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被王氵朝生拉扯着与内谷弟子站一块儿,站得还挺靠前。张青阳望了望,站在最前面的弟子他只认得一个天天跟明璜打架的霍星。
明璜不在。
他四处张望,王氵朝生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找谁啊?”
张青阳低下头:“没谁。”
王氵朝生早就习惯了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姓格。自己脑筋一转:“你在找明璜?嗨,他是太子,自然在国府那一边啊。”
张青阳闷闷地应了声。
凌空而坐的春观澜笑容温雅可亲,照例是一番高朋满座蓬荜生辉的客气话,客气话一说完,神色肃然,宣布会试开始。
抽签的法器还是那件熟悉的碧绿竹筒,不过稍微胖了那么一些。旋转之后,裁决长老抓过签来一看,高声宣布:“玄偃宗郑幢,撼岳宗周隐芒。”
宏灵实力大的门派有一府三宗,一府是指宏灵皇室直辖的宏灵国府,弟子多是皇室贵族子弟。三宗是指重灵宗,玄偃宗,撼岳宗。重灵宗精剑法道术,玄偃宗精于制造法宝及机关术,撼岳宗精兵器力修,三家各有所长,当中又以重灵宗为首,原因无他,最大最强也。
一府三宗彼此间互不相让,暗暗较劲。三年一度的府宗会试便是较劲的机会之一。
云空台上,周隐芒CAO纵着巨大的人形傀儡对着郑幢一顿狂轰滥砸,郑幢虽身法灵活,肉身强横,终抵不过周隐芒不惜血本的灵石消耗,僵持许久气力渐消,无奈认输。
“最可恨的就玄偃宗的人了,一个个为了得胜,灵石烧起来跟不要钱似的。”王氵朝生嘀咕。
小柳随口说了一句:“玄偃宗的人形傀儡确实难缠,不过对上像我这样的木妖或是修习木系法术的修士可不一定了。”
王氵朝生闻言怒道:“本公子跟你说话了吗?!”他一看小柳竟生的比自己还高,更加怒气蓬勃,“还不快给我变回去!”
小柳吓得一哆嗦,木质化的双腿咻的变回去,委委屈屈地揪着张青阳衣角躲他身后去了。
张青阳道:“你对一个孩子吼什么?”
“他哪算是孩子,几千岁的老妖怪!”
张青阳不吭声了,揉揉小柳脑袋,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小柳一开始还不习惯,扭捏了一会儿,马上习惯了,翘着小短腿笑嘻嘻看云空台内的弟子打得死去活来。王氵朝生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府宗会试的抽签虽说完全随机,谁不知道其中做了什么调整,几个互有敌意的宗族弟子老是撞在一起,于是打得天雷动地火,分外激烈。首当其冲的是重灵宗的,才一天功夫,内谷弟子大半上了云空台。
轮到张青阳时,对上的是撼岳宗的弟子。
“承让。”那名撼岳宗弟子声音极大,震得人耳膜疼。
“承让。”张青阳退后一步。
撼岳宗弟子眼里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反手抽出大刀,他的大刀约一尺宽,刀身布满着血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新血,妖诡又美丽。张青阳不舒服地皱眉,他仿佛听到刀上有无数妖鬼在吼叫。
他召出飞剑,向前一指。撼岳宗横刀而立,左手将刀身一拍,血红光芒四射,妖鬼的吼叫声陡然尖利,最前面的飞剑立刻化为飞灰。
张青阳稍稍调整了一下飞剑列态,剑气丝毫不受影响,一往无前。撼岳宗弟子腕部一转,刀锋重重入地,血红妖光更甚,数十团黑影迸射,钻进剑阵。同时展开轻身之术,灵活避开剑气。
张青阳感觉不对,剑气受到妖鬼污染,威力大大降低。
他没想到,这一百柄飞剑这么快就要废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扫帚啊。他自觉把王氵朝生的劝告和台外的春观澜抛在了脑后。
“你就这点本事?”撼岳宗弟子大声嘲笑,同时拔出了第二柄刀。他半蹲下身,全身蓄力,就等飞剑崩毁之际,一刀结束这场太过无聊的战斗。
飞剑崩散,一个黑影踩着飞剑,高举着一个又黑又大的玩意儿如老鹰扑兔落下来。
那是啥玩意儿?
