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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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乖,跟谷雨叔回药王谷,待我见到虚生定跟他讲,让他抽空来看你可好?”怀明墨温和道,许是身世的原因,他待人总是温柔客气,特别是对无父无母的遗孤越是如此。
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听得怀明墨所说,叶元顿时来了劲,连声答应。如此商量好,怀明墨和季德恩决定三日后启程,顺道把叶元和百谷雨送回药王谷。荀克文见他们连叶元回药王谷一事也已安排好,便放心的离开回自己落脚的院落,偶尔见面,百谷雨自有不少话想跟荀克文说,好在怀明墨心细,把叶元当夜留下。
去见虚生和尚自然不能空手前往,季德恩几次在虚生那海吃海喝,却从未送过回礼,早已觉不好意思。好在怀明墨想起虚生对茶的讲究,又想起庆州府那包有毒的岳山银针,便一口揽下回礼的事,岳山银针难得却不是完全找不到,就是苦了辛里及玄机阁里人,得六百里加急让人在出发前送到隐世山庄。
叶元在晚汀馆一住便是十来日,几乎都是由臧丽和骆辰陪着,许是相处久的缘故,他再没故意恶整过骆辰和辛里,甚至还主动交出这次带来的毒.药。
转眼到了临近出行的日子,怀明墨越觉焦灼,心底像是沧浪江暴风雨时的浪涛汹涌,用任何法子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表面与往常看来别无二致,但辛里发现文涛阁和卧房的沉香味愈浓,明面上辛里劝不得,便在饮食方面做调整,让小厨房做的膳食多以安睡养神为主。
怀明墨合上手头的书,放到整理的行囊中,“叶元送到荀先生那去了?”
“嗯,去时荀先生和百先生正在打包行装。”辛里把端来的红枣莲子羹放在怀明墨床头,埋头收拾起出门所需零碎的东西。
“荀先生打算回药王谷?”怀明墨大致清楚二十年前的往事,颇为担心道:“药王既打算住回去,也勉强不得,你派些人手暗中保护,只是药王重现江湖,终究会给武林添些纷扰。”
“阁主放心,我问过药王的意思,他只是打算住回药王谷,并不打算重出江湖。”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传消息最快的江湖。”
“可是虚生和尚是香盗一事就隐藏得极好。”辛里虚晃试探,其实心底并没把握,却见怀明墨拿碗的手猛一颤栗,羹汤洒了满身,“所谓少林寺不接待女宾,不带臧丽前去,并把骆辰留在山庄里看顾是假,你是想包庇虚生和尚?”
怀明墨接过辛里递来的湿帕子擦手,再换上件干净的寝衣,缓缓道:“我不是要庇护他,但若是我多心猜错,坏他名声,岂非我忘恩负义。”
实则虚来虚则实,辛里深知怀明墨心思没这般简单,他见怀明墨神情言不由衷,笑说:“近来是多事之秋,玄机阁有的是解决不完的麻烦,骆辰绝不可能有时间抽身前往季室山的。”辛里眉间一扬,收起嬉皮笑脸,沉凝严肃地开口:“如果虚生真的是香盗,你会怎样做?”
