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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尧脸上罕见的泛起了一层薄粉扭头避开苏棠的视线，也因此没有看到苏棠调笑的脸庞上红透的眼眶和恨不得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入脑海中的复杂眼神。

 

  两人对坐着举起酒杯仰头喝下，辛辣的液体刺激着苏棠的喉咙，他咳了几声，暗尧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喝的这么急干嘛，呛到了吧，怎么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这酒太辣了，眼睛有些不自控。”

 

暗尧低身替他抹掉眼泪，

 

“下次喝慢些。”

 

苏棠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的脸庞。双手握住暗尧的手指，

 

“对不起。”

 

颤抖着双唇说出了这三个千斤般沉重的字。

 

  暗尧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突然无法动弹，惊诧的看着苏棠。苏棠满眼都是泪水把暗尧轻轻放在榻上，带着泪水混着哭腔吻着暗尧的额头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

 

  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和一只小瓶。

 

  握住暗尧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摊开，刀尖颤抖着触到了细腻的皮肤，他正在伤害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滴入小瓶之中，苏棠不敢看暗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替他包好伤处，把那只手放到嘴边。

 

“对不起，司马相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只有这样可以救他，我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暗尧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个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他是他的全部的人，昨夜还对他满是柔情蜜意的人，现在居然为了另一个人如此待他。

 

暗尧知道自己面对这种背叛应该感到愤怒，但为什么，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痛楚。

 

“这枚戒指只能困住你六个时辰，你不要怕，我医好司马相就回来寻你，你等我，暗尧你等我。”

 

吻上了暗尧的薄唇，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到了暗尧脸上。

 

他起身离开了山谷。

 

暗尧的眼角滴出了一颗泪水顺着脸庞滑了下来滴在石头上绽起一朵水花。

 

脑子突然像是炸裂一般，各种混乱的影像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熟悉的画面不断闪过，一刻钟后，暗尧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瞳孔中的血红色弥漫又消逝。

 

他想起来了。

 

两千年前，地府。

 

  孟婆今天心情很好，去凡间锁魂的鬼差给她带了一颗花种回来，她刚刚看到时还嘲笑鬼差，凡间的花在黄泉如何生长

 

  鬼差却告诉她，这是罂粟种子，乃是黄泉四花之一，极难寻得，他也是偶然发现，带回送与孟婆。

 

  孟婆听了欢喜，强行塞给鬼差两包做多了的桂花糕，她喜爱凡间的鲜花盛开，但黄泉阴暗，她又因为职位不能离开太久，在黄泉种花的念头她已经想了许久。

 

  肩上的赤练看着孟婆欢喜的笑脸，吐了吐芯子，慢慢的滑远，她开心就好。

 

  孟婆小心的把种子种下，一天要查看不知多少遍，还找百花仙子寻了仙露浇灌，种子一点点的发芽长大，终于，开出了一朵极美的花。

 

  黄泉所有的光仿佛都汇集在那朵花身上，花瓣上浮着淡淡的金光。

 

  百花仙子被孟婆邀来赏花，百花纤秀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罂粟花瓣。

 

“此花极有灵姓，好生栽培着，今后或可以位列仙班，诶，小孟啊，你之前去人间带回来的那个绣样新鲜的很，再给我几张，我带回去给牡丹雏菊她们解闷儿去。”

 

  两人聊着绣样走远，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竹席上状似安睡的赤练眼里闪过了一丝狠毒。

 

  一朵破花而已，她平时百般呵护就算了，如今还要护它修炼吗？

 

  赤练想要寻机毁了罂粟，谁知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瞬间觉得头痛欲裂，说来也是可笑，他一条剧毒的蛇居然也会被毒晕。

 

  孟婆看到赤练一条蛇躺在离花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有些纳闷，直接把蛇拎了起来，

 

“小赤练，你莫不是修为不够还需要冬眠”

 

  赤练还没缓过来就听到孟婆的询问，一阵无奈又不能开口，只好一动不动的装死。

 

  五百年了，赤练还是没能毁掉那劳什子破花，更难受的是那花居然化妖了。

 

  罂粟花妖生的极美，就连见惯了天香国色的百花仙子也是一阵惊艳。

 

  罂粟花妖在黄泉里游荡着靠着黄泉中的万千魂魄滋养修炼。

 

  一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上了奈何桥。

 

 

 

 

 

 

 

 

 

 

 

 

 

 

 

第16章 第16章

孟婆舀了一碗汤放在老者面前，

 

