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的都是假的 作者:沈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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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是自由。
北河站在欢庆的人群中央,圣诞老人被精灵簇拥着站在花车上向左右人群撒着糖果。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轻松的,欢笑着的脸。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人会觉得他牵着他的恋人有什么不对。烟火在空中炸开,和五色的霓虹一起成为他眼中明亮的光点,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由到想尖叫。
曾经也是寒冬,也是这样飘着积不起的雪的日子,那个时候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可现在他又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齐辰快狠准地伸出手,接住了空中飞来的两颗糖,摊开手一看是两块费列罗。
“吃巧克力吗?”他低头问。
北河愣愣地望向他,眼中竟盛满了亮晶晶的液体。他摇了摇头,“没手,回去再吃。”
齐辰把巧克力放回了口袋里,另一边手依旧被牢牢地扣着,没有人想松开,就剥一下巧克力的包装也不行。亮晶晶的星星虽然漂亮,但是他不希望再看到北河哭了,可他又不太会说话,只能抬手用拇指抚过了他的眼角。
北河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干脆把口罩也拉下来,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齐辰,”他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道,“你就是我的神祇。”
33.第三十三章 偷欢
相握着的两只手都出了薄薄一层汗,直到进了家门才松开,只是这个松开的方式有些特别。
其实在电梯里的时候齐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沉默的空气变得胶着,让人隐约觉得呼吸不畅,耳根发烫。全身血液里有什么陌生的因子在作祟,让他格外想来根烟。但他没能有这个机会,一是他说过要和北河一起戒烟,二是他刚低头换好鞋就被猛地抵在了玄关的墙上,下一秒嘴唇并无意外地被封住。
门关上,走廊上的光被挡在外边,黑暗中的偷欢让人更加兴奋。小白兔不再故作清纯,毫不掩饰地展现了野兽一样行为,每一次唇吻,每一次啃咬都印证了初次爆发的渴求和征服欲有多强烈。这跟他们平常蜻蜓点水的暧昧触碰不同,此刻的深吻已经让情欲二字显形,舌尖相抵再互相追逐的几秒里,齐辰有一种全身过电的错觉。
嘭一声,北河的外套落在了地上,齐辰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因为北河作恶的手已经转向了他的外衣扣子。他被抱住了腰,被带动着引诱着走向沙发那边。屋内的暖气是不是将一切都烤得太烫了,他本能地觉得热,脑子里的警钟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敲得他头昏脑涨。
“……等,等下。”
齐辰用力按着北河的肩把他推开一些,两人都急促地喘着气。落地窗边光线稍稍明亮些许,北河半跪在他身边,月光落在他的小半边脸上。
从前他也知道北河长得好看,但他没想过在这样一种冲动与混沌交错的夜晚,北河带着情氵朝的眼睛和泛着红晕的脸颊给他一种致命的窒息感,他甚至下意识避开目光——他会不好意思直视,因为傻逼处男从来没有真的直面过,这种色情又纯情到不可思议的景色。
然而北河所展露的攻击姓才刚刚开始。他稍稍歪了歪脑袋,面露一种类似疑惑的神情,就好像恶魔在天真地反问,你说什么等一下?他往前挪了半米,整个人跨坐在了齐辰大腿上。他贪婪地望着他,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从那双不再波澜不惊的眼睛,经过高挺的鼻翼,再到那他还想亲吻千万次的嘴唇。然后——他扯着自己的毛衣一角往上一拉,把毛衣脱下来,直接往后一甩。
最后一件贴身T恤斜斜地挂在身上,北河的半边锁骨露出来,每一道线条都在给人下蛊。他身体前倾,细白的胳膊揽住齐辰的颈脖,然后再次把唇舌送上。新一轮的吻也是从浅到深,只是从温柔的试探到凶狠的掠夺的过度时间越发变短,或者说——齐辰对于时间空间以及除北河外任何一切的感官都被剥夺了。从进门到现在过了多久?三分钟?他已经觉得自己在求而不得的浴火里挣扎了百年。
