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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时候，跟我爷爷学过一点了，不过很长时间没下，您可要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

 

　　苏家老爷子大笑着拉开了架势，苏南在一旁瞧着，忙说：“爸，您心脏不好，别太激动了。”

 

　　苏家老爷子瞪他一眼，喝斥道：“你就跟熙瑶一样，成天唠叨，所以我才不爱给你们打电话，成天唠叨！”说完，他就推着苏南去了厨房，不让苏南插手下棋的事。

 

　　瞧着客厅里的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苏南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做，也只得进了厨房帮苏家老太太打下手。苏家老太太对于他的帮忙似乎并不报太大的希望，只是安排了诸如择菜一样的活儿给他。

 

　　“那个叫李垣的人，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笑起来，也很像小北。”苏家老太太一边切着菜，一边说。

 

　　苏南点点头：“嗯。”

 

　　“是朋友？”

 

　　“啊？”听到这个问，苏南楞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支吾半晌，他道，“……是的。”

 

　　话是这样回着，苏南心里也没有底——对于自己来说，李垣是什么，他的确没有想过。

 

　　李垣说过喜欢自己，拥抱，亲吻一类的事也有过。只不过，对方的表白，自己是拒绝了。

 

　　隔了天见面，李垣李便不再提那些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以为是对方由此打了退堂鼓，却没想到，这个人较之以前，接近得更加频繁，而且更有想要深入自己生活的势头。

 

　　这样的改变，比从对方嘴里听到诸如什么喜欢，爱之类的话更加可怕。

 

　　因为，他的生活，他的过去，他的未来，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和第三个人分享。

　　

　　晚饭的时候，苏老太太一直说着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但是却在桌子上摆了满满的八大碟，这让李垣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稍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苏老爷子原本想要喝酒却被苏南厉言阻止了，理由是老爷子的心脏病不能喝酒。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门，苏老太太去开门，没想到进门的是苏熙瑶。苏熙瑶一进门就开始不停的絮叨：“爸，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光给小南打电话是怎么回事？我到底……”

 

　　换好鞋，一进饭厅瞧见李垣，坐在上首席上，顿时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他送我过来的，顺带上来吃个饭，看看爸和妈。”苏南坐在一旁回答。

 

　　苏熙瑶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太高兴，她捡了苏南身边的位置坐下，没有动筷子，反而是盯着李垣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才开始吃饭。

 

　　晚饭结束的时候，苏熙瑶收拾碗筷去了，李垣照例被苏家老头拉着闲拉家常，同时他注意到苏南则是跟着苏熙瑶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门也被关得严严实实，只瞧见厨房门那毛花边儿的玻璃上映出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来。

 

　　“我家小南很长时间没带朋友回来玩了。”苏家老太太一边给李垣沏茶，一边略带忧虑的说。

 

　　从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李垣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听苏熙瑶的口气说，苏南，她，还有她哥哥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上是青梅竹马，却没想到苏南称呼这两位老人家为“爸”，“妈”。

 

　　“苏南他工作挺忙的，所以这样的机会应该是比较少。”虽不知道对方是否是如此，但是李垣还是很善意的替他开脱。

 

　　冷不防，厨房的门开了，站在门口的苏熙瑶一脸怒气的看着李垣。而，苏南，没有露面。

 

　　“爸，明天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吧？”像是刻意无视李垣的存在似的，苏熙瑶连招呼也不打的就从李垣身边走过，坐到了苏家老头的身边，“我联系了三院的蔡医生，让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一听到女儿说去医院，老头子脸上一百个不乐意，他板着脸说：“我没什么不好的，你别乱招呼。”

 

　　“这事我说了算，您说了不算。”对于父亲的固执，苏熙瑶表现得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有，“明儿我一早就叫车来，妈就伺候着您换衣服。”

 

　　“这叫车多不方便，还是不去了，还是不去了。”老头子越说越激动，然后干脆起身想要往卧室走。

 

　　“我这叫车都没觉得不方便，您老人家管着有车坐就成了，还管叫车的人做什么？”苏熙瑶说着，脸上带了些隐隐的怒气，“您要是想要多抱几年孙女，明天就好好的去医院检查一下，别老这样！”

 

　　瞧着这父女争执不下，李垣赶紧起身打圆场：“明天我送伯父去医院吧？”

 

　　原本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却不知道什么地方踩着了苏熙瑶的逆鳞，顿时引来她的一阵咆哮：“我们家的事你跟着参合什么劲儿！？”

 

