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 作者:踏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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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问沥被他那一笑给笑得惊了,简直头皮发麻,良久,满脸惊恐的看向陈孤月,道,“他笑了??”
陈孤月:“……我没瞎的话,确实是笑了。”
林问沥一脸惊恐未变:“二十多年了,我没看见他笑过。”
陈孤月:“…………睡吧,晚安。”
烛火在黑暗里摇曳,好歹是将不怎么大的一个房间照亮了些许。季为客盯着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问澜散着发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抬眼看见他一言不发的盯着燃烧的烛火,床头放着茯苓饼,看上去回来就没动过。
沈问澜坐到他身边,问道,“想什么呢。”
“……”季为客没有偏头看他,眼里似乎只有那烛火般,声音有些发哑,“想我那天做的梦。”
沈问澜伸手拍拍他,知道这梦实在不容乐观。
“我梦见你清醒的很,但是没反抗。就那么被她一剑一剑钉在了墙上,你在哭,在惨叫,求她停下。”季为客苦笑一声,接着颇为无奈的道,“实在很不像你,我知道这梦太假,但想到是你在哭在叫,还是哭着醒来了。”
沈问澜将他整个人搂过来,如同从前哄从噩梦中醒来的孩子一般,规律的拍着他的后背。烛火也罢人也好,一切都如同最让人心安的从前。
季为客问道:“你会出事吗?”
“不会。”
沈问澜撩开他额前发丝,落下一吻,“怎么可能呢。”
也对。季为客想。沈问澜怎么可能出事呢。
沈问澜一夜未眠。
他轻而易举的把他的小祖宗哄睡着之后,坐在床头对着燃烧的烛火沉思了半个晚上。
最后烛火燃尽,他也没沉思出个所以然来。
庄为辽,苏为期,季为客。
每个都是从小看到大的皮孩子,不光季为客,其余两个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孩子。可能这方面周谁往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他,正如同周谁往收的他师兄三人没一个有美好家庭一样,这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命运宠儿。
庄为辽是他从市井捡回来的,孩子每天去垃圾堆里翻东西吃,那天第一次看见他,还抹了抹脸上臭烘烘的泥,从垃圾堆里面蹦蹦跳跳的出来,给了他一个笑脸。问他,道人哥哥,能不能给点银子呀。
那天雨不小,哗哗啦啦的把孩子浇了个透心凉,然而他并没有因为这雨而消沉半分。沈问澜看着他,忍不住道:“小孩,你不冷吗?”
“冷呀。”
“你不饿吗?”
“饿呀。”
“那你干嘛笑的这么开心,你是脑子坏了?”
“笑也一天哭也一天吗。”小孩拿满是补丁的袖子抹了抹脸,傻笑着道,“笑起来顺眼点,说不定还能多求来点吃的。”
没心没肺的庄为辽这样,苏为期自然也一样。父母重男轻女,更是把她打出了门。自小没有过父爱母爱的小丫头自小没有丫头样,常常能把好脾气的庄为辽欺负的一点脾气没有。这么看着一点没有姑娘样子的丫头长大,虽然无奈,到底也是一份牵挂。
除了季为客的事,他自然也牵挂着苏为期惨死的事。他本以为就是这忘无归杀的,杀了忘无归,季为客也好苏为期也好,都能有个交代。
若苏为期泉下有知,应当保佑他一番才对。北亿所梦不可能有假,那苏为期怎么会把他害成那样?
苏槐恐怕苏为期有鬼,才慌不择路放了封信。
苏为期有鬼吗?
沈问澜想到小丫头一个劲叫他师父,刚开始手里连剑都拿不稳。
他想到苏为期警惕的看着他,手里护着可怜的几文钱。
沈问澜仙风道骨,问道,“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小姑娘瞪着他,“我没有感情!”
“是吗。”沈问澜云淡风轻道,“那这位没有感情的姑娘,你干什么看我脸红。”
“我这是发烧!!”
“喔,发烧啊。”沈问澜二话不说把小孩提起来就走,“那跟我回去治病吧。”
“!?!!!?我跟你讲你这个人我靠你不要靠你自己帅就干我我去!?!!”
