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仓大开门,黑红的脸庞露出尴尬的笑:“你……回来啦?”
张青阳耷拉下眼皮:“绵绵呢?”
“绵绵她……被土匪掳走了。”刘仓大嘴唇直哆嗦,眼珠乱转,“我也不知道她人现在是死是活,不关我事!你快走吧!”门砰的关上,尘埃落了他一脸。
张青阳默然,小柳担忧的问:“青阳哥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君子一诺千金。”张青阳转身,“我们去救她。”他猛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暗中窥伺,环视四周。小柳察言观色本事一流,亦警觉起来,小腿儿一跺,方圆十里的植物具与他通感,很快察觉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青阳哥哥,刚才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小柳皱着眉头努力解读野草们的感觉,“很隐蔽,瘦瘦矮矮的……”
“够了。”张青阳打断他,“跟就跟着吧。”
“这怎么行?万一是那些响马的探子怎么办。”
张青阳一声不吭,小柳只好闭嘴。
主仆二人远去。片刻,刘家土墙后的空气一阵阵扭曲,走出一个黑衣人,灵犀螺凑到嘴边,低声道:“殿下,张青阳发现我了。”
明璜沉默。
张青阳发现了江川却没有揭穿,说明他极有可能猜到了派人来跟踪的人是他,如此一来倒有些难办了。
他问:“刘家的人有说什么吗?”
“他们全都说了,没什么意义。张青阳没明确说过他从哪里来。”
“那个叫郑灌的呢?”
“玄衣使在全力追查。”
“要快!”明璜声音冰冷不近人情,“卢宪河失踪,下一个就可能是郑灌。”
“明白。”黑衣人放下灵犀螺。对面的刘仓大白着脸,磕磕绊绊地说:“官爷,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黑衣人毫无感情地道:“你还没说清楚,那个绵绵,到底哪去了?”
刘仓大差点哭了:“官爷,绵绵她是真的被土匪掳走了啊!十里八乡的人都可以作证啊!”
黑衣人沉默地站着,刘仓大喘喘不安,生怕他下一眨眼就拔刀出来砍了他脑袋。
“放你可以。”黑衣人终于松口,刘仓大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一句话又提心吊胆,“这个,你得吃下去。吃了你才会忘记有关我的一切。”
刘仓大脸色苍白地看着黑衣人掌心的药丸,:“这个……不会有毒吧。”
黑衣人一言不发,手依然是伸出去的:你吃得吃,不吃也得吃。
刘仓大哆哆嗦嗦流下眼泪,仰脖吞下药丸,眼白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再没看他一眼,脚一跺跃过土墙,瞬间消失无踪。
第13章 没有期中考试的宗门(上)
过了一时半刻,刘仓大身边探出了一粒幼苗。幼苗迅速长大,柔软的叶子碰碰刘仓大太阳穴,随即枝叶舒展,在空气中轻颤,捕捉到了足够的信息后,幼苗迅速枯萎。
“刘仓大还活着。”小柳睁开眼。
他们此时在离小坎庄最近的无名城酒楼里,桌上清茶两盏。小柳咬着茶盏,一脸困惑:“青阳哥哥,太子殿下不是想拉拢你吗,为什么他还要派人跟踪你呢?”
“不信任我,就这样。”张青阳喝了一口茶,觉得这茶苦涩得厉害,不懂店家为什么用这么苦的茶待客。
“那绵绵姐姐的事怎么办?”
“得找。”不然心不安。
游荡在北荒道一带最著名的大寇是红胡子,实力不咋地,最擅长的事是逃跑,腿脚溜的连筑基修士都无可奈何。
他的老巢全道的百姓都知道,奈何他跑得太快,剿了他的老巢还能卷土重来,官府索姓由他去了。
所以他们的山门不高,防御设施也很简陋,两个望风的喽啰在楼上睡觉。主仆二人走进去,居然没一个人拦住他。
一直快到聚义厅,终于有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喽啰拦住他们:“你们两个是谁?干嘛的?”
小柳道:“我们想见你们大王,请你进去通报一下。”
小喽啰上下打量了他们好几眼,看他们衣着普普通通,一看便知道既没钱又没势。鼻孔里出气:“我们大王是什么人物,哪是你们这种人想见就见的?”
小柳深知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急忙往他手里塞了点银钱,小喽啰眉开眼笑,仍然端着架子:“行,等着吧。”大摇大摆地离开,过了半天,领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走过来了。
小柳心里还在奇怪土匪首领为何如此年轻,那年轻人遥遥一见张青阳,猛地打了个哆嗦,几乎是大吼出声:“张大扫帚?!”
张青阳知道这个绰号,在他第二次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师妹扫下台时,台下的护花使者就忍不住吼出了这个绰号。之后迅速流传,完全盖住了他的本名,导致他对上王氵朝生的时候,王氵朝生也故意喊他:“张大扫帚。”
不是什么好绰号。
年轻人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可话已经说出来了,覆水难收。他硬着头皮上前尴尬地笑:“师兄……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一个人。”张青阳懒得在乎,“小坎庄,叫刘绵绵的,八岁大的小女孩。”
年轻人并非红胡子,但他与红胡子有点亲戚关系,在土匪中也颇有人脉,派喽啰四处打听后,确认没有哪支土匪去小坎庄浪过,更没劫掠过什么小女孩。
张青阳听了默然不语,年轻人惴惴不安。生怕张青阳一怒之下就把自己出身土匪的事实上告长老。
张青阳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早该想到。”
刘仓大很贪,但他人不傻,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十分清楚,否则他也不会从不允许他出门,唯一的例外是请老秀才,那是他费了极大的代价才争取过来。
土匪会在对刘家底细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劫一个小女孩吗?
