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Tags:年上 甜宠
“你那个时候就想好了??”
“想好了啊。”
宋栖然点头点得一副理所当然,赵孟目瞪口呆。他有点懵,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宋栖然的心细好,还是苦恼于他事前并没有和自己商量这件事。这实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讶异之余,赵孟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知道宋栖然好,他好得像个奇迹,还体贴得像是懂得未卜先知,但在这件事情上,宋栖然轻飘飘的态度又让赵孟五味杂陈,那毕竟是他三姨,是他的家人,自己的爱人就大喇喇杵在家人面前的时候,赵孟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可宋栖然完全不同,他处理得不能再好了,声音、表情都完美,态度也亲疏得宜,完全看不出一点紧张。
他帮忙解决的是一个“麻烦”,与赵孟心中所想的将来完全不是一种分量。
宋栖然看赵孟半天也不说话,以为他还在后怕,便绕过餐桌来安慰他,他自忖做计划周密详实,该考虑的全都提前考虑过,既然现在问题已经摆在眼前,不妨同赵孟一说——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不是说过,都会解决的吗,我早已安排好一切,只等你签完一份合同就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而这又是赵孟没有想到的了。
“什么合同?”他呆愣愣地看着宋栖然。
宋栖然从钱包的夹层里掏出一张照片。
“形婚合同。”他回答。
第十五章
宋栖然提到形婚,赵孟彻底傻掉了。
他递过来的照片上全是几个赵孟没见过的女子,赵孟看着,竟一时忘了去接。
“当然不可能一直指望Emily,她毕竟为我工作,这个故事不大好圆过去。等时机合适了,她会找个理由同你走个分手的形式,等到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为你物色好合适的结婚对象,你们会签一份合同,只办理结婚证,但财产和人身权利全部分开独立,这中间可能牵涉到一些费用,我会全部负担。然后呢,我会为你们找好新的住处,合同里会有权利与义务的规定,平时分开生活,父母来的时候或其他有必要的时候,对方肯定要全力配合你,至于生育——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你实在想要,我也有靠谱的朋友在国外,可以用你的j_ing子来做代孕,基因上讲那还会是你的孩子,抚养和教育我也会交给专人负责,还有你——”
他停了下来,因为赵孟的脸色变了。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几秒,宋栖然思考了一会,问他: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赵孟犹疑地望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回答些什么。这是第一次,当宋栖然问他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选择了闭口不言。宋栖然试探地拉了拉赵孟的衣角,声音里多了很多的不确定:
“那……不说这些了……说说我们的事吧。”
“我们的事?”赵孟终于开口了,他的牙关像被什么黏着,找到字句准确的发音对他来说都很困难。
“你不是……搬过来了吗?不会再搬走了对吧?”宋栖然小心翼翼看向赵孟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情绪,“以后……我们就像这样?”
“就像这样?”赵孟又问了一遍。
“就像这样在一起。”宋栖然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你说的要我和别人结婚的事……”
“所以我才会准备好合同啊,”宋栖然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不用担心,只是完全的形式婚姻而已。这样你就好对你的家人有个交待,省去这个烦恼,我们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可是如果我对家人说我要结婚了,”赵孟神情难耐地望着宋栖然,“他们是会当真的。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会希望我回家办婚礼,所有的亲戚都会来参加,我的弟弟妹妹会叫她嫂子,村里的所有人都会给她送喜礼,他们……会祝福我们,会闹洞房,会把新郎堵在门外,逼问我是不是爱新娘……”
在赵孟压抑的神情下是此刻焦灼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表达,才能让宋栖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不是随便对谁都会开口说喜欢的……”
宋栖然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为难地看着赵孟,又像有些懊悔似的。
“可你明明说过不想做别人的儿子,”他无意识地咬了两下自己的大拇指,调整回自己的表情,
“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需要一个法律保障的话,那我父母的那个方案我也可以为你改口的。”
“我当然不想要!”
赵孟惊呆了。宋栖然竟然以为他只是在请求一个法律保障。他当然不是,这整个计划,这一切,都糟透了,赵孟简直无法说清楚它究竟有多令人丧气。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竟然还因为宋栖然留下了那两个蠢得要命的杯子而暗自窃喜,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端详它们时的郑重,他以为宋栖然是认真的,他们一起挑选家具,一起搬家,像普通恋人一样希望把日常的用具也换成成双成对的,这一切都是宋栖然提出来的,一瞬之间,他当真以为对方想要与他有一段关系!他以为宋栖然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
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赵孟的沉默持续了比预期中更久的一段时间,宋栖然有些慌了。过往的每一次他都做得很好了,每一个环节,每一句对话,他感觉都是赵孟喜欢的。只要是赵孟喜欢的,那就应该没问题,而赵孟最喜欢的,就应该是两个人可以排除万难,一直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他做了所有的计划,推测过这人所有的喜好,从第一次约会,第一个夜晚开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他眼看着这个人从见自己的第一眼,眼中就盛满浓烈的喜欢,而后那种感觉也不减反增日渐浓重。就只差临门一脚。
宋栖然为了今天做了无数的准备,他实在太需要赵孟的一句话,尽管他之前已经问过无数次,“你会不会,在任何我需要见到你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他不想仅仅得到一句“我会”,他的需求比那急迫,比那更深。
他想笑,像以前一样露出小动物一样怯懦的畏缩的可爱笑容,但赵孟移开了目光。
“我可以道歉!”宋栖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全听你的,什么都可以。”
他很想表现得一如往常那样,但面部表情里全是自相矛盾的克制。
赵孟是喜欢他,但不代表赵孟就看不出来。
现在的宋栖然很让他想起他对自己说“工作很烦,我会情绪失控”时的样子。那时的赵孟没有想过宋栖然这种隐姓的失控会牵涉到两个人之间如何走下去这样的话题,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对生命里所有来了又去了的事情都淡然处之。
他以为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觉被刺痛。
他拿下了宋栖然拽住胳膊的手。
“我三姨住了一辈子祖屋,住不惯酒店的,今晚……我去陪她。”
“赵孟,”宋栖然不解地看着他,又改口,“孟哥?”
