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所以，我怎么能容许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赵婶儿承认是她杀了刘汉。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赵婶儿说的这些可能是是事实，但是，口说无凭。林准需要证据。“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他亲口说的，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林准想到了赵婶儿出现在刘汉家里，给他做饭，应该是刻意亲近过他的。

 

“刘汉害死了赵星原，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件事，他疯了吗？”好不容易逃脱法网二十年，刘汉会主动找赵婶儿说出实情？

 

“这次他来沐家做工，认出我来，我们随便拉了几下家长，叙旧的时候我问他家人的近况，他说早就在20年前的时候，他老婆就带着孩子离开他了。”赵婶儿虽然只是一个佣人，可是这么多年，赵星原的案子在她的脑海了过了成百上千遍，一点点和当初印象不同的事件，都引起了赵婶儿的注意。

 

“当初沐家的人里，突然辞工的，都是因为怕自己的孩子也遇上这样悲惨的事情。刘汉当初的借口也是这个。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老婆早就带着孩子走了，刘汉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这个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于是你就起了疑？”

“不错。刘汉他也知道是他害死了源儿，对我心怀愧疚。我故意表现出孤苦无依的样子，他就想跟我好上。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有一次，我趁他喝醉，问了他当年的事情，才终于知道真相。”赵婶儿目露凶光，仿佛又回到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满腔愤怒，无法控制。

 

“所以你决定复仇。”

“不错。”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赵婶儿苦笑，“他不是杀人犯，就算报警了，会判他死刑吗？”

 

林准可以理解，刘汉没有绑架没有杀人，他不过是趁着赵星原被绑架的空儿，横插一手，去敲诈了八十万而已。

就算把刘汉送上法庭，也真的判不了几年。

 

 

 

第31章 第二案  11

审到这里，林准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赵婶儿要杀刘汉。

 

事情会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因为二十年前赵星原的案子。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赵星原被绑架的案件里，有这这么多阴差阳错。

 

如果不是沐寒的母亲经常送一些沐寒的旧衣服给赵星原，绑匪不会阴差阳错地绑错了人。绑匪绑错了人的同时，还被刘汉瞧见了，他以为可以抢先一步向沐家敲诈，这么阴差阳错地往绑架杀人案里生生加入了敲诈的环节，误导了沐家、更误导了警方。

 

沐家和赵婶儿没有及时报案，赵星原被杀，后来警方调查，也是从敲诈信入手，动机也好、线索也好，全部都被带到了沟里。怎么都查不到嫌疑人。

 

可以说，如果不是刘汉，赵星原真的未必会死。

 

赵婶儿要杀刘汉给赵星原报仇，的确是没有杀错人。

 

“其实，也是有证据的。”赵婶儿说她没有证据指证刘汉，但林准却不这么认为。“那两封绑架信，用的方式一模一样，我们在刘汉家里的墙角找到了这些报纸，作为物证，可以证明是刘汉做了这两封绑架信。”

 

赵婶儿却没有答话。

 

“或者说，”林准眼睛一眯，“绑架沐苏的人，其实是你。”

 

林准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沐苏的身上。

 

“你胡说什么，我并没有绑架沐苏。”对于这一点，赵婶儿并不承认。

 

“赵婶儿，如果说刘汉是罪有应得，但沐苏是无辜的。”林准动之以情，“我一直把星原哥当作亲哥哥一样，我相信他是不会希望你为了他，杀害无辜的人。”

 

赵婶儿不为所动，她咬紧牙关，做出漠然的样子。

 

“赵婶儿……”

 

“我说了，我没有绑架沐苏。至于刘汉，我已经承认我杀了他，之后上法庭，我自然会承认的。”赵婶儿拒绝再听林准的话，这样决然地打断了林准之后，就不再开口。

 

林准挫败地从审讯室出来，总觉得有一股怨气压在心里，关上门就把手里的材料猛地摔在了墙上。

 

“林哥……”小刘想跑去安慰林准，被田辛拦住了。

 

这几天，林准已经压抑了太多的感情，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这么想着，田辛的目光飘到了一旁的沐寒身上。

 

沐寒被晾了一阵，该冷静的已经冷静下来，林准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知道审讯的进展是不如人意的。那么，沐苏的下落，肯定的没有问出来。

 

“支队过来的支援的人还在查刘汉那边的线索，租过什么车，到过哪儿，一定会有线索的。”田辛看到沐寒走过来，赶紧上前安慰。

田辛也急啊，他都想，要不要把他们都打发了，动用一下自己的能力，去查一下沐苏的所在。

 

的确，田辛要用能力是很尴尬，但人命关天，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我想见见赵婶儿。”沐寒提出的要求让田辛一怔，为难地皱起来眉头。

 

“我知道这让你们很为难，但是，我有我的理由。”沐寒作为案件的受害人，提出见嫌疑人的要求是不符合警队的规定的，但沐寒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提出这个要求，有他足够的理由。

 

沐寒的理由的确很充分。

 

