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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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人走远了,陈欺霜才将夹在手中的三枚毒针扔在了地上。
他转身折回去,托魔教众人帮忙安置了坐骑,远远窥见了偷袭之人,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若闲庭信步般慢腾腾地挪回了上山路径,却也不过几个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三人上山,是三种不同的风格。
鸢姨水袖轻振,步法诡谲,在树林中如蝴蝶般上下穿梭,随着上升的山风,只微借力,便能向上飘上几十步。将合欢派轻功步法的轻盈、灵巧,发挥到了极致。
毕先则属于蛮力型登山。他浑身肌肉紧实有力,底盘又稳。绷紧一身肌肉,收腹弓腰,三五步便蹿上一颗高树。
一路横冲直撞,势如破竹。
脚踩的树木,断掉;阻碍的树木,裂开。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路“哗啦啦”地,留下一地残枝。
陈欺霜从后面一路赶了上来,被毕先踩落的残枝败叶迎头兜了一脸,他轻笑着拍了拍落满树叶的头发,又揉了揉眼睛,一闪身,走上了另一侧更为幽静的小径,抄着近路,想要赶到两人的前面。
“青龙,你快一点儿!”毕先站在一棵有些年头的古树上,极目远眺,发现了陈欺霜的身影,忍不住带了几分惊喜地双手拢嘴,大声向陈欺霜呼喊了起来。
鸢姨悄无声息又飘了回来,水袖轻点,将白虎自树间击落至地。
白虎“轰”地一声,在枯枝腐叶处砸出了一个深坑。
他陷在深坑中哈哈大笑了起来,抓着落叶,胡乱地抛洒。
站在树尖的美妇,轻蹙了眉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见毕先耍赖似的躺着不肯起,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一转身,又飘走了。
陈欺霜一路慢悠悠地走。他实打实地踩在地面上,手扶着身边的树身,如同登山赏光般,眼睛欣赏着四周风景,耳朵听着风吹落叶,鼻子嗅着林木清新,口中哼着轻快的童谣。
他走得很稳当,也很惬意,寻着白虎落地的声音而来,将毕先从落叶堆间扒拉了出来。
“哈哈!鸢姨刚出手教训我了,我再也不敢随意大喊大叫了。”毕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去追鸢姨吧,她速度太快,我跟不上。”
他从一开始,就因为过于兴奋而空耗了大量的体力,并且他本身就与鸢姨、陈欺霜这种凭借轻灵身法游走的类型不同,于是索姓不再勉强自己。
“嗯。那也好。我先送鸢姨上山去,再回来接你。”陈欺霜口中应答着,人依旧是贴地疾驰,似平地李呼地刮起一股倒羊角形旋风,向半山腰吹了上去。
“接什么接?你以为我是你家那只大公鸡么?”毕先在陈欺霜的身后直跳脚,“山上等着我吧!我自己能上去。”
他颇为悠闲地屈肘叠掌于后颈,伸着懒腰唱着山歌一路前行。
远处隐隐传来风雷交击之音。
铿锵的金属相击声,惊动了半山的飞禽走兽。
沿着陈欺霜进山的路线,轰鸣石动声不绝于耳,另有虎啸山林声,喊打喊杀声,但都不过短短一弹指间,便都消弭于无声。
毕先颇为谨慎地穿过了猛兽的栖息地。
在罡风猛烈的山壁上,毕先运足了十成功力,抵御着山风的侵袭。双手因抠紧石缝避免下坠,指尖被伤得鲜血淋淋。身上被刀片似的碎风刮得浑身遍布着细细的割伤。
在一处山流急湍处,毕先险些一个脚下不稳,被打着旋儿的水流沉入河流底部。
更有一处极险峻的地貌,是通向山顶的必经关隘。
高迂十数丈的崖壁与地面互为垂直,坚冰包裹,光滑如镜面,裸露在冰面外的落脚点,只有寥寥几处。
毕先踩着脚下如山的冻尸,手脚并用,以斧破冰开路,勉强蹬了两次,才堪堪攀住了冰刃,没有被狂风吹落至崖底。
“妈的!武林盟是想在这里了结我们的吧?!”毕先回忆着沿路而上遇见的各种狰狞死状,忍不住阵阵反胃,“老狐狸果然是杀人不见血。”
终于,当他强撑力气,单手支撑着荡上一脚之地的窄台时,堂堂白虎使生生被吓成了猫,差点儿畏缩着回了头。
也幸好陈欺霜大汗淋漓地赶回来接他了。
天涧间架起一只两脚宽的浑圆独木桥,木身半隐在云雾间,虚虚实实地在山风呼啸声中剧烈地摇晃,两边压桥石吱嘎作响,一颗小石子落入深谷,许久也听不见半声回响。
“妈呀!老子腿肚子抽筋了。”毕先在崖岸这边哭丧着脸干嚎着,两条腿抖成了扭劲麻花,往地上一瘫,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陈欺霜一个起落落在了桥中心,借力正待再跃时,由下而上狂啸过一股劲流,将他吹得像只纸鸢般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像好久没读过书了。
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每天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凭空捏物的过程,既艰难又纠结。
希望灵感女神多多眷顾我啊!