“我没想干你。”沈问澜一脸正直,“我对小孩没兴趣。”
烛火燃尽,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他回头看了看,季为客睡得有些不安稳,手朝他这边探了探,探到他之后,才有些安心下来。
他咬咬牙,又问自己。
苏为期有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不能求点评论(。)
第50章 第 50 章
刘归望被白问花捂在大棉被里捂了一个晚上,大早上醒来,腰不酸了头不疼了简直如获新生,早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当年敬业的少庄主又回来了。
照顾病患照顾了一晚上没睡的白问花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睡着,此刻躺在床上睡成死猪,内鬼和江湖他都不想管,一心只想和周公下棋。
敬业心一流的刘归望伏案前整理了半个时辰思路,之后又忘了沈问澜有起床气,跑去要敲半宿没睡的沈掌门的门。就在他将要砸门的当口,沈问澜一下子把门拉开了。
刘归望准备砸门的拳头差点没砸到沈问澜鼻梁骨上。
刘归望:“……”
“向后转。”沈问澜仿佛没看见他差点要砸到自己脸上的拳头,面无表情的顶着一副比墨镜还黑的黑眼圈,命令道,“齐步走。”
“……好嘞。”
沈问澜把门悄无声息的掩上后,转过头来看了看样子非常健康的刘归望:“好了?”
“非常健康。”刘归望伸出双臂,扭了一圈腰以示自己的健康,殊不知在沈问澜眼里这样非常风骚,“甚至感觉我能活到一百岁。”
“前提是忘无归死了。”沈问澜脸色并不好看,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季务焕的事儿了吗?”
“知道。”刘归望点点头道,“昨天老钱火急火燎跟我爹说了,我也听见了,那事儿挺可惜的。”
沈问澜知道他的意思是季务焕英年早逝,北亿痛失奇才。见他已经知道季为客身世,话也好说了,道,“昨天那封信是苏槐放的,虚惊一场。他前几年听过为客说过做的梦,那梦内容不容乐观,一时着急才做错抉择了。”
“几年前?”刘归望皱皱眉,感觉出来事情不妙了,“北亿所梦来日不会是太远的未来,过了几年的话,那可能最近要出事……梦到什么了?”
“为期把我杀了。”
刘归望表情瞬间一言难尽起来:“……”
沈问澜:“……你说句话。”
刘归望捏了捏眉间,道,“你确定苏为期死了吗?”
沈问澜提醒他:“死的时候咱俩都在。”
当时确实他二人都在,抬头看着树上高高悬挂的头颅,脚边就是碎的不能再碎了的碎肉碎骨,人都被碎成那样,七魂六魄都该被绞散了,照理说应该活不过来了。
刘归望大胆的做了个假设:“前提是,那堆碎肉确实是苏为期的话。”
沈问澜一言不发,等着他的下文。
“当时头颅挂的很高,放下来后大家看了一番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就给埋了立碑了。面具这东西,不一定非要黏在活人脸上。若是死人已死,把她眉目画成他人也不是不可能,任何人都能做到。剩下那些碎肉就好弄了,绞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酱的话,大家都一个样。只不过是周围散着她的衣服,当时才先入为主认为是她的碎尸。”
刘归望说了这么多,沈问澜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这些都是仔细想一想都想得到的相当简单的手法,只是他一直不肯去正视这个事实。
“苏为期可能活着,这样当年那把凝风也有理由了。”刘归望道,“一定是她了,她想害你。”
天色已大亮了,但沈问澜看不见一丝光亮。
五年前那人装扮成他的样子,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与他极像。一把能瞒天过海的凝风如何制造,一直是他心中不解的一个疙瘩。
他虽然不了解北亿的事,但北亿的梦不会出错,刘归望的自负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如此一来,大部分问题都能想通了。
苏为期过去并非盯着他看,而是盯着凝风。她身为弟子,熟知一招一式简直是理所当然。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造一把一模一样的凝风并不难。相处下来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季为客对他心思不对。她虽武功平平,但趁虚而入攻其不备,也能一举把人毁了。
做到这些很简单,杀一个人,给她画上自己的皮,高高挂在树上,把她的尸体碎成一堆肉酱,随便选套衣服,撕碎弄脏,放到上面。
简单,骗他真是太简单了。
沈问澜虽然一夜未睡浑身疲惫,但却精神得很。似乎每一滴血都在嘶喝一般,一腔临走前跪在列堂里指天指地誓要复仇,恨意浇筑的一腔热血,此刻说凉未凉,却也没之前那么信誓旦旦了。
他突然想,我怎么那么好骗呢。
“她小时候武功平平。”沈问澜突然道,“这事不会瞒过我的,她不是习武之才。但是这么一个称得上中庸的姑娘,能把那么一个天才给废了。”
沈问澜想到这儿就有些好笑,笑当年无力回天。
他自嘲的冷笑一声,道,“忘无归武功也不算上乘,只要我能出手,三秒内他就会人头落地。但是我碰不到他,他还把我们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他有的是办法,让我有力出不了的办法。”
五年前,他心里就曾如此想过。但这想法过于骇人,他压在了心里。如今局势却告诉他,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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