刘汉在二十年后的现在参与绑架沐苏，一定和赵婶儿有关。刘汉之前只能算个敲诈犯，他没有理由在二十年后做下这起绑架案，他会参与进来，一定是受了赵婶儿的指使。

 

把赵婶儿作为绑架沐苏的真凶，从这个角度来思考，赵婶儿为什么要绑架沐苏呢？

赵婶儿杀刘汉是为了复仇，那绑架沐苏也是为了复仇？

 

赵婶儿为什么要找沐苏复仇？！

赵婶儿没有理由找沐苏复仇，她要找的，是沐寒。

 

“赵婶儿肯定无数次想过，如果二十年前绑匪没有绑错人，那么，赵星原就不会死。赵星原是替我死的，她每天看着我，就想到了她的儿子。我还活着，为什么她的儿子要死呢？”沐寒平静地说着这一切，“赵婶儿恐怕早就对我怨恨在心了，只是找不到爆发的点而已。刘汉的出现，终于燃起了她复仇的欲望。她没法儿对我动手，所以选择了沐苏。或者说，她特地选择了沐苏，让我体会这种儿子被绑架的感觉。”

 

沐寒说的，很有道理。

田辛和小刘都赞同沐寒的话，这是赵婶儿绑架沐苏最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我要见她。”

 

“她不会说的！”田辛为难地摇头，“你也很清楚，她的本意就是让你煎熬，以达到她复仇的目的！”

 

“那就给她复仇的快感啊！”沐寒苦笑，“如果这是她要的，我就满足她。”

 

“让他进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准的发泄已经结束了，文件皱巴巴地被收拾回了手上，他推开了监控室的门。

 

“林准，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林准伸展了一下眉头，看了一下沐寒，又低下了头。

 

赵婶儿是下定了决定要向刘汉和沐寒复仇的，刘汉已经死了，沐苏还下落不明。就赵婶儿还不紧不慢地拖延态度看来，沐苏目前还活着。不然，她肯定干脆地认下了这桩罪名。

可是，现在赵婶儿被抓了，作为绑架沐苏的帮凶，刘汉也死了，没人可以去确认沐苏的安全。

 

如果一直无人问津，沐苏能熬过几天呢？

 

“放心，我有分寸。”沐寒上前两步张开手臂，似乎想给林准一个拥抱，但林准退却了。

沐寒僵在原地的动作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轻笑着放下了。

 

也许是刚刚林准眼中的担忧让他心动，竟一时间不顾及场合和他们的立场了。

 

沐寒走进审讯室。

 

“赵婶儿。”沐寒在赵婶儿的眼前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是你带走了沐苏。”

 

赵婶儿无动于衷，也许是不想见到沐寒，她把头转向了另一面。

 

“沐苏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小时候差点被绑架的经历也让我在教育他的时候，灌输了他很多防御知识和留下线索的技巧。但是，他消失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他是自愿跟着绑匪走的。”沐寒并不笃定沐苏是不是一定能将所学的用上，可他必须要这么说。“沐苏很喜欢你，他母亲在美国，奶奶又离世了，在这个家里，你是他最亲近的女人。他是把你当做奶奶的。”

 

倒不是说沐寒刻意打亲情牌，他说的，都是事实。不过语气更加柔和了一些，语态更加坚定了一些。

 

赵婶儿虽然脸转向了一边，但在监控室里，明显地看得出，赵婶儿的脸色紧绷住，好像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能够理解你怨恨我，你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死的人是你的儿子，活下来的人是我。”沐寒继续说道：“但是赵婶儿，你的做法是不值得的。”

 

“不值得？！”赵婶儿本来已经情绪激动，好容易才抑制住自己，这时候听到了沐寒说她做的这一切都不值得，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住。“是啊，我儿子哪里值得有未来，只有少爷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才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婶儿的确是怨恨沐寒的，她忍了很多年，如今她不用再忍，看到沐寒的挫败、沐寒的难过，她很高兴。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杀了刘汉，甚至……甚至杀了苏儿，”沐寒不忍心说出这几个字，好像光是说出来就足以让他窒息，“你为了做这些被关进监狱，甚至被判处死刑，你还是没有能够给你儿子报仇。这样不值得。”

 

“怎么没有？！我杀了他们，就是给我儿子报仇的！”赵婶儿笑了，她做的这一切，怎么会不值得，反正她的人生没有了儿子什么都不是，只有给儿子报了仇，才算得上完整。

“你这么说，不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你儿子在哪儿，我不会说的，我要你着急上火，找遍所有的地方，最后只能找到他的尸体！”赵婶儿笑得狷狂，面容扭曲得让沐寒感到陌生。

 

“杀赵星原的人，你找到了吗？”

 

沐寒一句话让赵婶儿的笑僵在了脸上。

 

没错，赵婶儿杀了刘汉，因为刘汉是另一层面上的帮凶；赵婶儿绑架沐苏，是因为事情是因为沐寒而起。

但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