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虚而入 作者:窗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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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一阵心悸,肖清倒也习惯了,慢慢换了个姿势,等着这一阵难受过去。他睡得手麻脚麻,缓了半天才能动弹。祁皓趴在他旁边睡得很沉,他昨天飞了十几个小时,再加上时差,累得不行,这会儿时间还早,肖清也不忍心叫醒他,自己挣扎着上了趟厕所。
回来本想搂着他哥再睡一觉,闭眼靠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侧腹一抽一抽地疼,他撑着想要翻个身,刚一动就是一阵刺痛。他吓得不敢动,僵直着忍了一会儿,疼痛毫无缓解,密密匝匝地,他整个后腰都是麻的。
祁皓被推醒的时候吓了一跳,肖清半侧着身子抽气说肚子疼,脑门上全是冷汗。他第一反应是:“要生了?”肖清一个劲儿地摇头,他知道这感觉不像是要生了,却也说不出是什么。
一家人忙乱了一番,只好先送去医院再说。
(58)
肖清被紧急安排了抽羊水减压的手术。
他的移植-qi-官延展姓不太好,胎儿不断长大再加上过多的羊水,胎囊内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胎囊壁被拉伸变薄,如果薄弱处薄到无法承受胎囊内压力的话,就会出现胎囊破裂,那时就会非常危险。
“就像一个水球,水球见过吧?你往里面灌水,灌灌灌,越撑越大,越撑越大,最后’啪’,就爆了。”钟大夫趁着肖清被推去做术前准备的时候,给一脸懵逼的祁皓普及了眼下的情况,说到最后还十分夸张地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祁皓听得浑身胃疼,咬着后槽牙问钟大夫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钟大夫却也只得摇头,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剖,不过现在马上34周,还是有点早,上次就跟肖清说过,他说想等到37周,看这种情况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不过还是建议尽量是到35周以后。今天手术之后看看情况,你去给他办住院吧。”
“他已经知道了?”祁皓惊讶地问。
“上次产检就有这个问题,不过各项指标还行,就先回家观察观察……你是出差了吧?”钟大夫说着戴好口罩开始赶人,“行了,你赶紧去办手续,这个手术快,家属不用紧张。”
手术过程并不复杂,肖清局部被打了麻药,减压之后胸闷的情况也好多了。他疼了大半天,一直精神紧绷着,这会儿身上舒服了,手术到一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睁开眼半天都想不起这是在哪儿,就着祁皓喂过来的吸管喝了几口水,才看清他家祁先生满眼通红。
没过一会儿医生、护士进来好几个,每个人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对着他翻检查看一番,仿佛他是个什么正在展览的稀罕物件。问了才知道,他这一觉睡了4小时,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一直到胎动恢复了人还没醒,只得挂了一身的检测仪推出来。
祁先生吓得腿软,守在一边苦苦煎熬了几个小时,再多待一会儿就要被自己野马一样的想象力逼疯了。怪不得看见他醒过来像是要哭一样,肖清十分心疼地抬手摸摸那人的眼角,宽慰地说了句:“我没事,不疼。”
只不过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又哑又虚,再配上有些青白浮肿的好脸色,祁先生差点当场哭给他看。
接下来的几天,祁先生事后表示,这辈子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是压力巨大以及惊心动魄的一段时间。首先,每天量一次腹围也是很刺激,短短三天便涨了快一厘米,配合“水球的故事”,祁先生噩梦连连。
相比之下,被迫卧床的肖先生倒是淡定很多,反过来还要不时安慰安慰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祁先生。他躺在床上没什么事干,顺便暗自担心祁先生是不是患上了产前抑郁症,趁一次钟大夫来查房还偷偷咨询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35周的时候,肖清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移植-qi-官与周围附着的组织有轻微撕裂,难得的是胎囊情况正常,孩子发育良好。只不过随着胎囊增大,带来的疼痛感只会加剧,肖清一天天只能侧躺着,翻身、咳嗽都像受刑,有撕裂的一侧碰都不敢碰。
手术时间定在两天以后,为了防止胎儿长得太大,肖清每餐的进食都被严格限定了。其实到后来这几天,就算不限量他也吃不下什么,每天扎着营养液昏昏沉沉的躺着。浑身上下都有些病态地浮肿,祁皓看着揪心,除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肖清昨天夜里疼醒了就一直睡不着,拉着祁皓的手迷迷糊糊地聊天。说起给孩子起名字的事,两个人把所有能想到的叠字都叫了一遍也没找到特别满意的。
又说起孩子的大名,祁皓说自己父亲这边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他和他弟弟这一辈都是两个字,肖清也是两个字,下一辈一般来说应该起个三个字的名字。姥爷这边,叶家是有固定字辈的,小一辈的是个浩字。
“可千万不能用这个字,他爹叫祁皓,儿子叫祁小浩,回头上学老师一念——祁小浩,叫你爸祁皓来趟学校!背地里肯定说这家长真是没文化。”祁皓装模作样学了一通,继续控诉道,“而且,我们家全家上下都叫我’小皓’’小皓’,如果儿子也叫这个,那完了,家里一叫’小浩’都不知道叫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我儿子当哥们论呢……”
“呵……嘶——”肖清被逗得想笑,一笑就牵动侧腹的痛处,一个劲儿地吸气。祁皓不敢再逗他,一下一下轻轻帮他顺着后背。
肖清缓过一阵,慢慢喘了口气,说:“谁说的孩子一定要姓祁了,我生的,我就要让孩子跟我姓,你要姓祁的,那你自己生去……”
“好好好,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姓肖……”祁皓心想“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一边拍胸脯保证服从组织安排,一边帮组织又在后腰垫了个枕头。
肖清总算舒服了些,稍稍往后靠了靠,郁闷地说:“孩子姓肖,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肖净疼吧,真是……净剩下疼了……”
这人竟然一本正经说了这么一个烂梗,祁皓正想笑,结果眼见着肖清嘴角咧了咧又抿了回去,紧跟着眼圈就红了。
祁皓心里满是酸胀,每天看着这人苦苦煎熬,他那点哄人的词库早已被清空,抱也不敢抱,只得心疼地在肖清的眼角、额头上亲了亲,说:“咱明天就动手术,不等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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