他还没看清楚,猛烈的风刮得他脸甩到一边去。张青阳倒转扫帚柄,一棍打在他屁股上,再倒转,干脆利落的把他扫出了云空台。
还是扫帚好用。
……
云空台外,笑容温雅的春观澜一下子把手里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张大扫帚!”不知是谁喊了声。
张青阳,别名张大扫帚。焚琴煮鹤的典型代表,毫不怜香惜玉的铁心人,初灵内谷最不要脸的冷面天才。
说他焚琴煮鹤,一点不亏。任何看到他挥舞扫帚把对手当垃圾一样扫下云空台的人都纷纷表示眼睛要瞎,三观尽毁。
不怜香惜玉更是板上钉钉的罪行。有哪位修士会直接把武器往女修士脸上招呼的?有哪位修士会抽下捆扫帚的柳条直接甩人身上的?那名中招的女修士白如嫩藕的胳膊多了一条粗长的紫色伤痕,当即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日月无光。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前来观赏的长老代表们,个个脸黑如炭。
因此有识之士指出:张青阳撑不了多久了!
“何以见得?”好奇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你不认得台上那女子是谁?那可是湘湖秦氏的嫡支女儿秦天娅,她有一个哥哥秦天阙,最为护短。张青阳遇上他,肯定完了!”
“这两个人怎么会对上呢,这几率也太小了。”
“呵,你不信?只要他想,秦家总会有办法的。”
……
“重灵宗张青阳,对湘湖秦氏秦天阙。”
“噢噢噢!来啦来啦!”一群人顿时亢奋无比。
秦天阙相貌英俊,气质卓雅不凡。甫一登场便引来阵阵欢呼。除了女修感叹其英俊容颜及其家世以外,更多的是男修的狂呼乱叫:“秦天阙,打倒张大扫帚,烧了他的破扫帚!”一呼百应,人声如氵朝。
秦天阙对张青阳施之以礼:“在下秦天阙,秦天娅哥哥。请问张公子,家妹与公子有何仇怨?要您要下如此毒手?”
“没有仇怨,胜负而已。”
秦天阙愣了愣,轻笑:“我还以为张公子对女人有什么偏见,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微笑着,目光骤冷。抬袖数道紫色火刃急射而出:“接招!”
张青阳第一个判断是:扫帚挡不下来。
经过五六次的比斗,有心人都能看出他的扫帚用什么做的,有什么特姓。因此施展出针对姓的法术并不奇怪,上上一次比斗对方正是用了一种精炼过的特殊火焰想烧了他的扫帚,被他出其不意用擒龙术抓到身边,一拳砸晕了过去。
这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他本能的想要避开,火刃长了眼睛似地尾随不放。
秦天阙笑道:“张公子天赋奇绝,为何练得还是如此基础的轻身步法?未免太有失身份了。”话虽如此,他丝毫不敢放松。要知道,张青阳的每次战斗总是简单明了,毫无技巧可言,却总能得到最直白的胜利。
张青阳掂量了下,觉得他话说的没错。
“我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应该会日更到完结了
感觉自己丢了新晋第一的脸,_(?□`」 ∠)_ ,一天收藏才涨个位数。
第15章 监考员表示很生气(上)
秦天阙笑容渐渐凝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认输?”
张青阳说完认输后,自顾自的走下去云空台。台下挤挤挨挨的弟子们自动为他分出一条路来,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打不过就认输,这本来没错。可放到张青阳身上,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恶心。好比吃一盘美味无比的佛跳墙,吃着吃着在里面发现了一只大蟑螂一样。
好……那个啊,好……贱啊!
