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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蔷薇之名+番外 作者: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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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现代

  司机在沉默中插了一句:“长官,我能说句话吗?”
  “请讲。”凯文迪许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养个孩子,有孩子精力肯定就全放在孩子身上了,而且牵涉到孩子,婚姻会更加稳定。我跟我妻子就快有第三个孩子了,她自己忙不过来……”司机是个过来人。
  “再说吧。”他跟兰波生不生得出来还未可知,当初他父亲怕他没有孩子死后家产捐献,专门制定一条继承遗产的附加条件。凯文迪许其实不愿意跟兰波提生孩子的事情,他怕兰波觉得他是为了继承家产才要孩子。
  国际儿童节这天,凯文迪许按行程参观学校,这种活动当然会带着兰波。
  凯文迪许应付小孩子比兰波有耐心,他俯下身握手或拥抱,迁就那些孩子制造幼稚的对话。兰波落后凯文迪许半步,他高高站着,像是凭漂亮脸蛋来收礼物的。
  “我能吃吗?”兰波举着根棒棒糖,“小朋友送的。”
  “最好不要吃。你如果想吃糖,等我们回克里姆宫后问贝克夫人要。”别人送的食物不确定是否安全。
  凯文迪许握住兰波的手,十指相扣,他拉着他从一群充满活力的孩子中经过,孩子们欢呼雀跃地迎接到访的一行人,凯文迪许一路上始终微笑以对。
  晚餐后,凯文迪许在书房里办公,兰波跨坐在他腿上,下巴抵着他肩膀,嘴里咬着根牛奶味棒棒糖,他吐出来又含进去,硬糖硌到牙齿发出声音,唇上有一层的糖液,在灯下反着亮晶晶的光。
  兰波老老实实地当凯文迪许的人形等身抱枕,他背对办公桌看不见凯文迪许忙什么,他俩只偶尔有句交谈,剩下的就是沉默和沉默,然而兰波半点没觉得无聊。
  “你想要个小孩吗?”兰波突然问凯文迪许。
  凯文迪许的反应有点冷淡,只是把问题抛回给兰波,“你想要吗?”
  “小孩很吵,又粘人,调皮捣蛋……从小养到大不容易。”他罗列了许多养小孩的缺点,就在凯文迪许以为兰波拿孩子这事没话找话时,兰波话锋一转,他说:“要不……我们养一个玩玩吧。”
  “玩?”凯文迪许放下笔后靠椅背,兰波拔出嘴里的棒棒糖一下子塞进凯文迪许口中。他因得逞而坏笑,凯文迪许把糖还给兰波,兰波又含进嘴里。
  他上下齿咬着糖,边想边说:“做个试管,找个代孕,几个月很快的。”
  凯文迪许夺走兰波的糖,“为什么我们不自己生一个呢?”他轻啄一下兰波的唇,兰波亲回去,原本是浅浅亲一下就分开,再追着亲,最终深深地吻在一起。这个吻真的是甜的,唾液里混合着牛奶味的糖水。
  “好啊,那我要给你生孩子,我们生满一支足球队。”兰波有点迫切地解凯文迪许的扣子。
  做.爱的时候兰波喜欢在上面。他贴着凯文迪许的胸膛蹭了一会儿,咬对方半开的衬衣的衣领,唾液濡湿一片深蓝绸缎,然后他直起腰,双手轻柔地抚摸他耳后的亚麻色短发。兰波腰腹收紧,肌肉发力,身体上升时呼气,下落时吸气,办公椅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
  凯文迪许脸上逐渐泛红,他扣住兰波的腰将人抱到桌子上,刚才那个姿势他忍耐居多,使不上力。
  兰波不愿意,闹着把凯文迪许扑倒在地,椅子被挤到一边。
  书房里宽大的桌子遮掩他们的身影,从一进门的位置看,兰波压着凯文迪许咬牙发力,汗顺着脖颈往下流,他黑发黏在颈侧,气喘吁吁,倒像是兰波上了凯文迪许。
  兰波浑身猛地抽搐,呼吸一断进而急促,使劲闭上眼睛,嘴唇微张,脊背挺直,身体有往后倒的趋势,仿佛鸟类起飞前伸展翅膀。他伏在凯文迪许胸膛上缓了口气,又黏上凯文迪许的嘴唇。
  _
  兰波虽夸口要给凯文迪许生孩子,但这件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兰波从没想过自己是第三姓别,因为如果他能生,他跟凯文迪许估计已经有两三个孩子了。
  亚伦医生戴上眼镜,他手里拿的正是兰波的检查报告,他告诉兰波:“夫人,您是第三姓别。”
  说实话,兰波有点蒙,“那……不是,我没感觉啊。”