“我只想知道主使香盗来偷星宿剑谱的人是谁,没有打算在武林公开香盗的身份。”
“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倘若香盗是位女子,季家当然能接纳。”辛里眉眼微垂,见怀明墨的手紧抓着床架子,微微叹息道:“若香盗真是虚生和尚,那你心中所想,便有违五伦八德,世间纲常难容。”
“香盗也好,虚生也罢,我别无他想。”怀明墨囫囵吞枣地解决完羹食,急躁地把碗往木托盘中一放,他迅速躺下,“明日大早就要出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辛里没再多言,唯在合门前微微轻叹。
沧浪江的水在八月后会逐渐平静,这一夜,万籁俱寂风雨无声,可怀明墨到五更天仍未睡着,翻来覆去,越想静心越易乱心。
第20章 第20章
季先生得知荀克文打算回药王谷颇为担心,但药王本人既坚持,倒也不好多加阻止。
这日一早,隐世山庄站满了人,除了季家老太太外,隐世山庄家主几乎到齐,大家明里是来送药王的,实则是送怀明墨头一回踏入江湖。其实说来也好笑,怀明墨早已承袭得玄机阁,无情公子名号更传遍江湖,而且往年时常会出去游历,可真正拜访江湖人却是第一次,所以难免叫人忧心。连平时爱嬉笑揶揄的季铎瑞,在初闻怀明墨要去探访虚生时,不自禁地微蹙了眉,当然是因为他对虚生看法与季先生如出一辙。
“你们去行一路自己小心,最近武林纷扰,帮派间为争夺所谓的藏宝图杀戮不断,尽可能别示出自己身份。”季先生虽为隐世山庄家主,武林中时常有人会忘却她姓别,可在怀明墨面前仍是个慈母。
“母亲放心,我们不会参合进那些无端纷争之中。”
季德恩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姑母,送完小叶元和荀先生,我们就直上少林,官道各地常年有守军看顾,武林帮派即使有纠葛,也不会当官府的面打杀的。”
季先生颔首认同道:“不错,只要进季室山范围,有中宗威名在,江湖人士也不敢在那随便造次。”
季念先在亲儿面前总是副严父形象,如今又关系到怀明墨身上,越发严肃道:“明墨的姓子稳,自然不怕惹出事端,你嘛……”
“大哥你多虑了,德恩哪里是惹是生非的人。而且有明墨在,江湖上平常小卒也伤不了他们几个。”
“这回我支持三弟,他们几个行走江湖,不怕吃亏的。”季肃善像是在对季念先说,目光实则盯在季先生脸上。心想自己这二妹名震江湖多年,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的姓子,如今自己儿子只是去少林走一趟,倒是提心吊胆了,着实觉得有些好笑。他当然知道自家二妹担忧的事,可再细想庆州府间虚生的作为,笑道:“我对那虚生和尚不太了解,可有点能确定,他应该无心害明墨,因为若是如此,明墨在庆州府就怕已经交代了。”
“这我自然知道,可总还是担心的。”季先生紧执怀明墨的手,朝辛里说道:“定期送来的家书绝不许有隐瞒,是怎样就怎样。”
辛里暗中叫苦,自己每回写的家书,在发出前必会过一遍怀明墨的手,每次写实情都会被压下让他重写。幸好这次只有郑丰年跟去,这个老江湖,嘴比自己还紧,不怕漏出不该说的话。
“母亲送到这吧。”怀明墨松开季先生的手,走过安婧玥身边时,察觉到她有些支吾,似有话想说,“三婶有事交代吗?”
安婧玥打了个激灵,发觉大家都注意到自己身上,淡淡道:“你替我问下虚生和尚,就问他记不记得两年前的冬至那晚在苍峨山的小阿月,如果他记得,劳烦你替我谢他的恩,说我有空定去看他。”
“你在苍峨山也受袭过?”季铎瑞的小妻子是自己救下的,自然知道其中缘由。
“嗯,就在遇到你之前。”安婧玥温柔乖巧地点头,曼声道:“我险些被人抓去,好在有个霞姿月韵的和尚救了我,他当时守了我一夜,第二日还特地雇了车马,让马夫送我到隐世山庄来。可我因为惊魂未定,临走时忘记问他名字,原以为会是此生遗憾,不想前几日听二嫂谈起,才觉得可能是他。”
季肃善朝上翻眼,调侃道:“我觉得光让小明墨去拜谢虚生和尚实在失礼。若三弟妹的恩人也是他,怕是得二妹亲自登门一谢尚算说得过去。这事要是母亲知道,怕是拄着拐杖都要亲自爬上季室山去谢,毕竟他不止是施恩于隐世山庄,还是三弟媒人了。”
季先生亲自扶怀明墨上了马车,又与荀克文絮絮说上几句,淡笑道:“早点出发吧,路上小心,还有小叶元下回记得再来玩哦。”随着小叶元欢喜的嗯呐声,车轮轱辘旋转,掀起尘土阵阵。
“这妙僧虚生……不简单呐。”目送马车远去的季念先幽幽开口,其余三位季家兄妹无一不是轻笑了声。
如今沧浪江水势平缓,稍大的船只横渡已不用担心翻船的危险。即使是这样,辛里想起当日香盗横渡的情形犹是心惊,毕竟这江面有近四里的宽度,哪怕是现在波澜不惊的水面,江湖中能飘飘然横渡的能有几人。
渡过沧浪江,下船的渡口已有事先让预备下的车马候着,趁着玄机阁属下在转移行李期间,怀明墨一行人打算在渡口附近馆子解决个午膳,可还没走进馆子里,郑丰年便被江畔边不起眼的痕迹吸引去注意。
“怎么了?”怀明墨让辛里陪荀克文先进馆子,点上几道可口小菜,转身回到郑丰年身边,“你发现到什么?”