绵绵失踪了。生死不知。
是谁?
小柳低声问:“青阳哥哥,你还好吗?”
“没什么。”张青阳只觉得神思恍惚,“我累了。”
小柳发现张青阳自打从小坎庄回来后,一直情绪不高,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明璜来拜访过一回,两人不冷不热不尴不尬的你问我答了几个回合后,便陷入沉默。
小柳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
“再过一个月,便是府宗会试的日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
“府宗会试便是宏灵境内所有宗族比试年轻一辈实力的一次比赛。”明璜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
“今年由重灵宗主办,名次前十俱有奖励。据说夺得头魁的重灵弟子可直入七峰。”明璜注意张青阳好像打了点精神来,又说,“内谷每位弟子都是必须参加的。你若仍以扫帚为武器参加,终归不妥。我替你置办了一百柄玄器二阶飞剑,江川日后会送上来。”
张青阳恹恹地道:“谢殿下美意。”
……
“你是在怨我吧?”
“草民哪敢。”
明璜苦笑:“青阳,你也未免太小孩子气了。”半晌他叹道,“孤既为太子,总要做些身不由己的事,免得招惹人闲话。孤调查你只为更好了解你,知根知底的人交谈起来才更放心,你说不是吗?”
小柳扭头,向天翻白眼。
张青阳仍是恹恹的。
明璜无奈,不是滋味地道:“行了行了,孤不查你便是了。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行吗?”
张青阳道:“草民遵殿下命,不敢生无可恋。”
明璜差点笑出声来,手痒痒想去揉他脑袋。不行,忍住。想另外的法子哄他,“《天剑仙帝》第八集,要不要看?”
张青阳乖乖点头:“要。”
明璜满意了,小孩子气的人最好哄。
看书,修炼。小柳发誓张青阳是他服侍过的最无趣的一任主人,无趣到他每天只想回本体睡懒觉。
所幸府宗会试将要来临,清静的初灵内谷一如往年的热闹起来,大部分弟子忙着找人切磋,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见上面了,就要打一架。
得亏张青阳在外谷得来的张大扫帚的名声,挑战张青阳的不少,而他们失望的发现,张大扫帚在应战的时候没用他赖以成名的大扫帚,而是一百柄制式飞剑。
这怎么行?
张青阳也觉得这一百柄制式飞剑怎么也用不顺手更不顺心,几番纠结之下,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多扎几柄扫帚。
小柳自觉立功的机会到了。极力建议以无华木为柄,扫帚改用篦棘枝捆扎。篦棘枝用本身毒汁烧沸泡之使其软化,小柳贡献自己的柳条搓绳捆扎,成型的扫帚浸入紫桐油,浸透后曝晒三天。
完工后的扫帚油光铮亮,威风凛凛,而且水火不侵。张青阳试着挥舞了几下,颇为满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已经开坑啦,种田小甜文,正在努力存稿中……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上新晋了,太不容易了。
第14章 没有期中考试的宗门(下)
府宗会试开始前三天,便有宗族代表、弟子不断涌入重灵宗,到正式开始的日子,重灵外谷已聚集了上千人之多,人声鼎沸。
小柳很兴奋,府宗会试三年一轮,要轮上百年才轮的着重灵宗举办一次,每次都是无比热闹。
张青阳焉焉的,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
而且外宗族的弟子身上都有极强的杀意战意,令人很不舒服。
王氵朝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面前,挤眉弄眼地怪笑:“张大扫帚阁下,你的扫帚修好了没?有信心打败我没?”
张青阳先点头,后摇头。王氵朝生看得哈哈大笑,拉着他一一指点起那些外宗的年轻面孔,“那人叫刘虹焕,是撼岳宗弟子,炼气巅峰,别人擅使大刀,他独秀于林,喜欢玩飞刀;那个瘦子,是寒泉宗的,长得娘炮声音也娘炮,喜欢玩阴的,还有那个……那个……这些人你都比本大爷弱,你决不能输,知道吗?”
王氵朝生说了这么多,张青阳压根没记住,只知道每当王氵朝生指向某人时,那人总会向王氵朝生投来既惊又怨的目光,连累他也被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还有啊兄弟,府宗会试除了对上我,你就别用扫帚了,否则重灵宗面子上不好看啊。”王氵朝生忽的下巴一抬,“你看,是七峰的未悔峰峰主春观澜来了!”
春观澜一身湖绿文衫,足踏飞剑,衣袂飘飞,甚是潇洒不羁。身后弟子九列,俱是一身玄衣,气势不凡。
王氵朝生低声道:“春峰主对人形容仪表最讲究了,他肯定看不上你的扫帚,所以你要少用扫帚,这是为了你以后进七峰好,明白吗?”
“嗯。”
府宗会试与新生大考不可同等而语,会试场地在空间法宝云空台内。云空台内宛若天穹云上,无边无际,云空台外的人可无碍观看弟子在内的战斗,满意的点评几句,这些来自长辈强者的点评往往能为新弟子的悟道修行带来极大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