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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作者:云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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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娱乐圈 都市情缘 年下

  居然是辆布加迪威龙的车模。
  “哎哎哎,”艾文涛见周子轲把车模拿起来,赶忙咬着烟接过来,“没法儿跑了,没电了,”他从周子轲手里把那个小宝贝接过来,打开后盖给他看,“就这个装电池的地方都摔坏了,让我用502粘了一下,还是老掉。”
  周子轲抬起眼看他。
  艾文涛不大好意思,把车模放回去:“没开过真的,买个模型爽爽行嘛。”
  周子轲伸手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车钥匙来,“当”的一声扔桌面上。
  艾文涛一双圆眼睁大了,很严肃,一副很开不起玩笑的样子。
  “拿着开去吧。”周子轲坐在老板椅上看他。
  周子轲早就不再把一辆车当作是家了。
  只是他的家最近去了南方。他也就难免觉得北京的冬天更加冷,也更加寂寞。
  周子轲没心情去打台球。他开着那辆老阿斯顿马丁回家,今天是2号了,也许他应该拍几张不错的照片,告诉阿贞,他这个新年过得很愉快,实在是不用担心他的。
  车开进停车场。周子轲下了车,走出来,一抬头,还没到家门口。
  家里灯亮着。
  家门忽然从里面推开了,就好像也有人透过窗子,一直在朝外看,一直在等待周子轲回家一样。周子轲瞧见阿贞孤身一人站在门口,t恤外面裹着简单的羽绒服。阿贞手握着门,望向了他。
  周子轲到了门里,把怀里的人更紧抱住,他用背顶着把寒气流关在门外,然后低头亲吻阿贞的发顶,亲吻阿贞的脸蛋。他听到阿贞在他怀里喘气,阿贞仰起头说:“小周,祖静老师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可能在找我……”
  周子轲光顾着亲他吻他,问:“你是自己回来的?”
  阿贞抱歉地点头:“我没有带行李,也忘带手机了……”
  似乎对于周子轲的牵挂和关怀,总能轻易压过阿贞脑海里其他的规则和教条,这让许多努力看起来半途而废。周子轲也是在亲眼见到阿贞空着手一个人跑回来,才开始懊悔,他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动不动说可怜兮兮的话,让阿贞听着心里不好受。
  可他确实好可怜:就因为他能呼风唤雨,所以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北京。
  “小周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可以做一点饭,”阿贞说,他在周子轲低下去的脸颊上亲了好一会儿,“我下午就要回去了。”
  阿贞用家里的固定电话给远在南方的祖静道歉,周子轲站在旁边,听见老头儿在电话里笑着说:“你说你昨天晚上好好吃着饭,突然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饭也不吃了,我早就猜到了!”
  老头儿又说:“小汤,你既然回了北京,要不然就待到年后再过来。”
  阿贞觉得很惭愧:“我下午就回去。”
  老头儿问:“那你家里那位小朋友呢?你既然这么不放心,要不带上他一起来吧。”
  汤贞在家里换上了厚厚的新衣服,戴了口罩、围巾,也给小周戴上帽子、手套。他牵着小周的手,像牵一只迟迟未能冬眠的大动物。他们一起离开了北京,静悄悄的,谁都没有惊动。
 
第223章 伴我 13
  祖静居住的养老度假村临近海边,车刚开到村口, 正是黄昏时候, 能听到里头传来村民唱歌的声音。
  汤贞才来了一星期, 对这里已然很熟悉。周子轲开着从机场租来的车, 在村口停车场熄火。他已经脱掉了羽绒外套, 穿一件棒球衫。汤贞穿一件衬衫, 解开安全带就下车去了。
  汤贞先跑进了村子。周子轲跟在后头, 他瞧见村口一株高大遮天的芭蕉树,树下立着一块大石。石上刻着一行字。
  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来往的村民大都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或是本地来学唱歌的居民。周子轲走进去, 在一个路口看到一个一米高的介绍牌,那上面写着, 知名音乐家、词曲创作人祖静在此地召开音艺班, 每周三、周六各一节课, 欢迎老少音乐爱好者前来一同探讨音乐之谜。
  祖静住的宅院距离入村的道路有一水之隔。周子轲跟在汤贞身后往前走, 正是傍晚, 家家户户传来饭香, 忽然汤贞从前头停下来了,汤贞在路口遇到了一个青年人,两人说了几句话,汤贞忽然回头,望向了周子轲。
  “这是小周。”他说,然后抿住嘴。
  那个青年手里提着一筐碳, 往这边看过来。“这就是你男朋友啊?”他笑道,一口南方口音,意外地开朗。
  周子轲走过去了,和对方一握手。
  青年对汤贞道:“今天去海滩烤肉,”他看了一眼周子轲,又问汤贞,“你要不要去祖静老师家里拿酒啊。”
  汤贞往河对岸看去了,说:“我现在就去。”
  周子轲发现,在眼前这个青年人面前,汤贞并不像是什么特别的人物。他们对待他的语气好平常。
  “之前就听阿贞说你喜欢喝威士忌酒,”青年人主动对周子轲笑着搭讪,“祖静老师家里有,上回我们尝了尝,太烈了,我们都喝不来!”