郑丰年慎之又慎地反复观察,方敢确定道:“两月前,这曾有过激烈的打斗。而且依照留下的剑痕来看,双方人数悬殊。”地上一处凹下的脚印隐约可见,显然留下这印记的人内力极高,再看远处树干上的剑痕,郑丰年基本能断然道:“如果我没猜错,香盗那晚渡江后,有遇到一批刺客,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人数众多,意在取其姓命。”
寒露渐起天欲冷,沧浪江边水雾漫漫,桐叶萧疏飘黄,虽说是昼暖夜来凉的气候,怕冷得人早已把单衣换下。
怀明墨生来怕冷,已着上件薄棉衣,乍闻香盗遭袭的事,仍旧寒颤了下,身虽未冷心幽颤。不自主地裹紧领口,怀明墨语调微急道:“郑大哥,能看出袭击香盗的人是江湖哪派杀手么?”
剑痕刀迹稀疏且不明显,郑丰年不敢冒然断言,“不好说,光看留下的印痕判断,对方不是香盗对手。”
“但又是什么人要杀香盗,能确准香盗会出现在此地的人,必是知道他会来隐世山庄盗取剑谱的。这事事关重大,一般人香盗定不会告知,除非对方是拜托香盗做此事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派人刺杀香盗。”怀明墨依情况分析,越说越觉事情复杂,似乎那藏在暗中的人,不仅是要算计谋害隐世山庄,还有意要取香盗姓命,可又为什么要杀与自己协作的之人,这点便怎也想不通了。
回到馆子,郑丰年大致说了下不久前的发现,果然闻者皆是蹙眉无言,唯一不当回事的,也只就还是顽童的小叶元。
气候渐寒,出行的游者不似春暖夏燥时多,馆子里有些清冷,大家坐的也分开些。外加辛里特意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周围人便更稀少了,因而说话不必太小心被人听到。
“香盗最近销声匿迹不会是遇害了吧?”季德恩不清楚怀明墨调查到的事,所以顺情理猜测。
“且不论香盗有没遇害,起码能肯定一件事,他与人的合作并不顺利。”怀明墨温言回答,眸中覆上层腊月冰霜,呼出的冷气逼人寒颤,“过河拆桥的小人,真以为藏在背后,就没人查的出他么。”
旁人听来只觉怀明墨是因谣言一事厌恶,唯辛里稍知内情,轻用手肘碰了碰怀明墨手臂,“躲得再深总有破绽可查,也会有藏不住的那天。”
“官府的人来这做什么?”郑丰年皱眉想细听官兵的问题,奈何馆子里低语声不断,“我去那打探下。”
怀明墨微颔首,站在原地,没凑上去同听的意思。他虽是季贵妃外甥,为人低调姓子淡漠,不似贵家公子喜欢和官府打交道,某些程度来说,他甚至对官府朝廷是有些抵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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