  “您第三姓征发育不明显,不过也是有可能怀孕的,就是概率低一点。”
  凯文迪许站在兰波身后,他暗自攥紧拳头又松开,手抚在兰波肩膀上。兰波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身抱住凯文迪许。
  表面上,兰波的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实际他始终忍受着匿名邮件的骚扰,他知道骚扰他的人是谁,心知肚明。他在暗网上发布过以乔治亚·德·葛林若为目标的暗杀订单,酬金高昂,然而接单的杀手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有一天,凌晨三点的邮件里只有一句话。
  “一个月,回家。”
  自始至终,兰波从没把葛林若府邸当作家,可兰波不敢无视这句话,乔治亚这是在向他下最后的通牒。
  兰波不会离开凯文迪许的,他思考了很久,决定回A国,他打算亲自解决掉乔治亚这个大麻烦。
  那天傍晚的餐桌旁,兰波坦白自己是A国人,凯文迪许愣住,问兰波今天是什么日子。
  “兰波……”他盯着兰波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头,轻放下刀叉。
  “你别再跟A国有牵扯,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就这样,可以吗?”
  兰波摇头,“我要回国。”
  凯文迪许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兰波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回A国往自己头上安个叛国罪,凯文迪许一定不会放着他不管的。他顶多离开半年,回来后哄哄凯文迪许,从此以后就能没有隐患地活着了。
  兰波计划是做得相当周全,然而他无法预料到,孩子的到来将会使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
  他不可能带着凯文迪许的孩子冒险。
  一个月之后,兰波回望夕阳下的钟楼,踏上去往A国的飞机。
  又半年,凯文迪许带团出访A国。
  五年多以后,凯文迪许走进A国前议长雷德·伽利马的私人府邸,雷德携一家人热情地迎接他,他进门后第一句话却是——帮我约个人。
 
第53章 A线
  他站在窗前,挡住了阳光,在兰波脸上蒙住一层阴影。
  床边挂的营养液只剩一点儿,多数都已通过导管输入兰波的身体,然而这些终究只是杯水车薪。兰波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已经拒绝进食好多天了,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面容除了眼下的青黑不见一丝颜色,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乔治亚靠近他一步,缓缓弯腰,手撑在他枕边,他伸出拇指揉了揉兰波惨白的嘴唇,好歹出现一点血色。
  “兰波,不要让薇拉悲伤,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他抚摸他的脸颊,深情地注视他,眼神中满是怜惜。
  他这副姿态让兰波作呕,他有什么资格提兰波的母亲。兰波闭上眼睛,不愿意搭理他。
  乔治亚站直,睥睨着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我说过,你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
  “她还活着吗?我连她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兰波自暴自弃地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兰波在脑海里搜索半天也找不到一个除考虑母亲之外的活下去的理由,他很痛苦,很累。他年轻、热爱生活,但生活并未因此怜惜他。
  “你应当为那些人的死亡负责?”乔治亚嘲讽似的问他,“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决定他们的言行,能为所有后果买单?”