——娱乐不了大众,至少,也要娱乐我自己啊!
另外,也总算是进入了昆仑新篇章了。
可以写一写我爱的武侠文,但是,感觉又要写跑所剩无几的几位小伙伴了。
——每天都在作死的底线上来回试探。【笑哭】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青龙!”毕先着急一吼,身体先一步踩在了木桥上。却见陈欺霜灵活地在半空一个翻身,又稳稳地落回了圆木上。
“不用担心,我没事。”陈欺霜说话间,已经挪到了白虎身前。
毕先放下心来刚想松一口气,意外地瞥见了脚下的云海,慌忙手脚并用,四肢箍在了圆木桥上,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向前挪动半步。
“要不你送我回去吧?或者你干脆告诉教主我以身殉教了。我、我、我宁愿死,也决不过去……只可惜我家小秋了,新婚不久就死了丈夫。呜呜呜。”毕先死死地抱着桥身,哀嚎了起来。
“你胡说些什么。你松开手,我背你过去。”陈欺霜跃过毕先跳到了桥边,他站在实地上伸手拉毕先。
“妈呀!这桥身能架得住两个人折腾么?这要是一起掉下去,‘叭’,不得碎出脑瓜瓤来?!”毕先被自己吓了个半死,险些哭出声来。
“你信我。我数一二三,你就撒手。我送你过去。”陈欺霜半伏下身体,将手放在木桥上,随着木身的晃动调整着呼吸。
“拼了!大不了一死。”毕先一咬牙,一闭眼,随着陈欺霜“三”的字音结束,手脚一起松开,任由身体自由坠下。
陈欺霜弓身弹步,像蓄力的弓矢,跳起来,鹞鸟抄鱼般,抄起毕先,将他甩在了后背,一个起落就落在了山涧对面。
“啊——”空谷传音,俱是毕先尖利的惨叫。
毕先心有余悸地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平复着心情,直至煞白的脸色重回血色,用力干呕也呕不出任何东西来,才有气无力地推了推陈欺霜,示意他,可以继续前进了。
却见陈欺霜对着天涧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他身上有伤,又极少走山路,遇到这种地方怎么上得来?不行,我得下山去接他。”
“这种鬼地方,上不来才好呢!”毕先几乎挂在了陈欺霜的身上,“如果我也像朱雀那样,不在名单上,打死我我都不会来昆仑。”
他推着陈欺霜向前走,又说道:“你怎么跟老母鸡护鸡仔似的?朱雀有黄离和百灵照顾着呢,更何况,相比登山这种小事,怎么想都是青龙使亲自去接,才更显得可疑吧?”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陈欺霜诚恳地承认错误,任劳任怨地半架着毕先,将他向山顶方向拖。
毕先难得成功地教育了别人一次,竟然也获得点授业解惑的成就感,于是忙又趁胜追击地补充道:“这个朱雀啊,虽说自小在教内长大,脑袋毕我是好使那么一点,但说到底,他终归是个商人。那么芝麻粒点的内力,踏足江湖,能顶什么用?
你可千万别因一时的关心,就误将他拖进这洗不净的烂泥塘中……”
他说着开心地露出一对儿小虎牙,故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欺霜的肩,然后哼着歌,先一步攀上了巨石。
岂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欺霜轻咬着下唇,用手轻轻按住了胸口,整个人在一刹那,收敛了全部的外露的表情,重新又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说得对。”回音鼓荡着耳膜,震得陈欺霜耳内嗡嗡作响。
*
两人在日暮时分才登至山顶。看起来都颇为狼狈。
鸢姨在山顶的冷风细雪中等了他们近一个时辰,肩上、头上落满了细碎的雪花。
陈欺霜见状,忙替她掸落雪花,并脱下外衫。
鸢姨摇摇头,示意不用。只催促他俩快到报名处登记。
报名处候着十几位接引小童。正当中两位略年长些,似乎是昆仑的正规弟子,看起来是这群小童的负责人。
两人看见陈欺霜、毕先结伴而来,没有任何江湖人应有的客套与寒暄,上来便直接警告二人道:“比武会场禁止私斗!否则,视为自动放弃参赛权!”
陈欺霜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有说。
毕先口直心快,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改的规矩?这霞栖峰都死了多少人了,你今天才跟我说要‘禁止私斗’?!”
小童不耐烦地皱眉道:“今日新改的。不乐意就走啊。去去去,拿好你们的号牌,到内堂录名字去。”
“哎,你……”毕先还欲与他争辩,早被陈欺霜当腰拦住,随着引路童子向内堂走去。
身后传来的是刚刚那名小童的声音。与刚才的色厉内荏不同,这一次是客气而殷切的叮嘱:“郑大侠请您拿好您的号码牌……为示比武的公正,这次是要自行抽签的。请华山派的诸位跟随我们的接引人到住处略作休息,随后会有专人上门誊录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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