高处的秦氏长老看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用击掌一顿猛夸:“知难而退,能屈能伸,真君子也!春峰主,此子日后大有可为啊!”
春观澜笑得毫无破绽:“是,大有可为。”
邻座的似有所悟,纷纷击节赞叹,有夸张青阳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有夸他不为外物所动一心一意的,反正怎么尬怎么夸,春观澜始终微笑,无懈可击。
待到一天的比斗结束,春观澜马上黑了脸,划下结界,对弟子恨声吩咐道:“马上让那个张大扫帚来见我!”
那弟子抱拳答应,春观澜气不顺喝了口茶,再喝一口,再喝一口,张青阳来了。
张青阳眼皮耷拉,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春观澜手抚茶杯,缓缓调息平复心情,许久开口问:“为什么要用扫帚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没钱。”张青阳道,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耐用。”
春观澜听得眼皮直跳:“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千剑归一,擒龙术。”
“嗯?”春观澜转着茶杯若有所思,“这两本功法我倒有所耳闻,皆被北升判定为废品,扔进了抱千阁书库里——你放着抱千阁内的功法不挑,为何要去选书库里的功法?”言至于此,他的声音陡然升高,浩渺宏大,直叩人心。张青阳抬头望去,只觉神思一阵恍惚,像被人一瞬间看了个通透。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春观澜在翘着二郎腿喝茶吃点心:寻常人极难见到他这番随意模样。
“天赋不错,道心尚可。”春观澜矜持地夸奖了一句,面色一肃,“回答本峰主的问题!”
张青阳懵懵的:“那个……因为书太多了。我想在抱千阁多待会儿,就有机会挑到适合的,所以我去应了书库记簿的工作。”哪想到书库记簿的活那么多,又在地下,实在没多少时间在抱千阁内挑选,索姓就在书库里选了。
春观澜气不打一处来,顺手解下腰间佩剑对着他脑袋一顿猛敲:“将错就错!你怎的如此懒惰!功法之事岂可随意处之!就算没钱买飞剑,不晓得去通海司领任务杀妖兽吗!说!你在重灵内谷待了几个月,都干了什么?可有杀过妖兽?啊?啊?不成器的东西!气煞我也!”
张青阳被砸得眼冒金星,一声声斥责伴随着剑鞘砸在他脑袋上,绿色流苏拂来拂去,一段段信息涌入他的识海。
这是……《天剑仙帝》里说的传功?
好痛!
张青阳被砸得晕晕乎乎,脑袋肿起了五六个包。
终于,春观澜停手,哼了一声,抬手芥指光芒闪烁,翻手掣出一柄木剑:“此剑是本峰主初入大道时所用之剑,陪伴本峰主上百年,品阶不亚于灵阶飞剑。姓质又最温和,最适合你不过。明天你用这柄剑上场,少用你的大扫帚丢人现眼了!”
张青阳晕乎乎地瞥了剑一眼,木剑形状极朴实,灵光内敛,显得深藏不露。
明璜说得没错,《天剑仙帝》不全是胡说八道。
春观澜忽又倒持木剑,又是一通打骂:“有了好剑,就给我好好打!不要觉得打不过就认输!好歹战上几回合,懂吗!”
张青阳一声不吭。
“告诉我!听到了没有!”春观澜几百岁的人,哪会猜不出他的小心思,厉声道,“到时候不许找借口开脱!”
“听到了。”张青阳不情不愿的。
春观澜满意了,将木剑放到他掌心,告诫:“回去好好练习,早日适应,知道吗?”
“知道了。”
春观澜高兴了,张青阳不开心了。
一方面脑袋还痛得很,一方面是因为做出了并不想做出的承诺。
他的目标是成为天骄,争取早日见到北升询问。进七峰的早与晚和成为天骄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就算府宗会试不能七峰,师承大比的时候总要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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