你和你爸一样啊,你们这样的人,分得清角色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么?谁要和他一辈子演戏?一点点真心就好,我甚至不用他对我投入百分百的喜欢,只要戏里百分之一的温柔就够了!可他说他分不清!他说他做不到!”
  “入戏后的真心就不算真心了么?”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回答他,也回答了自己。“如果没有真心,谁会愿意待在戏里一辈子不出来呢?”
  安戚愣住了,她这样的女人,狠决恶毒,固执己见难以约束,不择手段还自我聪明,拿不到真心,就洒脱刚烈地往前走,不论这段感情是否还可以拯救,不管手段是否过于残忍,也不会委屈自己苦于缅惜一步三回头。她或许早已经得到了最想得到的东西,但等她认识到这一点,已经为时已晚,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缺憾。
  博尔赫斯《等待》里有一句话: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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