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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忽然扫过探照灯，晃得陶慕嘉眼睛发疼。船上陡然忙碌起来。那些看守他们的人立马出去了三四个，只有一个留在生锈的铁门边。

　　

　　陶慕嘉眉头皱起，微微昂着脖子企图从高高的窗口看出去。然而他只能看见不停扫射的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从堪堪能扫过他们头顶。守在门边的那人似乎惦记与外面的情形显得万分焦急，扒着铁门往外张望。

　　

　　舱里也骚动起来，不少人都探直了身子，可惜窗户太高，而且一站起来就会被那人呵斥，因此没人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嚷嚷着：“实在不行扔几个下去！快快！”

　　

　　这句算是十分明显了，大家心里应该都有了猜测，陶慕嘉脑袋转了一圈，看到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只留一个人在这里，这个贩卖团队显然还不太成熟。陶慕嘉借着其他人的身形隐蔽，慢慢向看门的靠近。那人总是粗略的扫一眼，舱里又黑暗，没有察觉到有人向他逼近。

　　

　　在他再一次转头的瞬间，陶慕嘉直接冲上去，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和脑袋，双腿扣住他的腰，用了个金刚锁的姿势把那人拽倒在地。后面的人一拥而上，把那人死死地压在地上。

　　

　　陶慕嘉几乎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死死地扣住那人的喉咙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再把那人的脑袋狠狠地掰向一边，他的身体被压在地板上蜷缩着，几乎僵硬到不能有丝毫动作。

　　

　　终于在大家屏气凝神都快憋死的时候，那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好似一条濒死的鱼，最后啪嗒一声，他的四肢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好像在顷刻间放松了下来，纷纷散开。

　　

　　那人昏过去了，没有血，也没有了气息。陶慕嘉抽出那人藏在腰间的刀，朝着那人脖子中间狠狠插下，血都飙了出来。

　　

　　陶慕嘉看他死透了，颤抖着把那人踹开，连滚带爬地挪回了墙边，他有些扼住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

　　他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那种属于人的气息在他手里消失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心惊胆颤。

　　

　　他的眼睛有些发花，周围的人也在颤抖着，又是害怕又是高兴。他们现在在船上依旧无路可逃，一会就有人回来勘察，但是他们现在多了一把武器，一把尖刀。

　　

　　陶慕嘉因为用力过度，现在放松下来全身都有些发麻，腹部更是痉挛不停。

　　

　　1551：很能耐呀你。

　　

　　陶慕嘉：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实际上我超怕的好吗。

　　

　　1551：当然当然，我就是表扬你一下。

　　

　　船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喇叭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舱外有奔跑的声音逐渐靠近，陶慕嘉神色一凛，缩到门边，不一会他们果然看见了一个人跑到了门口。

　　那人一看门口的死尸，就要张嘴大喊，陶慕嘉弹起来直直把刀插进了那人的喉咙里，他捂住那人的嘴，把人扳倒在地，血从那人的脖子和口中流出，因为压力溅了他一脸。

　　

　　陶慕嘉几乎心跳一百二，吓得都快哭出来，他杀完人直接把人踹到一边，自己蹲在墙边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他的手上全是血，船舱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直让他作呕。

　　

　　1551的声音响起：喂，你流血了。

　　

　　陶慕嘉：没事，是别人的血。

　　

　　1551：你自己看你左胳膊。

　　

　　陶慕嘉低头一看，左手小臂正在汩汩地冒着血，想来是那人最后做了下防御，把他划了一道。他刚才太过紧张，神经都麻痹了，根本没感觉到，现在一看才觉得疼得要命。

　　

　　有人递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上来，陶慕嘉抬头一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一下子倍感压力。

　　他接过了那块布，轻声说了谢谢。

　　

　　船外的水流声蓦地大了起来，船好像被怪物追着似的开始狂奔。船里摇摇晃晃，上面也传来了摇摇晃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多很杂乱，陶慕嘉估摸着这些人是要把他们丢几个下船好加快速度。

　　

　　他们现在无路可退了，死了两个人，外面只有一个通道通往楼上，是死路一条，大家都显得有些慌张。

　　

　　陶慕嘉现在反倒越发冷静，他平复下心绪，把另一把刀交到一个还算健壮的成年男姓手里。

　　

　　“待会有人来，就照着腿砍，砍完就跑，看他没有行动力就补刀。”

　　

　　那人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这次一下子来了三个，他们两个守在门边，等人一到就照着他们的腿砍，瞬间就让两个丧失了行动能力，还有一个见状往上跑了，男人把刀投出去正中那人的膝盖，让他直接跪了下来。

　　

　　又是三条人命。

　　

　　从他们上船那天看来，这个船上一共十多个人，他们解决了三分之一，说出去算得上丰功伟绩了。

　　

　　1551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然而陶慕嘉现在昏昏沉沉的，拿着刀的手都在抖，根本听不清1551说了些什么。

　　

　　他们在楼下守了一会，没发现有人下来，船倒是越开越快了。

　　

