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当然不愿意,他向阎王求情,愿意用所有功德换一个机会——他跟祁闻砚交换命格的机会。
简一修补好那些受伤的鬼魂,对阎王来说,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他实在拒绝不了简一。
但是,简一跟祁闻砚没有任何关系,这功德怎么也换不到祁闻砚身上去。
简一思来想去,想到了月老。
正好月老因为牵错红线,被贬下凡。简一偷偷从地府跑出来,去对着月老威逼利诱,求他给一根红线。
如果他跟祁闻砚是夫妻,就能换功德了。
月老对他们几个都很愧疚,倒是愿意帮忙。
可简一和祁闻砚之间,原本并没有姻缘。
如果月老再乱牵红线,又会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
于是,几方商议过后,阎王决定,给简一一个机会。
在简一二十岁之前,月老不会给祁闻砚牵任何姻缘线。
当然,也包括祁闻砚和简一的红线。
但是,他可以口头给他们一个婚约,然后靠简一自己去争取。
如果简一能打动祁闻砚,婚约生效,月老会给他们牵真正的姻缘线。
如果简一失败,他们再不相干。
而且,这个打动祁闻砚不能是靠着婚约的束缚,必须是祁闻砚自己真心实意的。
怎么才算是祁闻砚自己真心实意,而不是靠着婚约的束缚呢?
评判的标准,就是今天的考验。
这并不是说今天的考验是阎王的安排,而是这样一个机会。
祁闻砚今天被鬼差带走的时候,就被封住了所有关于简一的记忆。
简一追上去的时候,他是认不出简一的。
如果祁闻砚喝了孟婆汤,就真的死了,并且接下来的十世都将过得凄苦无比。
但只要他是真心喜欢简一,就一定能被简一唤回来。
还能通过他的反应看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简一的。
谁都没想到,祁闻砚跟简一还真是心有灵犀,连上辈子动心都是同时的。
“祁闻砚,感觉怎么样?”魏无疾爆笑。
自从做错了事后,鬼差就一直很小心谨慎,生怕败露。
所以格外勤勉努力,暗中学了很多本事。
在那十年间,鬼差已经连升两级。
他本来已经慢慢放下戒心,觉得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了。
没曾想,十年后,事情还是败露了。
阎王很生气,根本不听任何解释,直接罚他投生到一个死去的魏无疾身上。
鬼差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鬼差,他非常不甘心。
这份苦,本来该祁闻砚受着。简一甘愿替祁闻砚受罚,那就该简一受着。
可是,罪魁祸首祁闻砚,过着有钱有势的日子。
嘴上说要替祁闻砚受罚的简一,也跟着祁闻砚过上了好日子。
只有他,明明只犯了一点点小错,却反而成了最苦的那一个。
凭什么?!
鬼差想不过,他做鬼差多年,自然也有点势力。
所以虽然是受罚,却也耍了手段——他是带着记忆和过去的能力投胎的。
从投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要找到祁闻砚和简一,要报仇。
但鬼差没想到,这日子比他想得还要苦,他甚至还被魏大师给囚禁了。
好在他的耐姓足够,在简一出现前,一直隐忍克制,暗中增加自己的实力。
他做得很好,也终于找到了简一和祁闻砚,并且成功让他们上套。
可鬼差没想到,最后关头,月老竟然又掺和进来了!
他自知不是月老的对手,在这时候甚至连和敌人同归于尽也做不到。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祁闻砚时常出现在电视上,新闻里。
鬼差对祁闻砚的研究,可能比祁闻砚自己还多。
“简一为了你,舍弃了自己的十世富贵。他为了你,在地狱跟那些恶鬼待了十年。他为了你,从小被抛弃,日日被鬼怪惊吓。他为了你,十八年来连肉都吃不上,因为他就得是受苦的命,死老头有钱也不敢给他用……而你呢?你在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你在呼风唤雨,你甚至从来都没想起过还有个简一吧?”
鬼差一个劲朝祁闻砚心口扎刀:“祁闻砚!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对得起简一吗?你所有的一切,本来就都该是简一的!你抢了他的好处,哪里还有脸说爱他?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霸占简一的荣华富贵?没事,放心,他那么爱你,肯定愿意让你霸占。可那个顶天立地的祁将军呢?果真是死了吗?”
第107章 释然了
祁闻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都是出生好起点高, 习惯了说一不二的那种人。
他不怕遇到困难, 他可以去拼搏去奋斗,意志力惊人,同样能力也惊人。
他这种人强大是真的强大, 但同时自尊心也比别人强,习惯了照顾别人, 不习惯欠别人的。当然也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占别人的便宜,尤其是占心上人的便宜,还是这么大的便宜。
而且他占了便宜的同时, 被占便宜的一方还在倍受煎熬,这对祁闻砚来说,比死亡还可怕。
简一担心地看过去, 祁闻砚表情还算平静, 但他紧紧抿着唇,脸色煞白。
鬼差显然早算准了这一点,看到后觉得特别过瘾:“祁闻砚, 心里不好受对不对?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真相了,你真的不打算把这一切还给简一吗?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祁闻砚呼吸急促了一些。
“我告诉你, 只要你现在死了, 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就可以把原本属于简一的一切还给他。”鬼差不遗余力地怂恿着祁闻砚, “祁大将军, 你不会多活了一世过后,反而胆小怯弱到怕死了?还是说,你现在过惯了安逸的日子,舍不得这一身的富贵,要当缩头乌龟了?”
简一终于忍不住了:“我告诉你……”
祁闻砚忽然拉住简一,抬头看着鬼差,跟他对视,平静地问:“你觉得你无辜吗?”
