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阳坐了起来,吸吸鼻子,眼尾发红,忍泪含悲地问:“……你最近几天好像很开心?”
林遇安毫不犹豫:“当然啊!”
他们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分道扬镳。这两年来,林遇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在大街上,都目不斜视,说话也口不对心,一个月后终于能灵、肉、合、一。
林遇安想,这根本不能用“开心”两个字来形容吧,在这件事情上面,“开心”两个字已经失去了赋予在他本身的价值,表达不出他心中千万分之一的喜悦。
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在那天,他要双手持彩练当空舞,买三千响大地红,跟几瓶上好的女儿红,在约几个好友
弹、冠、相、庆。
那场面必须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群龙齐舞,方圆十里的大场面,他将离婚协议书捧在手上,虔诚的焚香,再买一个保险箱,轻轻地锁上。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用区区“开心”两字一言以蔽之。
林遇安不敢再往下想了,怕笑容溢出嘴角,他稍稍收敛了一下喜悦,说:“其实还好啦,你呢,有什么好哭的啊?”
韩冬阳眼神恍惚了许久,有什么好像明白了一样,不敢相信道:“为,为什么?”
韩冬阳那个的语气,让林遇安诧异:“什么为什么?········那个,这不是本来就应该的,而且在我看来,时间还是太迟了点!”
韩冬阳听到这句话,神色霎时变得极其古怪,原本平静的眼眸里仿佛翻起了风浪,忽地从椅子站了起来,吓了林遇安一跳,他放下冰袋,一言不发便又躺去了床上。
林遇安不知道自己触犯了韩冬阳哪一块逆鳞,总之,凭着他的本能感觉,韩冬阳比刚刚更不开心了。
林遇安无奈,他跟他丈夫打了两年的哑谜,他每天都在猜对跟收白眼中度过,如果有一个系统能计算,那么他每天应该是这样度的:
你丈夫向你赠送了一个白眼。
你丈夫又向你赠送了一个白眼。
你丈夫向你赠送了一个白眼的同时还让你猜他为什么送你白眼。
你丈夫因为赠送白眼太多,现在只剩下眼白了。
反正,这两年,他收到的白眼,就像利滚利,利滚利,滚得越来越多,还好他马上真的要滚了。
林遇安复而下楼拿了平板上来,坐在椅子上,看了会新闻,他的眼睛虽然一直注视在屏幕上,但实则在关注床上的动静,要问他为什么这样?
活命啊。他还有一个月就解脱了,如果在这一个月里,他丈夫出点儿什么事,他根本就跑不掉。
不是林遇安夸张,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他们结婚不到一年的时候林遇安在米兰出差,韩冬阳生病感冒发烧三十九度,吴妈请假,他们相隔大半个地球,站在对角线的两个人,韩育豪知道他的宝贝弟弟生病了,打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来了,说他是故意扔他弟弟在家里自生自灭。
还给他列出来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条直接将他拍到了十八层地狱。
丈夫生病,视而不见,不闻不问,此为不忠。
丈夫生病,知情不报,引兄担忧,此为不孝。
丈夫生病,遣走保姆,居心不良,此为不仁。
丈夫生病,不在身边,未尽其责,此为不义。
桩桩件件,滔天罪行,罄竹难书,林遇安百口莫辩,千言万语的狡辩之词都哽咽成一句:大哥,我错了。
实在不能怪他懦弱,人这一生,谁不会生病,做人留一线,日后在手术台好相见,还能抱拳相握,望韩育豪刀、下、留、人。
现在韩冬阳如此伤心,林遇安在潜意识里就感觉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缓缓朝他走来,大军压境,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民不聊生。
林遇安脑子一团糟,纠结了一番,对着床上的“蚕蛹”说:“要不,我还是给大哥打个电话吧?”
韩冬阳猛地将被子掀开,通红的眼睛瞪着林遇安:“你敢?”
林遇安皱眉:“那不然怎么办?”
韩冬阳眼神化作万根寒针道:“你最好不要说话。”
林遇安没辙,深吸了口气,把平板放下,就起身去洗澡了。
接着他刚关上门,就听到卧室里有人走来走去,步伐很急躁。
林遇安把淋浴打开,很快的冲了一遍,等他出来的时候。
才恍然,刚刚进来的急,没有带衣服进来。
“韩冬阳。”林遇安才敲了敲门,刚叫了一声,就听到他丈夫受惊的声音,“干什么?”
林遇安拿着毛巾边擦身体边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他丈夫用极其僵硬的语气回答他,“什,什么忙?”
林遇安:“你把柜子里的那件灰色睡衣递给我一下。”
“啊?········噢!”
