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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感觉我要糊[娱乐圈]+番外 作者:翻云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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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重生 娱乐圈 甜文

  徐缭用精血来饲养这部戏,用骨肉来培育这个角『色』,他彻彻底底地虚弱了下去,回到房里后甚至无力滑落在地。
  “应肃。”
  他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唤这个名字,另一头的对方平淡冷静,缓缓道:“徐缭。”
  “你要是来拍摄,就要爱上我了。”徐缭胡搅蛮缠,故意激他,却连声音都虚弱不堪,“我好累,你不知道,这次要是不能捧个奖杯回来,简直浪费我这么用心。”
  他竟有余力笑。
  “好好休息。”应肃淡淡道,“既然要做,那就做好。”
  那般冷静,那般理智,丝毫不过问任何过往与异常。
  好像徐缭本不是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而是庙宇里无坚不摧的怒目金刚。
  应肃还不知徐缭放出了一只怪物,如今快要死了,他把自己看得太高,自以为是,如今收手已经来不及,然而听着这话还是微笑,多少有了些许力气,于是又能继续努力走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到自己都发冷,所以大中午发出来,正午阳光正气,希望让大家暖和点。
  这部电影不太想扩开长写,所以换了种写法。
 
 
第六十六章 
  哑女的笔记本跟笔都被丢进了山沟沟里,纸笔并不是便宜的东西,她慌忙寻找,直到夜间才伴着虫鸣回家,遇上了四处寻找的老师,两人坐在路边,她低头写下一句话:“如果我再好一点,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的。”老师苍白着脸微笑,心有余悸,“只是你不要再这样『乱』跑了。”
  哑女点了点头,并未说出自己为何走到如此远而偏僻的地方,老师自然也没有问,他们都没有过多的心力去追根究底,只当这件事是个意外。
  小燕娇捏着徐缭的手跟他一起往回走,低着头,小姑娘被这沉重的故事压抑住了,下戏时她跟剧组人员们坐在一起,已经有些累了,缩在徐缭的胳膊边轻声问道:“小爸爸。”她甜甜地唤,是哑女至死的遗憾,小声哽咽,“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事,对不对?”
  “对。”徐缭柔声回答她,“没有这样的事。”
  小燕娇于是安心,她轻而易举地沉入梦乡,这部戏对她不过是一场噩梦,睡醒便消弭无踪。
  晚上徐缭又与应肃打了一通电话,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煎熬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喘不过气,不能叫众人发现。他好无力,又那般憎恨,圣人般的老师含泪,他却满怀怒火,恨不得扼杀这个无用的自己,恨不得偷偷躲起来哭,恨不得抛却这一切让自己完完全全解脱。
  实在好累。
  应肃也由着他,呼吸声在那一头平稳响起。
  他怎能如此坚定。
  徐缭突兀生出怨恨,这世间人人都可能陪他下地狱,唯有应肃坚定不移,对此不屑一顾。不止是那位教师,连同那些村民的恶意都一同涌入这具身躯,他深刻理解了这位老师,满心恶毒跟仇恨,恨不能将疯狂与恶意回馈于这个藏污纳垢的世界。
  然而那些温情与善良,懦弱地藏匿起来,令徐缭几乎死去。
  小燕娇与徐缭的关系因为拍摄的缘故迅速好了起来,汪小婵偶尔会打趣他们两人第一次照面不顺利,接下来倒是比谁还亲。小孩子天『姓』敏感,觉察到大人心中深埋的恐惧与不安,她带着徐缭在稻香里畅游,饱满的谷粒沉甸甸压着,捕捉夏季未死的流萤,漫步峡谷下清澈的溪涧,她抓着徐缭的手,仰起头看他,明晃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声音甜美:“小爸爸,你要好好的。”
  徐缭失笑,问她:“怎么了,我不太好吗?”
  小燕娇甜甜地笑,她仰头看向远山,剧组里有人下了不少来解闷,她一贯讨人喜欢,那些姐姐也乐意跟她说话聊天,讲述那些距离她还太早的故事跟情节,于是便要徐缭蹲下来,绘了绘他的眉眼,声线稚嫩却故作老成:“看啊,这人间青黛,远山绿水,都是你的眉眼,你要是不展颜笑一笑,这大好山河都要同悲了。”
  “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徐缭哭笑不得,握着那粉藕的小胳膊放下。
  小燕娇十分疑『惑』:“不对吗?”