鬼差一愣,随即怒道:“废话!我当然无辜!”
“不,你不无辜。”祁闻砚摇摇头,“按照你说的,虽然一一偷偷换了命牌,可如果不是你自己工作疏忽,他根本换不掉对不对?只要你当时稍微多看一眼,他就换不掉对不对?”
鬼差被噎了一下,很快又道:“就算我有错,可凭什么我一个人替你们受过?凭什么我一个人这么惨?”
“你没有替我受过,我的错,是一一一个人担下来的。你刚才不也说了?他跟那些恶鬼待了十年,用祥瑞之气为他们修补。一一偷换了命牌,所以被抛弃一直在受苦。我们的错,他一个人全担了。你受罚,是因为你也做错了事情,是因为你隐瞒不报,还拉无辜的鬼来做替身,不是替我们受过,你别自欺欺人了好吗?”祁闻砚很平静地道,“我可以死,我可以把一切还给一一。可我就算要去死,也要让你永远看不到,你听懂了吗?
鬼差抖了一下,他亲眼见识过祁闻砚斩杀鬼魂的样子,心里的阴影过多少年都还没散去。他知道祁闻砚说到就能做到,一下子哑了。
简一听得心惊胆战,紧紧抓住祁闻砚的手,对鬼差道:“你别来混肴黑白,胡乱挑拨。既然你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就该知道,祁家能有今天,全靠祁闻砚。他的富贵是他亲手挣来的,不是我给的。如果不是祁闻砚,祁家绝对没有今天的地位。如果换做是我投胎到祁闻砚那个位置,祁家已经破产了。阎王的判词判的是命格,是出生,可以后的运道是会受每个人选择的影响。你在地府工作那么多年,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鬼差当然是假不明白,他就是黔驴技穷,企图利用祁闻砚的自尊心,在他和简一之间埋下一根刺。他也不认为祁闻砚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自杀,但只要祁闻砚听进去了他的话,钻了牛角尖,以后的生活就没那么顺遂了。能给祁闻砚和简一多添一分堵,他就开心一分。
这是他现在唯一还能想到的报复办法,聊胜于无。
简一自然也明白鬼差的心思,所以不等任何人说话,就继续道:“我刚想起来的时候,的确觉得对不起你。不管怎么说,我不偷换命牌,不会连累你被惩罚。所以,我原本还想帮你。可是,听了你的话,我发现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如果当初发现错误,你能直接上报,阎王是会生气,可他能怎么罚你呢?按照规定,顶多降你一级。更何况还有我,我才是罪魁祸首,我会承担大部分责任。这些都不说了,你投胎说是惩罚,实际上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你知道师兄身上有多少功德吗?你知道他给你的那些功德,能在地府换来多高的职位吗?”
鬼差表情僵住了。
“师兄并不是一开始就把你囚禁起来的,他给你功德,为你续命。如果你好好过完这一生,死后无论是做鬼差还是再投胎,都会过得非常好。可你身为鬼差,却吞噬别的鬼魂为自己续命。”简一怒道,“你恨我没有问题,但你做的事情更可恨。”
人大概都是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就会发现生活到处都是苦难,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善意和美好。
可一旦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再客观去看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可能换个角度去看,就会完全不一样。
鬼差先是惶恐不安,后又心生怨怼,蹉跎了几十年,到头来忽然被简一点醒,恍惚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鬼差原本还准备了许多刺激祁闻砚的话,也有针对简一的话。
他就不信,简一和祁闻砚之间,真的就好到一点缝隙也没有。
但是现在,听了简一这番话,想到刚刚逝去的魏大师,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几十年,他也真的累了。
月老看他安静下来,一挥手,收回佛珠。
鬼差从半空中降下来,看到白无常的脸再次出现在窗边。
他转过身,朝白无常走去。
简一忽然抬头,有些不安地看了祁闻砚一眼。
祁闻砚冲他点点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等一下!”简一立刻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他。
鬼差皱眉,语气不耐:“你还想怎样?”
简一松开祁闻砚,走到鬼差面前,忽然伸出手掌,贴在他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鬼差剧烈挣扎起来,屋子里的气流都随着晃动。
“你别动!”简一艰难道,“我不会害你!”
鬼差的挣扎慢慢变弱了,但表情越来越痛苦。
“你身上戾气太重,会左右阎王的判词,这样下去投胎会受到影响。”简一平静地说,“我替你净化掉戾气,虽然依然改变不了你做错的那些事情,但会多一层保护。”
他前面把鬼差怼得哑口无言,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鬼差以为,他不落井下石,利用地府对他的亏欠把自己剥皮抽筋就算好的了。他万万没想到,简一竟然肯利用他的祥瑞之气,来替自己净化。
简一的祥瑞之气是他自己通过百世修善得来,所以不会因为投胎而消失。
他交换了祁闻砚的命牌,顶替的只是祁闻砚这一世的遭遇,他自身的一些命格并不会变,这就是简一为什么会有双重命格的原因。
这也是月老要替他隐藏祥瑞之气的原因。祥瑞之气很难得,对鬼怪来说是稀世珍品,可以增加功力也能净化戾气。增加功力很好理解,简一输给魏大师的祥瑞之气,他转送给鬼差后,就被鬼差直接利用掉了。
净化戾气是要消除厉鬼身上的怨气,戾气越重越难消除。净化的时候,厉鬼本身的功力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净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消耗大量的祥瑞之气,稍不注意还容易遭到反噬。
像之前简一净化老婆婆很容易,可净化宋夫人的时候就消耗掉了很多祥瑞之气,最后还是全靠了祁闻砚才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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