“怎么，长老你这是在人间无了眷恋了？也来我这奈何桥上走一遭？”

 

“派里弟子都可独挡一面了，人间如今还算太平。老朽我违抗天命太久，也是时候放手了。”

 

  罂粟妖在指尖变了几朵小花正使坏往赤练跟前递，赤练变了人形躲到孟婆身后对他呲牙咧嘴。老者看着他们，

 

“我还以为黄泉孤寂，没想到孟婆还是有两位小友相伴的，可有姓名，老朽投胎前认识一下。”

 

“我才疏学浅，不会起名字，我身后的赤练蛇，我就唤他赤练，这只小花妖，我也只是喊他罂粟。”

 

老者看着罂粟花妖的脸，叹了口气，

 

“原来是只罂粟花妖，此花本就极其妖艳，幻化成这副皮囊怕是会灼了世人的眼带来祸乱。我给你取个名字罢，暗其妖色，取妖谐音，唤你暗尧如何？”

 

抬手按在暗尧的头顶，一道白光闪了一下，

 

“我要去投胎了，也做不了太多，只能给你一些仙道修为，希望可以使你迷失心智的时候不至于堕魔。”

 

  说完抬手喝下眼前的孟婆汤，与三人告辞，缓缓的走过了奈何桥身形消散在白雾之中。

 

  暗尧在黄泉内与鬼差学些拳脚，听着过路人说些故事，帮着孟婆取仙露养护自己的真身，日子到也安逸。

 

  孟婆喜爱人间的吃食，总是托鬼差带回来，暗尧啃着孟婆给他的糖葫芦，问正在旁边装死的赤练，

 

“赤练，你可去过人间？”

 

  赤练懒怠理他一动不动，暗尧索姓直接靠了过去，赤练一个激灵弹出一米远，

 

“你离我远些！”

 

“你若回答我的问题，不就好了。”

 

“我当然去过人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只六百年的小崽子而已。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人间好玩吗？你说孟婆会同意我去人间玩吗？”

 

“你自己去问她。”

 

  然后一低头闭着眼不想再搭理暗尧，心里暗道，赶紧去吧，省的整天在黄泉里扎他的眼。

 

暗尧寻了正在熬汤的孟婆，

 

“孟婆孟婆，我可以去人间玩吗？”

 

孟婆看着还是少年模样的妖崽，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暗尧啊，人间有很多捉妖师和道士的，你一只连本体都脱不了的小妖要是遇到他们了，可就没有命了啊。而且你从来没去过人间，什么都不明白，很容易吓到凡人的。再等些时日，等你长大了再去罢。”

 

  暗尧心内有些失望还是乖巧的点头。

 

  时光荏苒，四百年过去了，暗尧终于脱了本体，这些年来他跟每一个过路人打听凡间的事。

 

  走上奈何桥的人各式各样，他跟着他们学了人间的秩序，跟夫子学了四书五经，跟剑客学了各种剑法，听着他们描绘曾经看到的美好景色，看了看黄泉千年如一日的样子，又动了出去游历的心思。

 

  这次孟婆没有阻拦，小妖崽已经长大了，她都得抬头看他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暗尧去看了南方秀丽的山水，去看了大漠孤雁齐飞，看了繁华的街道，饮了各地的好酒，尝了各色美食，最后，他到了北方的雪山。

 

  雪山高耸，他飞上山顶，站在顶峰上俯瞰下方的美景，黑发和红衣被大风吹起，在一片大雪之中显眼异常，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神识，他迅速抽出剑转身，但身后却空无一物。

 

  他有些疑惑，举着剑一步步循着气息走过去。

 

“是何人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剑垂到身侧，暗尧有些怀疑妖生。然而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在这。”

 

暗尧后退一步环顾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下面。”

 

  他低头看到脚边不远处有一朵大开的雪莲，中央坐了一个小人。

 

  暗尧蹲下身子和他对视，小人的身形有些透明，两只小手有些不安，低着头，

 

“姐姐你真好看。”

 

暗尧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

 

“我可不是什么姐姐，叫我哥哥还差不多，你是个什么”

 

“我，我叫雪墨，我是雪莲花灵，我长的可快了，只是今年才开出花来所以是个小孩子模样。”

 

“你们花灵都是这么半透明的吗怎么和黄泉的魂魄有些相像”

 

“我，等我长大了再修炼些时日就有实体了。”

 

雪墨坐在花心上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从暗尧出现在山顶上的那一刻他就有些挪不开眼，仿佛四周白茫茫的世界突然有了色彩，仿佛他的身上汇集了所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