　　李垣本是一片好心，被她这样一吼，顿时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南似乎是在厨房里听见这客厅的动静，忙走了出来，瞧着这架势不对，连忙说：“爸，人家蔡医生也挺担心您的身体，几次打电话让你去他那儿瞧瞧，您总不能几次推脱吧？明天就让熙瑶和妈陪您去医院，查一查，大家不都也放心么？”

 

　　一句话妥妥当当的就把老爷子炸起来的毛给顺了下去，眼瞅着老爷子态度有所缓和，苏南又忙拉着李垣说时间不早，明早还要上早课就匆匆的离开了家。

 

 

 

第14章 第 14 章

　　在电梯里的时候，苏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站在李垣身边，说：“首先，我要为熙瑶的无礼道歉。

 

　　李垣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问:“然后呢？”

 

　　苏南叹了口气，说：“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李垣同意了。

 

　　在街角的小店买了两杯热咖啡，李垣将车停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准确的来说，那个地方比较高，是在一个盘山山道的顶上，站在顶道上往下看，能看见下面灯火辉煌，只不过风比较大，在这样的冬季夜里，在外面站着会觉得特别的冷——当然，李垣不会让苏南站到车外去的。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李垣放了张唱片，很熟悉的曲子——《Por Una Cabez》。

 

　　苏南歪着头，靠在车窗上说：“你好像很喜欢这曲子？”

 

　　“嗯，你第一次教我跳舞的时候，就是用的曲子。”

 

　　苏南笑了，他转过头看着李垣：“你这是做什么呢？”

 

　　李垣也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和苏熙瑶之前在说什么？我看她从厨房里出来，情绪就不太对。”

 

　　“还能是什么？不过就是气我把你带回家的事。”苏南说着喝了一口咖啡，那微涩的口感和暖暖的温度让他觉得身体能够稍稍的放松一点。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了。”

 

　　“因为你觉得我像她哥哥？”李垣一针见血的道。事实上，他很清楚，在苏熙瑶的心里，不光是不喜欢自家兄长和别人作比较，更多的则是觉得他这个外人过多的涉足原本只属于她和苏南两个人的生活。

 

　　李垣提到的事，苏南并不觉得惊讶，基本上，他认为李垣最近这样反常的态度是有原因的，他也想过这些原因会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了解到曾经存在过的那个人。

 

　　沉默着，苏南没有说话。

 

　　李垣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苏南只是在想该怎么样表述，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苏北……”在沉默了七分零六秒之后，苏南开了口，“是苏熙瑶的哥哥，也就是暖暖的爸爸。而我，是苏家领养的孩子，和苏北，苏熙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过，爸和妈从来没有因为这样厚此薄彼，反而是对我格外的疼爱，我记得当年因为爸妈太宠我，苏北还跟爸妈闹过脾气，还跟我打过架。”

 

　　回忆起过去的苏南，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幸福感，李垣有些分不清楚他是因为怀念苏北，还是因为怀念那些曾经有苏北的日子。

 

　　对于这一点，苏南有着同样的疑问。

 

　　曾经有段时间，他十分确定自己是爱着苏北的。

 

　　那是怎样一种程度的深爱？爱到可以抛弃自我？爱到可以舍弃生命？

 

　　不，那样的爱不是爱。

 

　　他爱对方爱到可以接受对方的女友介入那曾经只有二人的世界，他爱对方爱到可以接受这个女人成为“嫂子”的存在，他爱对方可以爱到为对方照看孩子成年的程度。

 

　　然而，这真的就是爱么？

 

　　他怀疑。

 

　　整个少年时代，他的沉默，他的寡言，让他成为学校里的异类，是同学排挤的对象，那个时候唯一可以拉着他的手，给他勇气的是苏北。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苏北，个子高高大大，青春洋溢的脸上时常挂着最阳光的微笑，他身上的那种阳光快乐的气质还会传递给身边的每个人。

 

　　这样的苏北，是他嫉妒的，羡慕的，然后，是爱恋的。

 

　　也许，可以说明，他对苏北的感情，是建立在一种近乎膜拜的感情上的。

 

　　苏北是他整个少年时代的偶像。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努力想成为苏北那样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时代的结束，乃至于属于二十岁躁动年纪的结束，他对于自己曾经确定的感情越来越不放心。他害怕改变，尤其李垣的出现。

 

　　他承认，当初的确是因为李垣和苏北有某些相似点，所以才会对对方特意留意。

 

　　然而，渐渐的，他发现，即使是在撇开了苏北这个人之后，他对于李垣这人似乎是有更多的牵挂。他想要和别人谈起李垣这个人，也想要了解李垣这个人的更多，

 

　　很不安，很害怕。

 

　　这样的改变让他真的很害怕。

 

　　他不想背叛，不想背叛对于那些属于苏北的日子，更不想背叛那些属于苏北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