“我有空再过来。”
赵孟当面留下那句话,便抓了外套打开门锁往外走,整个过程宋栖然也只是原地站着,紧皱着眉看他。
他很期望对方能说点什么,但又害怕宋栖然说出更多不可理喻的话,最后一言不发地带上房门。
赵孟没有直接乘电梯下楼,他静悄悄的,像樽雕像那样在门口站了许久,他不知道具体是有多长时间,直到从房门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某种易碎的玻璃制品被摔成碎片洒落满地的声音。
他呼吸走岔,指尖打抖,如同惊醒一个长梦。
第十六章
赵孟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好,很不好。就连和平桥西一起值班的同事都看出来了。赵孟不再一下班就上赶着消失,值班的时候他的脸更冷,神情更严肃,被投诉的次数更多了。马超和阮洪刚为了所里这个月的考核结果着想,找了个周五快下班的时机想劝劝他,结果被他强拉去了和平桥的小吃一条街陪他喝酒吃烧烤。也不知吃的是什么烧烤,酒全叫赵孟一个人喝了,超子小阮两个大眼瞪小眼暗挫挫互相推诿了半天也没人敢率先开口问。
总之赵孟心里一准有事,没跑了。
放在桌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许久没有参与过的微信群聊也没放过他,自始至终惦记着他和“小浪精”的那一点话题。
“喂,你们发现没,最近老孟都没出现过了。”
“就是上次说被那浪货套路过以后吧。”
“还真人间蒸发了?”
“分了?”
“难不成还能成啊?”
“急死个人了,到底怎么样了?”
赵孟瞥了手机一眼便无心再看,不耐烦将屏幕摁灭。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现在他和宋栖然之间算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的事过去之后他根本就没仔仔细细想过这个问题,不能想,一想就胸口发闷,郁结得很,恨不得拉个人过来打一架。搬去宋栖然家的行李到现在也没有取,赵孟依旧一个人睡在他的小单身公寓里,盖着仅剩的一床薄被,夜里来被冻醒过好几次。但反正他也不怎么睡得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天纷然的对话,宋栖然说的,他说的,一句句细究起来,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是以他除了躲着宋栖然以外,根本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
是了,他躲宋栖然躲得不遗余力,已经将近一周了,换了排班表,原来的值班时间全打乱了重来,还经常抢着接警出警不在所里待着。
宋栖然倒是来找过他,赵孟的微信也隔三差五能受到一条他的消息。
“你还在为之前的事不高兴?”
“消气了吗?”
“我想见你,行吗?”
俱是些小心拿捏过的讨好措辞。赵孟没有回复,但他会举着手机反复地看,看到叹气。他觉得宋栖然完全不必这样,他们两个人站在一块,什么都是宋栖然更占优势,正常人经营这样的关系,没有像宋栖然那样谨慎,将姿态放得如此低的。他原以为那是爱,现在却又犹豫了。
宋栖然最后给他发来的消息还是一个问句。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赵孟对着手机愣了很久,也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打出去一句“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可笑,像个闹脾气的中学生。但内心深处,他其实很清楚,他之所以会放不下,仅仅只是因为宋栖然同样也是他第一个喜欢到这种地步,想认真对待到这种地步的人。他有过很多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连设想一下也觉得是奢侈的美好愿望,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与宋栖然所计划的未来相去甚远,相去太远了。
赵孟想,也许他们是真的不合适。
“孟哥?”马超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面色凝重的神游中唤醒,眼下这压抑的氛围逼得他咽下一口唾沫,只敢拿手指遥遥点了点桌面,
“那个,孟哥你手机,有电话…….”
赵孟眨了眨眼,放下啤酒杯捡起早已经静音的手机,发现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打来。他接了,比平时一听就起激灵的熟悉嗓音更沙哑一些的声线从中传来,赵孟扶额,是宋栖然。
“你在做什么?”
那倒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开场白。
“下班了,在陪同事喝酒。”
赵孟回答完那句,坐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的马超和阮洪刚默默交换了一道眼色。
要不怎么孟哥这两天这么反常呢,就那电话,查岗的!陌生号码,联系人都删了,可能正在闹分手!
不得不说,连马超自己都觉得,他身为警察该有的缜密逻辑推理能力有时候确实点错了地方。他一眼就看出阮洪刚这个半社交障碍症患者没有体味到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在阮洪刚胳膊弯上一勾,不着痕迹地把他往后拉了半米,两人缩在桌子的另一头,尽量避免去听从赵孟听筒里漏出来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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