  “他们要为自己做过的付出代价,兰波,我亲爱的孩子,不要给自己增添那么多无谓的烦恼,你没有错,你只需要爱你自己,这就够了……任何使你感到受伤的人,都不是无辜的。”
  他要亲吻他,兰波惊怒地挣扎,针头回血,从手背上扯落,摇晃着往下滴水。
  “我会把薇拉从疗养院接回来,在她到家之前,我希望你能吃点东西。”乔治亚抚平衣领处的褶皱,他开门出去,看管兰波的仆人紧接着进来。
  薇拉蹲在床上,双臂抱膝,努力地缩成一团。黑色卷发像海草一样覆盖她的脊背,病号服掩不住凸起的脊梁骨,一节一节,明显得吓人。门外传来微小的响动,她飞快地跳下床,躲到墙角,乱发遮挡的眼睛警惕地朝向门口。
  “妈妈。”兰波扶着门走进来,仅仅几步路足以让他呼吸困难,他无比倔强,挥退所有人,爬也要自己爬。
  兰波看见薇拉,游荡的灵魂在一瞬间找到归宿,他站不稳,趴在地上,对着薇拉痛哭流涕。时光仿佛倒退到十几年前,那时他刚学走路,因为跌倒而嚎啕大哭,本能地对妈妈举起两只短胳膊,要抱。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别……”她神志不清,吓得不停往墙角挤。
  她抱不动兰波了,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她都没有能力庇护兰波了。
  兰波跪伏在她面前,离她一米开外,这已经是薇拉所能接受的最近的距离了,再近她就惊惧地尖叫。
  “妈妈,是我……是我,我是兰波……妈妈……”兰波极力表明自己的身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她被吓哭了,兰波只得作罢。
  “再等等,妈妈,再等等,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他向她保证。
  一只蓝眼睛的黑猫蹲在窗台上,瞳孔眯成一条缝。
  _
  地产商是被托马斯兄弟解决掉的,他们听命于乔治亚,替他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杀了他们,”兰波翘腿坐在书房那张办公桌上,桌面还摆着他砸乔治亚的那尊小型的天使雕像,上面沾的血早就擦干净了,乔治亚安稳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这件事就过去了。”
  乔治亚审视他,随意说:“你已经学会利用我了吗?”
  兰波抚摸手边那尊残缺的雕像,他跳下桌,缓慢地绕到乔治亚身后,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怎么,你不愿意吗?”
  他扭头转向兰波,兰波起身后退,挑了一下眉,笑容复杂。
  乔治亚不会完全听从兰波,他付给托马斯兄弟一笔钱,让他们离开A国。这个处理结果当然不能让兰波满意,他指责乔治亚欺骗他,跟他闹了一个多星期的别扭。
  然而惊涛骇浪终会平息,生活就像一杯浓盐水,析出来的苦涩沉淀在最底层,表面无甚异常。
  兰波顺从乔治亚,他甚至在向乔治亚靠拢,变得阴郁而偏执。这期间唯一真正使兰波高兴的是薇拉的病似乎有所好转,他几乎整天陪着她,有那么一两次,她唤兰波,但当兰波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摸摸兰波的脸,还是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温情已经让兰波无比满足,他伏在薇拉膝上,跟她待在院子里晒太阳。
  如果清醒是绝望而痛苦的,那还不如做个无忧无虑的傻瓜。兰波无数次地回忆起那天深夜发生的事,这句话就在他脑海里环绕。
  他睡到一半,薇拉可能是短暂清醒,也可能是疯病发作,她横跨整座建筑,在黑暗中摸到他房间掐住了他的脖子。缺氧带来的痛苦使兰波下意识地挣扎,薇拉哄他:“乖啊,兰波,忍一忍,听妈妈的话,几分钟就好了。”
  薇拉的力量出奇的大,兰波怕伤到她,不敢全力反抗。他眼前模糊,只听见她在呢喃,声音从上方飘落。
  “不痛的,很快就解脱啦,乖啊,妈妈陪着你……”
  房间里的动静引来仆人,暴力地将疯女人从床上扯了下来。乔治亚随后赶到,他安抚又哭又笑的兰波,像个正常的父亲。可现实是他们的关系畸形而肮脏,让兰波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
  他认定薇拉撞见过他跟乔治亚的事,他陷入无尽的羞愧,然后是怨恨,莫名的怨恨,或许是怨恨薇拉嫁给乔治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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