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下)
Tags: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江湖恩怨 成长
“我杀了她!”
“你说什么?!”
“你跟她成亲你会害了她。你的女人,不,站在你身边的所有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我会让你后悔,直到你回到我身边。”
“随便你吧。我告诉你,她怀了周家的骨肉。你要是杀了她,我绝不独活。你动任何一个我身边的人,我都会让你亲眼见到我——死无全尸!你知道我做的到。”
“你!哈哈哈!周君离你够狠心!你真绝情!绝不独活,好啊!绝不独活!你不过倚仗着、倚仗着……依仗着我爱你。”白远默哆哆嗦嗦地掏了几次,总算从最贴心的地方,摸出了一个小药瓶,“蠲髅丹还给你!什么保命的丹药,我看你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他嘴上说着狠话,手里却紧紧地攥着药瓶,心里默念着,你转过身来,你回头来看看我,我就原谅你。我可以背着所有人偷偷跟你好,哪怕你娶妻,哪怕你生子,都不要紧。你回头啊!你快回头。
“不过是一个失败品罢了。丢了就是了。你以后没事不要再烦我了。”周君离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好啊!还给你!你不是让我做好人么?你不是不许我伤害武林正道么?哈哈哈!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白远默狠狠地捏碎了瓶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掌,淋漓着鲜血,落在了地上。
他赤红着双眼,落下如鲜血般鲜红的泪。
第69章 第六十四章
白元奉独处空荡寂静的书房,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击。
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叠厚厚的情报。
其中一份是关于黄溯回的——从他的出生,一直到他今日晨起后的早餐安排,事无巨细,列了个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白元奉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会亲自下令,彻查这位自幼陪伴在身边、休戚与共的兄弟。
关于黄溯回的情报,都是些白元奉即使闭上眼睛,也能了然于胸的普通日常。
黄溯回的言行举止虽然不羁且随姓,但他骨子里,确实以为守时遵礼的克己君子。
寅末起床,卯时练功,辰初用餐……生活作息极为规律。
朱雀、玄武、各位长老、各分坛坛主……接触的人,多是教务相关的教内人员。
除习武强身外,也只有一个绘画的爱好。最多不过就是关上房门,在屋子里画上一整天……极少外出活动,有事情也多交由手下代办。
他拥有高于全部人的权限,可以自由地出入教内的机密场所,更对大多数的密室了若指掌……对教内事情的熟稔程度,使他完全可以将事情做的更加的天衣无缝。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黄溯回真的能够直接接触到陈染怀,他是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会杀掉陈染怀,来替韩莹湘偿命。
黄溯回曾不止一次地私下接触过关押在牢房内的陈染怀。
他威逼利诱,他大声怒骂,他有几次甚至忍不住差点动了手……如果没有自己的刻意阻拦与暗中保护,黄溯回定会将陈染怀剥皮剔骨、挫骨扬灰。
想到这里,白元奉愤恨地捏紧了拳头,狠狠一拳,砸向了桌子。
来救小怀的人,武功高至诡谲。
自己留下的四名身手不凡的暗卫,竟能被那人一招全部击毙。
不仅死前连声预警都没能留下,甚至连反抗挣扎的迹象都不曾有。
这究竟是什么人?
即使是教内武功最高的青龙,正面遇上这四人的联手围攻,也至少要在百招之外,才能将人全部杀光。
武林正道更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高手。
一切的一切,全都表明,这个内应,根本不可能是黄溯回。
所以呢?
是韩介还是周钰恒?