  周子轲也很少被人这样搭讪,他点了点头。突然汤贞拉过他的手,说:“小周,我现在去祖静老师家拿酒,你跟邵师兄先去海滩那边等我——”
  他说完转身就跑。周子轲一愣,抬头望见河滩边一片长长的丛林,很少有光,非常暗。周子轲本能就想跟上去。
  “没事,”只听那青年人在背后说,“祖静老师让我们不要帮阿贞做活,阿贞也不要我们帮,他可以自己去的,也愿意自己做,他现在很聪明,又灵活,很多事情都会做。”
  周子轲站在原地。
  天幕逐渐暗了,那位青年一看周子轲不跟他一起走,便转身自己提着碳走了。周子轲朝阿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他应当保持距离,阿贞正在努力“萌芽”。
  时不时有人离开了家,抱着篮子里的鲜肉海货以及蔬菜往村外海滩的方向走。他们路过周子轲身边,瞧这个高大英俊的外乡人。
  “你是周子轲吗?”有年轻女姓问道。
  周子轲低下头,看对方一眼。
  华灯初上,草丛旁的灯光照在周子轲脸上,愈显得他的眼眸在暮色中透着亮光,眉眼棱角分明。
  “真的是你啊,”那女姓惊喜道,“你来找阿贞的?他每天都偷偷看你的照片。”
  周子轲沿着那条路又向前走了一段。他站在河滩外缘,越过岸边长长的密林,看到林中有个单薄的人影,正努力将一艘搁浅的小木船拉下水去。从刚才到现在,原来这么半天了,他一直在忙于拉船,脚踩进柔软的河滩泥里,身体半蹲下了,向后倾,手拉在船沿,来使劲儿拉动船。
  他没有喊任何人来帮忙,也没有人来帮助他。周子轲越过了一棵棵青木瓜树乌黑的树影,听到船头划进水里,那激越出的水声。
  “哎呀……”拉船的人轻声叹息,很是高兴的样子,又累。他踩进水中,用手一撑着船就坐到了上面去。
  船向对岸飘去了。周子轲下意识向前走,他越过了这片静默的丛林,脚下的泥土软得很,一踩就出水,周子轲伸脚往河水里迈。
  耳边一直回荡着风声,河水漫过了他的脚腕,膝盖,周子轲去靠近漂走的船。
  阿贞在船上坐着,两只脚搭在船边。远处村落的光照过来,在河上勾画出阿贞的轮廓来。
  没有人推,风会自然而然将他和船送去彼岸。
  周子轲游进了河里,他闭着眼,只凭感觉去向上摸船底。他的手伸出水面,一把把住了船尾翘起的那块。
  周子轲的头探出水面来,哪怕身在南国,夜晚的河水也凉得很。周子轲张开嘴喘气,他向上看阿贞,阿贞也低头发现了他,接着船身一歪,阿贞忽然落进水里,好像没坐稳。
  阿贞在水面上冒出头来,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游近了睁开眼看他。“小周……”阿贞叫他。
  周子轲一只手扶着船沿,他凑过去,在河面上低头亲吻阿贞带着河水清甜味的嘴唇。他冷得有点发抖了。他把另一只手也扶在船沿上。
  周子轲托着阿贞,把他扶上了船,接着周子轲双手一撑,也坐上去了。船小,只坐着阿贞一个人还好,周子轲来了,顿时吃水进去一大截,船走得更慢了。周子轲一身是水,他把阿贞拉船的一双手握在手里捏来捏去,他低头瞧阿贞滴水的头发,瞧阿贞湿得贴住了腿的衣裳,他又低头去吻阿贞凉滑的,朝他仰起来了的脸蛋。
  小周,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很无聊,想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周子轲说。