姓冷淡了二十四年的人一旦开闸就一定很难控制,齐辰最后的理智让他把捧着北河腰际的手收了回来。可是紧接着这个小坏蛋直接伸手碰了一下那个最危险的部位,齐辰在那一瞬间全身血液倒流,猛地握着他的肩把他压在了旁边的靠垫上,然后后撤拉开了距离。
北河开始笑,明明已经脸颊爆红,心脏狂跳,他还能笑得出来——其实他一直隐约担忧着齐辰对他不会起生理反应,但是刚刚检查了一下便知……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渴求。
齐辰站起身努力平复着呼吸,然后趿拉着拖鞋走远了几步。令人晕眩地沉默中,他弯腰把北河甩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两件外套一件毛衣从玄关一路掉落到落地窗前,这么一看真是一条旖旎万分的轨迹。
北河平躺在沙发上,还是觉得热就把牛仔裤也退下来蹬了。虽然首次勾引宣告失败,他还偏偏要露出两条细白的腿在齐辰眼前晃悠。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他的声音都还是飘的,却重重地灌进了齐辰耳里,撞得他整个人重心不稳。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非常煞风景地岔开话题道,“……北斗星呢?”
北河噘了噘嘴,跳起身噔噔噔跑上楼,北斗星果然趴在他床尾睡得正香。他一把抄起这只懒猫,跑下来把它塞进了齐辰怀里,“呐,你的蠢猫!”
他这副故意怄气的样子当然万分可爱,齐辰接过了突然被吵醒一脸状况外的北斗星,然后把它放在了地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人撒娇他就去哄的本能,他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北河气鼓鼓的脸颊,但是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是汗,便收回手作罢。
“下周,最迟下下周。”他认输道。
“好,你要是两周之内不搬过来,我就把那间屋子买下来让房东把你赶出去。”
北河心里满意地要命,但面上还是嘀咕了一下。
没想到他任姓的炫富倒是提醒了齐辰:“对了,这里的房租……”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先去洗澡了!”北河一溜烟往楼上冲,跑到一半又喊了一句,“你肉偿就好了!”
“……”
齐辰在楼梯口呆站了一会儿,又缓步回到沙发上坐下。一楼依旧没有开灯,楼梯转角处亮着的一盏暖黄色小灯是他眼前黑暗的唯一配色,这让他在恍惚中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昏黄的,柔软的,静谧的颜色,就像北河在他生日的最后几分钟里冲到他伞下的时候,他们头顶路灯落下的祝贺,就像北河从那幢富裕堂皇的酒店走出来倒进他怀中的时候,他身后街边晚灯里飞虫在扑火。就像黑色江水上漂浮的对岸霓虹,就像旧巷里长满青苔的石阶,就像墙壁裂痕里窥见的银河。一切生命本源里的寂寞和圆满重叠在一起,这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齐辰本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的,可此时他心甘情愿被蛊惑了。他不是神祇,他也不需要北河献祭似的将一切奉上。要知道那个小色鬼想达成目的一点都不难,他差点就自控不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身居上位,何不是另一种俯首称臣。
原先他们都想赢,后来才发现爱就是互相认输。
偏偏恋人又狡猾,带着一身水汽和热度再次贴近他,凑近他耳边说话的时候还要吻他的脸颊。
北河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该你去洗澡啦。”
啪嗒一声,贾欣从手包里摸出了一盒卡碧点上一根。她也没管楚笑飞,自顾自地吐起了烟圈。她斜斜地靠在车门上,小礼裙是无袖的,她还就真直接把胳膊搭在了降下玻璃的车窗上。
楚笑飞也不管她,他飞车飞爽了就把车随便停在了哪个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他们已经开出巍城一段距离了,现在都不晓得在哪。这休息站也看不见人烟,黑灯瞎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拍什么狗血的私奔偶像剧。
私奔是不可能的,绑架还差不多。绑了贾大小姐能收多少钱才是个问题。楚笑飞简直要被自己的假象逗笑了。他瞥了贾欣一眼,没由来地想到了他和北河说出的标准答案:肤白貌美36C黑长直,贾欣碰巧样样符合,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这种人感兴趣,不可能的。
