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上)
Tags: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江湖恩怨 成长
“对不起啊!”鸢姨笑得凄凉,眼泪却不受克制地大滴大滴地落下,“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随后,她被抬上了担架。背后的崆峒派青年还在破口大骂。但她一路只是闭眼默默地流泪,并不再说话。只有手,始终死死地攥紧了陈欺霜的手,用力到在陈欺霜的掌心抠出指痕来,显示出了她护着那名崆峒青年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时间——感谢第十八、十九枚收藏。感谢 一只凉 小伙伴的收藏和帮助!
照例记录在小本子上。【笔芯】
——每一次更文前,都要给自己做无数的心理建设,忙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才敢战战兢兢地试着写一点点。
这算是拖延症么?
可怕!抓头。好痛苦。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白元奉与陈染怀牵着马,走在人来人往的小村庄内,入眼是一片繁华的盛景:锃亮的琉璃砖瓦,簇新的墙群,宽阔的路面,以及足以媲美小城镇的规模。
但它也确确实实地顶着“杏花村”的名号,是一处极偏僻却又意外繁荣的“世外桃源”。
“这就是你口中那处荒凉破烂的小山村?白教主的标准未免也抬得太高了些吧?”陈染怀四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人与物,嘴上得理不饶人。
“许多年不曾回来了,想不到竟变得如此繁华了。”白元奉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带你回去看看吧。也不知道破烂成什么模样了,如果太糟糕,我们就寻间客栈歇一歇……”
两人一路边打听边向前走。每个人都热情地欢迎着他们,甚至还有位老大爷,要替他们带路,被二人微笑着婉拒了。
“看来,你的父亲在这里人缘还是极好的。这可跟你口中那个脾气暴躁姓格高傲又阴晴不定的糟老头形象不太一样啊!不过,那个‘白福九’是怎么个情况?我记得老教主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吧?”陈染怀眉眼灿烂,两只小小梨涡在面颊上若隐若现。
白元奉被他笑得脸红着低下了头:“那是老头子年轻时的化名。以前他带我回村时,村里的人都喊他‘阿九’的。所以,这个名字,更容易打听到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一处靠近边角,占地面积略大的庭院前。
外围的院门上,木匾上高高挂“白府”着两个大字。
白元奉绕着院子来来回回地看了三四圈,又从怀里摸出了地契,仔仔细细的打量。
“我怎么觉得这院子看起来这么眼熟?”陈染怀拄着下巴打量了片刻,抬起脚步上前“咣咣”敲起门来。
“别。”白元奉抓住了陈染怀的手腕,“或许这里早就换了住家了吧?我们还是到客栈去住吧。”
“白、府。”陈染怀指了指头上,一字一顿地念道,“你这算是近乡情怯?莫不是怕推开门走出来的,会是老教主?”
“别胡说!”白元奉罕见地冲陈染怀发了火。
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老头子死了,是我亲自确认过的,决没有活着的可能,更何况……”
“来了,来了!是谁回来了?”门内是颤颤悠悠的开门声,一位满脸褶子的断臂老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尘封已久的大门。
陈染怀连忙上前帮忙推,被门缝间飘落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白元奉上前帮他扇开尘土,同时转身向老人家打听:“请问,这屋子的主人……契伯?您还住在这儿?”
“哎呀!这不是大少爷么?我这莫不是眼花了?”契伯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果然是白元奉,高兴地流出眼泪来,用手使劲拍着白元奉,连连感慨道,“长大了,这些年不见,你可变壮实不少。看,我这老头子只顾着高兴,竟然让贵客站在这大门口。快进屋,回自己家了,不用这么拘束……”
契伯将陈染怀往屋里让,扯住白元奉朝屋里大喊:“老太婆!你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一位同样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笑眯眯地大声应着,从侧厢房走了出来。
迎面便迎上了陈染怀,顿时一愣:“这是谁家的公子,这般俊俏?”