“就是灰色的,长袖长裤的那一套。”本来这要是换成平时,他围着毛巾就出去可以了,但他身上的印子还没消,让韩冬阳看到,到时候告他违背婚内协议。
这一来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二来他也找不到上他的男人,三来他还要承担巨额毁约金。
这周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这是搭进了身子还损金,想想,他比周瑜还他妈惨,所以说什么他也不能以身涉险。
林遇安接过韩冬阳递进来的衣服,把门重新关上,穿好衣服后,确定领口能完全遮住锁骨的印记才放心。
开门出去就看到韩冬阳站在床边卷被子。
林遇安讶然:“你这是干什么?”
韩冬阳抱着卷好的被子,站起来,面无表情道:“这几天不舒服,想一个人静静,我睡客卧。”
林遇安脚步一顿:“你不睡这里了?”
韩冬阳甩给了林遇安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林遇安没读懂,皱眉道:“怎么了?”
韩冬阳手指微不可察的攥紧被褥,咬着牙说:“就是不舒服而已。”说完,就走去拿起刚刚放下的冰袋,接着又看了林遇安一眼,林遇安被看得莫名其妙,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拢了拢衣领,韩冬阳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收回视线,不予多言的开门出去了。
林遇安不知道他丈夫怎么一下子要去客卧睡了,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为了瞒过父母,戏做得一套一套的。难道是韩冬阳在外面有人了,为情所伤。如果是为情,那也太百闻不如一见了,这要是被韩育豪知道,谁伤害了他的宝贝弟弟,那人不知道会有多惨,哈哈哈,林遇安有些幸灾乐祸。
而且,今晚他可以独占大床,林遇安兴奋的一猛子扎进被子里,抱着枕头反复滚了几圈,埋头深深地吸了几下,“好爽。”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闯了进来,林遇安偏头就看到韩冬阳黑着脸,站在门口。
林遇安连忙坐起来,对韩冬阳的去而复返有些不解:“怎么又回来了?”
韩冬阳的视线意味不明地注视着林遇安抱着的枕头,嘴唇蠕动,艰难道:“你刚刚,在对我的枕头做什么?”
第4章 第 4 章
“啊?”林遇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拿得是他丈夫的枕头,他连忙放在一边:“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拿错了。”
韩冬阳站在原地十多秒,才慢慢一步一步走过来,把被子放在床上,道:“出去遇见吴妈了!”
之前韩林两家都在吴妈嘴里探过他们两个的感情,所以吴妈不属于他们的统一阵线。
林遇安哦了一声,安分又略带失望地躺回自己的位置,“那赶紧睡吧!”
韩冬阳:“…····…”
到了半夜,林遇安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海哭的声音,叹息著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林遇安的大脑自动点播了一首歌曲唱完后,他才彻底清醒,他起身把床头灯打开,哭声又不见了。
林遇安躺下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丈夫,他丈夫蜷缩在床边,半个身子都快掉在地上去了。
林遇安伸手将人往里面掰点儿,谁知道,他刚把韩冬阳的身子放平。
韩冬阳就睁开了那一双慧眼,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转急下,林遇安根本没料到韩冬阳没睡着,试问大晚上,一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会不会被吓到。
所以林遇安本来自然而然的动作跟表情都出现了瞬间被抓包的僵硬跟停滞。
韩冬阳语噎含凝:“你,做什么?”
林遇安动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就是看你快掉地上去了,把你往里面弄点儿。”
韩冬阳含泪发问:“············是吗?”
对啊!不然呢?林遇安眉毛一挑。
现在如果有实物来展示出林遇安此时的表情,肯定能看到大头特效的林遇安,头顶三个硕大的黑人加粗问号,标题就是:我丈夫真令人头大。
沉默,一阵古怪而又诡异的沉默。
林遇安垂眸看见韩冬阳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抵在胸前,眼里血丝满布,卷翘的睫毛无比湿润,枕头上还有一大片水渍。
片刻,林遇安默默地松了手,在默默地关掉灯,又默默地重新躺下,心中疑云重生,他刚刚是他丈夫在哭泣。
为什么大晚上要哭泣?简直匪夷所思。
林遇安醒了,也没那么容易睡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想新一季珠宝发布会的设计图,想离婚后奔向小康自由的日子,想又该怎么向他父母解释离婚了,想上他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干些什么。
他想了很多,想天想地想山想海想花想鸟,想········正要睡着得时候,一阵微微的啜泣声又响起来了。
林遇安翻了个白眼。
怎么,韩冬阳这片大海,未免太多情了吧,是想悲泣到天明吗?!
这天上是多掉下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妹妹”。
林遇安有些不耐烦,他干设计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灵感,新意,名誉,金钱··········这些统统不是。
而是发量。
“你在哭什么啊?”林遇安没好气地出声,哭声就戛然而止。
“你居然,还没睡?”韩冬阳嘶哑的声音夹带着不敢相信。
林遇安烦躁:“睡不着。”
他说完,就察觉到他丈夫得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那你不睡,刚刚在想什么?”
林遇安回忆了一下,便说:“想到小鸟了啊!”
韩冬阳:“············”
韩冬阳隐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裤裆,语带艰涩:“那你的癖好········很特别。”
???
林遇安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说得是鸟,就是可以遛得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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