　　陶慕嘉有些脱力地靠在了门边，眼前阵阵发黑。他们没有一个人被扔下去，也算是达到目的了，他有些欣慰地咂咂嘴，感到喉咙像火烧一样。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猛地向一边倾斜。陶慕嘉猛地清醒过来，被地心引力拽得往一边滑去。

　　

　　陶慕嘉：怎么回事！

　　

　　1551：撞到什么漏水了吧，要沉船了。

　　

　　陶慕嘉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本来还指望着这群人被海警抓住，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现在看来真是天要绝人之路。

　　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能直接跳船，趁着船还没沉下去赶紧游远一些。

　　

　　刚想完他就这么做了，顺着墙爬出去，想去甲板上拿救生圈和救生衣。爬到门边他又转头看向缩在一起的十几个人，海水已经快漫过他们的膝盖，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

　　“快走吧，船要沉了。”

　　

　　那些人大概被他的行为鼓舞，总算放开手脚跟着他往外爬，尽管有些哭哭啼啼的，总算是没停下。

　　

　　甲板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上面只剩下了四五个救生圈和一两个救生衣。

　　

　　陶慕嘉让妇女儿童们先穿上赶紧走，最后和别人共一个救生圈下水。

　　

　　那些人贩子似乎早就跑了老远，他们在水里漂浮着，巨大的海浪打的人一阵一阵发懵。

　　

　　陶慕嘉：1551，我好怕啊。

　　

　　1551：别怕！抱紧我！

　　

　　陶慕嘉：我现在没有手可以抱头！

　　陶慕嘉在脑袋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他是真的怕了，这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只有逼命的时刻才能懂，就好像那天他从桥上飞出，被困在车里，一点点地被水淹没一样，这种漫长的，冷冽的感觉一点点地折磨着他，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1551：大不了就是一死，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陶慕嘉：可是我还不想死……我还没看见远扬完成他的梦想呢……

　　在最后一阵大浪袭来的时候，陶慕嘉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混沌，黑暗，氵朝湿，疼痛。

　　

　　陶慕嘉不是很清醒的脑袋里只能分辨出这样大致的感受，然后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亮点，他直觉地觉得这个亮点会说话，还没等他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那个亮点开口了：陶慕嘉，我是你的系统1551。

　　

　　陶慕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1551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感：还好，脑子没坏。

　　

　　陶慕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死了吗？

　　

　　1551：没。

　　

　　陶慕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能再回去，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

　　

　　1551被他给气笑了：您还挺乐观，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不？

　　

　　陶慕嘉听它语气不善，内心感到一丝慌张：呃，不知道？

　　

　　1551：唉，傻人有傻福，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亮光消失了，沉重的睡意再次袭来，陶慕嘉没能挣扎着清醒，再次睡了过去。

　　

 

 

 

第19章 校园变形记

　　人，生而多艰。

　　陶慕嘉深以为然。

　　

　　陶慕嘉啃着苞谷，蹲在并不那么清澈的小溪旁边洗衣服。这个地方群山环绕，人迹罕至，不过还是有人家的，总共数来大概有十四户，全部都靠着一个工头活命。

　　

　　这个工头住在最上游，管着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

　　

　　陶慕嘉听不懂他们说话，只是这个工头家里有个学了一点点中文的仆人才让他知道了这些信息。

　　

　　他已经醒来十天了，没有钱，也没有护照，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仆人的中文也不好，只告诉他这个村子的主人是这个工头，而他作为一个没有合法身份的人只能在这里□□工。

　　

　　据1551描述，他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被冲到这里，而是被冲到了海岸上，被别人当作尸体捡走打算埋起来，运到一半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人家还以为诈尸了，又把他扔到了林子里，他命大没被野兽吃掉，而是自己站起来往有水的地方去，最后一头栽进水里，到了这个地方。

　　

　　这些过程陶慕嘉全然不记得，他甚至以为是1551瞎编的，但是没这些过程也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

　　

　　□□工并不是个轻松的活，从早干到晚，就够吃三顿饭，还吃不饱。这个地方食姓偏辣，陶慕嘉又是个怕辣的，再加上一直不见好的胃病，让他在这的生活变成了一种折磨。

　　

　　除此之外还有刚染上的病痛，他从醒来咳嗽就没好过，一直一副病蔫蔫的样子，工头很是嫌弃他，总觉得他没力气干活。

　　

　　尽管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累得都快死了，工头也就用一根苞谷打发他。

　　

　　陶慕嘉有时候甚至在想，一定是他上辈子没吃过苦，所以老天总要让他把苦都吃一遍才好思甜。

　　

　　1551：还能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不？

　　

　　陶慕嘉没想到这种时候这倒霉系统还说风凉话，无奈地叹息：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至于这样挤兑我吗？

　　

　　1551被他放软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反而不说话了。

　　

　　今天工头赶着牛车去卖货，并不赶着上工。

　　陶慕嘉洗完衣服坐下来，把腿放到水里凉快凉快。

　　

　　原本又白又光滑的腿上都长起了毛，颜色也变得黑黄了不少。他双肘撑着膝盖向前倾，水里映出他的面孔，陶慕嘉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他，实在是瘦得有些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