“他是陈染怀。我带小怀回家来看看。月姨,好久不见了。”白元奉上前,先一步扶住了老太太。
“这是……这是少主吧?”老太太不敢置信地望向老头儿,见老头儿微笑着连连点头,这才颤着手,轻轻抚上了白元奉的脸,“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大了。少主你再不回来看看,怕是我这老太婆都要埋进土里去了。一个两个的,整天都忙忙忙,可真都是些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老太婆你胡说些什么呢?!少爷难得回次家,还不赶紧把人迎回屋去?!”契伯引着陈染怀向里屋走,“年纪大了,就爱啰嗦。你们年轻人不用顾及我们,吃喝玩乐的,自己家里,都自在些……”
“您,平时都走那个大门?恕我多嘴,这实在有些不太方便。”陈染怀还在惦记那只颇为沉重的大门。
“哪能呢?我和老太婆两人平日都走侧门的。这大门一敲啊,八成便是哪位少爷回家了。”老头乐乐呵呵地伸手推开了主屋屋门,“早晨才刚打扫过,也开窗通过了气,可就怎么这么赶巧呢?收拾好不久,少爷便回家了。”
老太太还在拉着白元奉的手,问他一些近况。白元奉微微弯腰,伸手扶稳了老太太,逐条逐句地回复这老太太,认认真真地如同被检查功课的学童。
“阿恒也有许久没回来了,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上一封家书,还是半年前的。”契伯单手举着大铁壶,替白元奉倒了一杯白开水,给陈染怀冲泡了一壶热茶。
白元奉双手摩挲着杯子:“他替我去取一样东西。等事情办完了,我让他回来看看。”
老头儿老太太拒绝了陈染怀想要帮忙的好意。老太太进厨房支起了炉灶,咔咔切起了菜,老头儿则在后院杀鸡宰羊,收拾起了家禽野味。
陈染怀屋里屋外来来回回地转悠,东摸摸、西看看。
这里房前屋后种满了竹子,有一湾池塘,里面摇头摆尾着一群壮硕的锦鲤。
“阿恒是指周钰恒吧?我说这里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是朱雀‘翠篁南竹’的翻版。看来老教主对朱雀可不止是宠爱这么简单。家里的老人家都喊他‘少爷’,这简直是当儿子在养。”陈染怀自己替自己斟满一杯茶,缓缓地吹着热气。
“这是他应得的。”白元奉低头盯住了杯子,两手摩擦着杯子的边缘,“我父亲有一段时间发疯,整日醉生梦死,清醒时便忍不住地想要杀人和自杀。
那时,也只有朱雀敢近身照顾他。
他迎着老头子的攻击,轻声安慰他,跪在地上一口一口哄着那个老疯子吃饭,被老头子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让他滚时,依旧不为所动……这些,是我这个儿子都做不到的。
我知道被一个疯子折磨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对他,我都是心存感激的。
这也是后来我上位后,清除掉所有的‘老’人,独独留下他的原因——父亲在世时,朱雀就是教内的左护法,兼管着朱雀堂。”
“他可真不简单啊。”陈染怀轻轻挑眉,发出一句感慨。
“那时我已经大了,有些许的叛逆,也隐约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将朱雀贴身带着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朱雀……比我小上许多。我觉得、很……恶心。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回来了。”
白元奉继续摩挲着水杯。
四处皆已物是人非,不见了当年的旧踪迹。
“那你当初都救过陈欺霜,难道就从没想过要帮朱雀?再说,朱雀现在不是喜欢陈欺霜么?你难道不会有种父亲被背叛了的愤慨?”陈染怀将茶杯放在桌上,用食指在杯缘上划来划去。
白元奉轻轻笑了起来:“那不一样。青龙对我父亲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但是,我要是敢碰朱雀,老头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
老头子其实也是希望朱雀能幸福的吧?
只要朱雀能规规矩矩,我并不愿拘着他做些什么。
毕竟老头子生前就这么点心愿。我这不孝子,多少也要顾及一些。”
“我觉得,其实,你对你父亲也并不是那么了解。”
——他可能真的有对朱雀倾尽全力的照顾。朱雀,方位在南,所以才赐了座叫“翠篁‘南’竹”的院子。
在这里又建了个差不多的,恐怕是预留的一条退路。
担心他的吃住,从小让他手握财权,学会经商。
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却唯独不传授魔功……更像是对朱雀的一种保护与……补偿。
补偿什么呢?无耻的恋童癖么?
陈染怀紧紧地抿住了嘴角。
“或许吧。我一直都看不懂他。”白元奉抬头望向陈染怀,“你为什么会对我父亲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或者可以说,是朱雀?”
陈染怀抿嘴露出一抹浅笑:“可能是因为与我印象中的形象不太相符,所以有些好奇吧。我一直听说四使关系好,还以为朱雀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陈染怀难得给白元奉一些好脸色,今天一整天,竟然至少对白元奉笑了三次。白元奉忍不住暗自欣喜,果然带陈染怀出来转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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