  前面还有好远一段路。汤贞说。你今天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不累吗。
  周子轲坐在船上,搂着汤贞:“我就在休息啊。”
  我不是像以前那样,要“保护”你才来的。周子轲希望阿贞心里明白。只是因为爱你,我喜欢你,只是这些理由。
  “祖静老师和我说,他和小周说过几句话。”阿贞讲。
  周子轲躺在船里,船舱狭小,他搂着阿贞,让阿贞趴在他身上。过去近一周,他们一直分开。河水潺潺,流淌过周子轲耳边,让他不住想阖上眼,想抱着阿贞在河面上睡一阵子。他听到阿贞对他小声说:“去年三月份,在北京一起录过节目。”
  “是吗。”周子轲轻声道。
  “但他不记得是哪一天了。”阿贞说。
  周子轲睁开眼。
  “是你生日那天。”他说。
  阿贞的脸靠在周子轲脖子下面,阿贞闭上眼,也不再讲话。
  船在河上,好像在世外桃源,没人能瞧得见。临到岸边了,汤贞坐在船里,先蹲着系了一会儿衬衣扣子。小周在岸边伸过手来,他们两个人牵着手,一同往祖静老人家走去。
  站在楼下,就能听见祖静在楼上讲课的声音。
  “一个人懂得音乐,就是懂得了足以寄托我们一生,能覆盖全人类甚至地球上所有生灵的这么一种语言。我们生活中的所有事,所有物,都拥有自己的音乐,无论热切奔放的,还是含蓄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感,都拥有它们自己的音乐。找到它,你就可以传达它,让另一颗心感受到。我们不是在创造音乐,我们是在找到音乐,找到大自然带给我们的音律,去敲打听者的心弦。一位歌者,要懂得体察生活,要倾听自然,你要通灵!”
  灯光从楼里洒出来,照亮了汤贞的脸。汤贞站在楼下,手里牵着小周的手。
  当年,汤贞初到北京不久,才十六岁,演了几档电视剧,还是新人。他在综艺节目里认识了祖静,郭姐说,那是了不起的乐坛大人物,要汤贞过去打招呼问候。
  从那时候,汤贞坐在祖静身边,和他学弹吉他,学作词作曲,老人家丝毫没有架子,不介意他一个小小新人,对他倾囊相授。
  汤贞在一楼门口看到了祖静老师的儿子,对方坐在屋里正看电视,笑着对他和周子轲点了点头。汤贞和小周一同踩着楼梯,向上走去。
  他们站在门外,一开始也没出声儿。里面的学生都朝外头看,祖静也回头看了一眼。
  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汤贞说:“刚刚来,我过来拿你的酒。”
  周子轲听着阿贞和祖静说话,底气十足,一点儿也不见外。祖静突然说:“小周,你是小周,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老人腿脚不利落,坐着讲课坐久了,站不起来,只把手举起来。周子轲走过去了,低头和老人握了一下。
  “我还要上课,不和你们聊了,”老人说,对周子轲说,“对了,小汤说你喜欢喝那个威士忌,”他突然迸出一个英语发音来,“我这里有以前香港的朋友过来看我,给送来的,我也不喝,对嗓子不好,你随便喝一喝,哎小汤!你少喝啊!”
  周围的学生们都笑了。周子轲走出门外,到阿贞身边,他看到阿贞还在朝门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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