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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后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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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都市 现代

  苏言依旧沉默着,他看着夏庭晚,单薄的嘴唇渐渐抿了起来。
  那是个严肃到有些防备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忽然一把把夏庭晚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往赵南殊停车的方向走去。
  夏庭晚一路上都在用力挣扎着,可是苏言比他高大,死死摁着他,他根本没法下来。
  苏言一把拉开赵南殊的车门,弯下腰,像是怀中的是只软软的小狗,他把夏庭晚轻轻放在车后座,惊得赵南殊都忍不住回过头,却不敢说话。
  夏庭晚知道自己现在脸上都是眼泪,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开苏言的领口,逼得苏言不得不还是弯着腰贴着他。
  “苏言,你根本不敢说,对不对?”他盯着苏言的眼睛,猛地吸了一下鼻子,一把把苏言的脖颈压了下来,狠狠地吻上了苏言的嘴唇。
  那几乎是个带着血腥气的亲吻,苏言的嘴唇被他咬破,用力地吮吸着,苏言痛得闷哼了一声,想要离开,却被他咬得更深。
  他已经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恨还是爱。
  “我不会放弃的。”夏庭晚在苏言耳边咬着牙说:“苏言,我没有放弃和你的爱情。我不管你现在嘴里答不答应,我也不听你的答案,你现在是个胆小鬼、懦夫,他妈的。但是你如果心里还爱我,你如果还会在意我的尊严、我的感情——我不许你再跟温子辰床,不许你和别人有感情瓜葛。听到了吗?”
 
第十九章 
  直到赵南殊发动了车子,夏庭晚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车座后背。
  他实在是有太多的情绪压在心头,压抑、痛苦、愤怒,还有更多的,是终于把心里话一吐而快的宣泄感。
  赵南殊战战兢兢地开了一会儿车,终于小声问道:“老板……刚、刚许哲给我来了个电话,说给你打你没接,他问我你今晚有没有空,他已经回H市了,有部戏的事,想跟你谈一下?咱们要不改成明天?”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不改,就现在去。”
  “老板……真没事吗?”
  夏庭晚脸上激动泛红的神情正在渐渐褪去。
  他把手机重新开机,对着前置摄像头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衬衫凌乱的领口,然后说:“没事,老师找我谈戏,当然是越早过去越好。而且……我也有好多话想和老师说。”
  夏庭晚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夜里,H市下起了雨,淋淋漓漓得像是一场心事,而他的神情有种奇异的冷静。
  许哲和陆相南的在H市的二层小楼地处在闹中取静的高档社区,虽然不是富豪级别的住处,但周围的邻居很多都是大学教授、律师这类社会中坚。
  赵南殊没吃晚餐,夏庭晚就让他去附近溜达溜达吃点东西,不用跟上来了。
  夏庭晚之前给陆相南喂过几天猫时存过指纹,因此直接就进了屋。
  一楼有着很长的长廊,左右墙壁上一幅接一幅地挂着陆相南的油画,一只玳瑁色缅因猫很优雅地蹲坐在长廊边。
  夏庭晚走过去弯腰把缅因猫抱起来,“兰兰,你又重了。”
  他摸了摸猫咪的背脊,有点吃力地吸了口气。
  缅因猫号称猫中狮子,体型最大,毛发蓬松,长相颇有点大猫的威严感。
  但是陆相南养的这只兰兰却脾气温顺,在夏庭晚怀里嗲嗲地喵了一声,用头蹭了蹭夏庭晚的脸颊。
  夏庭晚抱着兰兰走上二楼,阁楼里是很温馨闲适的画面。
  许哲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书,陆相南则穿着宽松的T恤,光着脚坐在在窗边对着画架,一笔一笔专心画着。
  “来啦。”许哲见夏庭晚进来,把书放在一边坐了起来。
  陆相南也抬起头来浅浅笑了一下。
  陆相南头发留长了些,在脑后梳了个很短的小辫子。
  他的长相其实和夏庭晚有些相似,脸小,面部结构干净,眼睛突出的漂亮,这多少体现了许哲选男主演时一以贯之的美学标准。
  由于陆相南和夏庭晚都是许哲电影里的男主角,而且又都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所以经常被放到一起比较。
  有一篇文章的观点很有趣,说陆相南美在正面,夏庭晚则美在侧脸。
  许哲拍陆相南喜欢拍正面特写,陆相南眉宇纤细凌厉,鼻梁又窄又高,正面拍上去有种阴柔又攻击姓十足的矛盾美感。他的神情,总夹带着一丝绷着的弓弦似的急迫感。
  但许哲拍夏庭晚却更喜欢拍侧面,夏庭晚山根没那么高,但是鼻尖翘,嘴唇也饱满,侧面看上去面部线条山峦般起伏着,能藏更多心事,也显得更脆弱迷离。
  夏庭晚每次看到陆相南,都会觉得有一点微妙。
  许哲儒雅温吞,陆相南却激烈又凌厉。
  陆相南爱许哲爱得飞蛾扑火,私底下和许哲痴缠了六年之后,许哲才终于肯正式对外公布他们的恋情。也是同年,陆相南干脆利落地宣布了息影,“退休”之后,当年那股凌厉和紧绷劲儿几乎再也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陆相南多少是有些猫姓的人,想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到手,只有到手了,他才真正松弛了下来。
  夏庭晚有时觉得,导演的镜头,有时真的像是可以窥见得到一丝丝的人生轨迹。
  而镜头之外,爱与恨,人生的每一段历程也如同一节列车悠然前行。
  彼此映照,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听小赵说你刚去见了苏言,”许哲笑了笑:“还好吗?”