  徐缭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便没有再说话,小燕娇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小爸爸,你说到最后的时候,你有没有原谅他们啊?”
  “嗯?”徐缭问她。
  “我觉得是有的。”小燕娇轻声道,“因为小爸爸这么好,所以哑女才会是个好孩子。”
  我会原谅他吗?
  徐缭不知道,过往就像块丑陋的疤痕种在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这段过往,他满怀愤怒痛苦,与老师不谋而合,哑女死后他几乎颓废无助,恨意滔滔,却无法宣泄,只能懦弱赴死。
  何其相似!
  “也许有吧。”徐缭听见自己说道,他看向天空,温柔撒下弥天大谎,为了保留这纯真而珍贵的笑颜。
  她终将明白,这世间龌龊不堪,无人能独善其身。
  拍摄接近尾声,徐缭愈发沉默寡言了起来,他是个好演员,该幽默时幽默,该认真时认真,从不耍大牌,实力强硬,发挥稳定,一具好皮囊任由他『CAO』控转换,痛苦绝望细微如他真正体验过这般痛不欲生的滋味。
  哑女死亡那一场,他从河中抱出小燕娇,深秋的水很凉,好在小姑娘火力壮,大家围上去温声细语,帮她擦头发换衣服,她母亲坐在一边把她搂紧怀中,夸囡囡可爱懂事,演得惟妙惟肖。
  徐缭双腿冰冷,接下来要拍老师在小屋里崩溃的戏份,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支柱倒了,唯一的信念所存无几。汪小婵颇为信任他,由着他自由发挥,并不要求强行按照剧本上来,丝毫不知那怪物已被豢养长大,几乎就要把徐缭吞噬精光。
  他在镜头前绝望崩塌,宛如一个鲜活的人彻底分崩离析,淹死在水中的不止是哑女,还有心力憔悴的老师。
  镜头捕捉着他细微的神态,捕捉他的肢体动作,大家围绕着,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仍有几个围观的工作人员捂着嘴哽咽起来,迅速逃开片场。
  无人能够拯救他,众人为他痛苦伤心,却无法打破这荧幕这屏障,连半点温存善意都无法赠予对方,这便叫人绝望。
  汪小婵喊出声时,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撑得下去了,那绝望与痛苦来得如此汹涌可怖,仿佛徐缭真正就此地死过一次,他们冷眼旁观,无人愿意伸手救赎。纵然欣赏如汪小婵,仍感心有余悸,她拍了拍手,扬起笑脸,汪甜泡了姜茶给徐缭喝,对方顺从接过手来,脸上笑容温柔,又恢复成了令人心安的那名演员。
  汪甜『摸』到他的手,冰冷无比。
  拍摄已经结束,汪小婵等人怕他缓不过劲,看着他喝完一大碗姜汤,就推人去招待所里洗个热水澡后好好休息。
  “您随便哭,就是别哭太久了,待会儿可有惊喜呢。”带上门时,汪甜笑嘻嘻地抛下一句话,随着大家伙儿往底下走,他们今天商量好了一起打牌。
  徐缭没有眼泪,那怪物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毫不犹豫挖开血肉,择其大啖,他转过头,无声凝视窗外的远山,雾气氤氲,宛如仙境,一瞬间痛到起不来身,冷汗洇开被褥,如此绝望。
  ……
  应肃来时下了雨,山路不好走,够买下全村所有车子的西装外套被拿来挡雨,汪小婵不太好意思地撑起一把小破伞,略有些战战兢兢道:“不好意思啊,应先生。”
  “没什么。”应肃抬头看向远方晃悠悠的灯光,缓缓道,“是我冒昧前来。”
  汪小婵踏过大大小小无数舞台,经历过不少颁奖典礼,可本质还是个文艺女青年,惯来不擅长跟应肃这种职场精英打交道,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就泄了底,或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框进去,然而徐缭跟她合作得太过合拍,因此难得忘情,殷勤无比地跑出来接应肃。
  先前汪小婵只在电话里跟应肃联系过,觉得对方『姓』格严肃,做事认真,说话委婉而留有余地,应当是个好相处的人,万万没想到本人气场强大,惊得她像山野里的兔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只好干巴巴傻笑,与他谈了谈近来徐缭的表现。
  拍摄跟电影是汪小婵的长处,她矜持之余不免得意,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对徐缭的赞赏,本以为应肃会喜笑颜开,再不济也会稍稍客气下应付应付,哪知道对方面沉如水,看不出分毫自满与骄傲,许久才缓缓道:“是吗?”