想到这两个人,白元奉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着,剧烈地抽痛了起来。
关于韩介的信息只有单薄的一页。寥寥数行,句句离不开一个“酒”字。
除了饮酒的种类,便是所到酒肆店铺的名字。
自从将他归入朱雀麾下,韩介更是连张口要酒与付酒钱的过程都一并省略了。
坐下便喝,起身就走。次日接着再喝。
整日里醉生梦死。喝到酩酊大醉时,开始四处游荡,走累了,也不拘地点,躺下就睡。
每每都是朱雀堂众将人找到,然后抬回来。
白元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指在韩介的名字上停顿了良久,才将情报团成一团,徒手捏碎了。
至于周钰恒。近期的所有变化,全部都与陈欺霜有关。
朱雀一贯是个谨慎的人。
他会事分详略地将每日出行、工作、会客的信息整理汇总,每月月末,按时上报。
且他几乎不涉足教务。
督办的事情,多是些外部杂事:往来财务、生意洽谈、货物买卖、店铺经营……都是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烦意乱的密密麻麻的记账文字。
所有事情,都有记录,经手调查,尽皆吻合,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不过,他最近好多事情,已不再继续上报了。
比如出门买菜,比如挑布料做成衣,比如中午离开朱雀堂回翠篁南竹亲自下厨……甚至是带着陈欺霜外出逛街。
因为都是些私事,且并没有耽误工作,白元奉也不好插手太多。
但是,白元奉还是能够看出朱雀的心不在焉。
韩介与周钰恒,一个为爱痴狂、心灰意冷,一个为情所惑、意乱情迷。
他们两人还能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都不能用了。
堪叹古今情不尽,可怜风月债难偿。
白元奉推开椅子,踱步走到窗前。
只见魔教总坛的后山,花惊叶落,霜寒满枝,郁郁沉沉,愁云万叠。
“又到一年岁末了。”
空气里弥漫着萧索的寒气,冷得人的心底阵阵发麻。
白元奉感慨道。他目光涣散,不知思绪又飘到了何处。
*
陈欺霜轻展猿臂勾住屋檐,倒挂在了武林盟主位于青城山的临时书房外。
情报队的两队队员已经顺利潜进了青城山。
第一队第一时间递回了消息:右护法被关在了青城山的地牢。
第二队不久后也递回了消息:青城山几处禁入的区域。
陈欺霜冒险亲自去了趟地牢,远远望去,发现所谓的“陈染怀”,也只是一个与本尊极其相似的替代品。
地牢周围的防范异常严谨,虽瞧起来是外松内紧,实际上却是步步杀机。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
救人如救火,为今之计,只有先从禁入区域中最为可疑的几处开始,逐一排查。
其中一处,就是林盟主的书房附近。
这里除了日常有大量武林盟的高手往来进出,巡逻队伍更是每半刻钟就要轮换视察一次。
周围架设了大量的机关、阵法与陷阱。
好在阵法与机关多是依昆仑教派旧日布局布置的。
陈欺霜匍匐在枯草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呆了两天,总算摸清了规律,这才一举贴近了林恩山的书房。
林恩山正在与李染枫说话。
“谁?!”李染枫耳朵一动,冲过来,猛地推开了窗户。
窗外空无一人。
只见几片落叶,在远风的轻托下,悠然地飘进了书房。
飘落在了林恩山的面前。
林恩山抬手接住了落叶,发出了一句慨叹:“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啊!”
李染枫又向外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才关上窗子,重新回到林恩山的身边,告罪道:“是弟子冒失,惹盟主触物感怀了。”
“你这样细心,很好。”林恩山并不在意,他捏住叶柄,将落叶放在手上把玩,“我感慨,也只是失望于现在的很多人,不顾天下苍生,闭目塞听,只为求一己之身能够偏安一隅。”
“盟主大义,我等不及。”李染枫面无表情地恭维道。
“你说这话,不觉得言不由衷么?”林恩山似笑非笑,“我知道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觉得林恩山是个冷血无情,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圣人、实小人……”
“盟主,我并没有……”
“你别忙着否认,我知道,你对林瑾琀的死,多少都还是有些介怀的。”
林恩山将落叶放在了案牍上,起身站了起来:“我和我儿,包括我的家人在内,如果不能身先士卒,那么,又有谁愿意跟随我,抛头颅洒热血?”
“那也没必要牺牲小琀。他是您唯一的孩子,您完全可以让别人……”
“那你要让我送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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