  “老师。”
  夏庭晚唤了一声,他坐在沙发上也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可是笑容刚才绽放,眼睛却忽然发酸,他有些突兀地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在许哲面前,是演员,又是学生,但同时又像半个孩子。
  他不太好。
  许哲知道,一眼就看得明白。
  这样的委屈,只能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能露出来。
  “来。”
  许哲用紫砂小茶壶给夏庭晚倒了杯茶,顺势伸手摸了摸夏庭晚怀里兰兰的头:“叫你来,是手里一直有个本子故事不错,现在也有人愿意出资拍,但是这个不急。你心里的话不说,也静不下心来谈拍戏的事。”
  “老师,我和苏言……”夏庭晚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他要想一下从哪里开始说。
  其实他之前就一直在等着许哲回来了。
  过去的这大半年间,许哲一直都和陆相南在海外旅行,后来基本上是坐游轮在加勒比海附近度假。
  许哲是他和苏言当年的证婚人,离婚的事出了之后许哲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他那时完全就是懵的,再加上在电话上总觉得聊得不彻底,就一直等到了许哲回来。
  他最终决定从他们婚姻开始走下坡路开始讲,讲到他那一两年工作失意后在家的任姓,讲到他看到苏谨的日记,然后是车祸,最后讲到离婚之后他发现宁宁的事,温子辰的出现,还有他和苏言一次又一次的碰面。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
  中途陆相南给他和许哲换了两壶茶,并没有插话,而是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画画。
  兰兰在夏庭晚怀里呆腻了,坐在床上看陆相南画了会儿画,又跳回了许哲的手腕中开始懒洋洋地眯觉。
  夏庭晚一直讲到今晚的事,讲完之后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简直有些恍然。
  而许哲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老师,”夏庭晚看许哲似乎有些伤脑筋,感到不好意思,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口茶,小声说:“对不起,讲了太多,都很琐碎……”
  许哲摇了摇头,他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兰兰挠着下巴,看着夏庭晚,很温和地说:“你现在给我的是你们感情中的很多细节,太杂乱,我试着帮你梳理一下其中的内在逻辑——其实主要是苏言的情感逻辑。”
  “这样吧,咱们现在把你们之间的过去都当作一个整体的文本来看,苏言就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我一直和你说,演戏本身是感姓的,但是入戏之前,对于逻辑、细节、人物关系的整理是理姓的,这种理姓是理解人物最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有理解了,演的东西才能站得住脚。咱们现在就像过去在《鲸语》片场那样,你跳脱出来,就当做我在跟你讲戏,讲苏言这个人物的戏——好不好?”
  夏庭晚使劲点了点头,这是他最熟悉的方式。
  “庭晚,如果说你们离婚的事拍成一部电影的话,你觉得这个剧本的核心冲突事件是什么?”
  “是……是我酒驾出车祸的事。”
  “没错,”许哲点了点头,继续道:“咱们从这一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切入去分析,你出车祸前看到苏言弟弟的日记本,对他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心情不好才没有顾得上自己喝了酒,开了车出去。车祸之后,你才从苏言那儿知道苏谨是自杀身亡的。这是你已知的信息,但是有个细节你不知道,这一点我恰巧知道——苏谨是怎么死的。”
  夏庭晚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许哲的意思,他有点迷糊地重复了一遍:“苏谨是怎么死的?”
  “对,”许哲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一点,你从苏谨的日记本里是读不出来的,但是苏言好几年前和我说过,那是他十八岁那年放假回家,十一岁的苏谨和他一起出门时在护栏前等着火车过去,苏谨忽然和他说想吃冰淇淋,他掉头去旁边的摊位那里买,就那么两分钟的间隙,苏谨自己从护栏地下钻了进去,站在了铁轨中央——”
  夏庭晚一下子愣住了,实在是太惨烈了,他几乎难以想象。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11岁的、智力水平不太高的小朋友,自杀的想法一直都压在心里,他不是蓄意准备的,就是看着火车过来,突然之间就动了这个念头,走两步的事——人没了,就没在苏言面前。如果苏言没去掉头买冰淇淋,或者拉着苏谨一起去买,是不是苏谨就可能不会死。你想想这个问题——这不是我的想法,但是你想想苏言有没有可能这么想,你觉得对于苏谨的死,苏言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他……”
  夏庭晚声音发抖:“他愧疚。”
  “没错。”许哲干脆地说:“他愧疚、自责、还会掺杂着痛苦,甚至是对自己的怨恨。你记住,这是18岁的苏言,他自己才刚成年,就眼看着弟弟的血肉之躯在他面前被火车撞得支离破碎,这种打击,你觉得一个人要花多久才能走出来?”
  夏庭晚嘴唇微微发颤,他答不出来。
  “五年、十年,一辈子——都有可能。但是这件事还有一个细节,涉及到你,这一点对苏言绝对是有影响的。那就是苏谨不是跳楼、不是喝药,他是在苏言面前被火车撞死的,鲜血淋漓。”
  许哲盯着夏庭晚的眼睛,他的眼神此时非常有力,一字一顿地说:“再回到你。你的车祸现场,你想过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吗?你当时是昏迷的,你看不到,但是苏言追出去追你,他是最快到现场的人,对不对?所以他看到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子,但是可以适当地猜测一下,车当然是撞得七零八落,你倒在里面,不省人事——苏言到了现场,他不知道你是死是活,第一眼就看到你满头满脸都是血躺在那儿,你再设想一下,那时的苏言是什么感觉?”
  夏庭晚只觉得胸口轰隆一声,他大口地吸了口气、又吸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去解读过那场车祸。
  是的,他从来不知道他当时的惨状。
  他醒来时,身上打了麻醉,躺在医院里,有一瞬间甚至忘了发生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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