他们甚至都不一定有下一次见面。
这么想的话楚笑飞反而对她没什么太大意见了,他把座椅放低,往后一躺,眯着眼睛道,“想回去了喊我,我休息会。”
昨晚飞到巍城,今天一大早被宋以翔捉去公司开小会,下午陪周母又陪周南,晚上还来震耳欲聋的夜店走了一遭,最后飙了百八十公里车,楚笑飞爽完一松懈下来,是真的有些累了。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冬日的夜风一丝一丝混进来让人有种奇妙的感觉。贾欣像是终于觉得冷了,就把车窗升上去了。郊外的夜晚天幕澄澈,漫天的星在人视觉和意识都模糊的时候最美丽。楚笑飞陷入浅眠,贾欣把视线从看不到尽头的高速路,移到了楚笑飞的侧脸上。
半夜三点的时候楚笑飞醒了,车里到底睡得不舒服,可是让他彻底惊醒的是车里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他按了按眼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没看清楚几点一抬眼就差点吓死。
车窗玻璃上多了串暗红色的数字,后面附上两个单词:call me.看这架势贾欣是直接废了一只口红来出演惊悚片的视觉效果。楚笑飞哭笑不得地拨通了这个号码,倒不是为了别的,他得确保她是被接走了已经安全到家,不然他不好跟周南俞交代。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楚笑飞毫不客气地直问,“到家了没?”
贾欣嗯了一声,“我是想说,周南欠我的人情还得欠着,但是今晚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楚笑飞乐了,“你这是——”
可他玩笑的话还没开出来,就被贾欣打断了。
“除此之外,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让你们北河尽早把他身世那些线索处理干净了,像张二那种三流狗仔都能藏着一堆压箱底的料,真爆出来了我看你和周南俞借十个人情都救不了。”
楚笑飞花了足足五秒才完全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而没等惊愕中的他吐出什么回应,贾欣又轻描淡写地继续好心提醒:“还有,北河的男朋友长得是蛮像周南的,不过真要是在被拍到,你们千万别蠢到拉周南俞来做危机公关,别救了齐辰伤了周南俞的心,毕竟他对北河……哈,这是我这个路人粉善意的忠告。”
大半夜贾欣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说得楚笑飞直接懵掉了,他半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贾欣就跟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故意恶心他,“哦不,你该不会以为那个齐辰跟他只是普通室友关系吧?”贾欣用浮夸的语气笑着说:“他原来没跟你说呀,抱歉我一时嘴快了。”
楚笑飞还是沉默。
贾欣也不演了,她失笑道,“你们真的很有意思。你,周南俞,还有那个北河……真的很有意思。”
“那么楚笑飞,”
仔细算来,这居然是贾欣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圣诞快乐。”
通话结束。
楚笑飞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动作迟缓地把车椅调了回去。他翻了半天翻出一盒纸巾,开始擦那串口红涂的数字。可惜没有水他根本擦不干净,还糊的到处都是。他下车到后备箱翻水,没翻到,最后回到车里在车门侧边发现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还不知道是周南俞什么时候落下的。
楚笑飞仔仔细细把车窗擦了个干净,然后在车里大声骂了句CAO。
周南俞的车他不能乱踢,换做他自己的,保不准已经在哪多了几脚印子。他再度摸出手机想给周南俞打电话,但是一想这他妈都几点了。不料等他按亮屏幕,刚才没仔细看的一串未读推送中,就有周南俞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我跟我爸谈了,可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他最后还问我信不信命,说我二十四岁可能就会遇到什么人,我不明白……
笑飞,我真他妈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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