  “是……是啊。”
  汪小婵瑟缩了下,一下子不敢吭声了。
  徐缭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雨帘里的远山在玻璃上模糊成调『色』盘上的青黛,他的眉眼倒映着,缓缓浮现出另一张容颜来,顺着淅淅沥沥的雨,被顷刻间扭曲。应肃无声无息地到来,他本不该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更不该在今天到来,然而温度却好似是真实的。
  “徐缭。”
  应肃坐在他身旁,伸手握住那冰冷的手心,徐缭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浑身冷汗,便试图着想抽出手来,然而又舍不得这份暖意,不愿意抽离。他不敢说话,不敢声张,生怕这蜃影消抹无踪,便眼睛眨也不眨,宛如失声。
  “你很勇敢。”
  他这般说道,然后微微笑了笑,抚过徐缭同样冰凉凉的额头,竟没有在意那点汗『液』,其实徐缭不太清楚这笑容是意味着什么,只觉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是觉得自己可笑才笑,亦或者应肃只是单纯想要微笑才笑起来。
  “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无论怎样都想做到的事,有。”应肃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山间的流泉,“可是我已经永远错过,再也做不到了,你远比我想象得更坚强,我任自己放逐自流,你却打破这一切重头再来。”
  徐缭无声无息地流泪,他忽然觉得不那么痛了,就伸出手去,像婴儿似的索求拥抱,应肃俯下身来拥抱他,然后吻了下那流泪的眼角,暖暖的,带着点『氵朝』湿意味:“你会好起来的,会永远好下去的。”
  “我会好起来的?”徐缭从喉咙里哽咽出声,“会吗?”
  应肃对他微笑,抵着额头轻声道:“会的。”然后伸手按住徐缭跳动的心脏,嘴唇柔软,“你看,你已经在好起来了。”
  这大概是美梦一场。
  徐缭放任自己拥抱应肃,惯来冰山似的经纪人竟丝毫没显出半点排斥,他闻起来像是缝隙里的青苔,夜间的雨水,灶内燃烧的火焰,『氵朝』湿又温暖,清新又带着点凉意,仿佛一片薄荷叶在嘴巴里嚼到无味,于是死死抱着应肃,那怪物在应肃的手心里跳动,来此地后头一遭安生了下来。
  “我没办法。”徐缭带着哭腔道,“我没有办法,应肃,你别走,他只听你的话。”
  “不是我。”应肃叹息,“不是我在帮你,徐缭,这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做到的。”
  他慢慢松开了手。
  心脏果真未再折磨徐缭。
  徐缭凝视着应肃,泪盈于睫,慢慢安静下来,他收回手捧着自己被撕扯到不成模样的心脏,曾痛得咬牙切齿,可此刻缓缓平复下来:“我以为我要死了。”他小声道,“刚刚它还那么痛,把我扯成两个人,撕得七零八碎,痛不欲生,然后你就来了。”
  “不会的。”应肃柔声道,“你不是会轻易屈服死亡的人,即便我不在,你也会好起来的。”
  徐缭轻轻笑了笑,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去,他轻轻道:“应肃,我想了很久很久,想杀死他,想抹掉他,想把他挖掉,刨出去,不想承认他,最终我想……我想原谅他,可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就原谅他。”
  应肃在夜间宁静地坐着,守护着徐缭熟睡,那温暖从始至终。
  第二日放了晴,徐缭难得睡个好觉,夜间无梦,他醒来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汪甜在门外喊他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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