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 作者:阪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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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病还没好呢,”杜乐章说,“你要什么我帮你买不就是了?”
杜乐章不乐意掺和这档子事儿,万一牵连了可就不好,宋霁摇了摇头,“还是我自个儿去吧,在军营憋坏了,出去转转。”
杜乐章见拦不住,叹了口气便应了。
私会沈故被发现容易打草惊蛇,他又是个伤病患,想让杜乐章给沈故带个字条给沈故让他来一趟,结果字条还没托,沈故就先来探望了。
沈故主动来探望,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说这些日子手下的小兵伤的伤病的病,难得有些身体强健的气得热血上头,要不是他费劲儿按着这会儿已经冲到了牙将和屯将的营帐里去了。
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感觉,不是不气愤,只是大小他也是个官儿,管理着几十个人,身上肩负着责任,不能跟年轻小伙子一样为了义气搭上几十人的姓命。
但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再缩头乌龟当下去,什么时候丢了脑袋害了姓命都不知道,不如干脆放手一搏,做出这个选择,心中的绝望大于对宋霁的希望。
宋霁听完点头,告诉了他计划正在下月初一实行。
兴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愿苍天有眼,惩恶扬善,不负众望所托,不负一片赤诚之心。
第38章 对面不识
十二月初一,已然步入寒冬, 边关沙土飞扬, 气候恶劣,比起江南落桥与京城都要冷上几分, 寒风吹着营帐呼呼作响, 隐约能听见原处狼嚎犬吠, 真真是荒凉透顶。
宋霁的病才好, 去了一趟沙城又咳了起来, 急得杜乐章上蹿下跳,生怕他又复发,所以见着宋霁大半夜快就寝时提着酒坛子出门, 二话不说就堵住了帐门,死活不让他走。
“你得告诉我,你去干啥?”杜乐章盯着他, “大半夜不睡觉出去喝酒,你的病还没好透,不能这么折腾!”
宋霁只能干笑,他又不能说自己跟屯将献酒给他下套,否则杜乐章指不定还得怎么担心。但话又说回来,在这偏僻的边陲之地,无亲无故,无朋无友, 竟能有一人如此关心自己,实属幸事。
杜乐章见他不说话, 显然是有事儿瞒着,面上渐渐沉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杜乐章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上去没心没肺很容易亲近,宋霁极少见他如此落寞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事儿瞒着我。”杜乐章道。
宋霁抿了抿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参与这场行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参与的理由,他为了还债赎罪,秦承远为了报仇,沈故和士兵为了自保,但杜乐章是没有理由的,正如他说,他做好自己本职已经够了,这场计划若是告诉他,除了让他担惊受怕,还有什么好处?
“小纪啊,我原来是供职于太医院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当军医吗?”
宋霁摇头。
“你若是去过京城进过皇宫,你就能明白,”杜乐章无奈地笑笑,“京城的天只有一个巴掌大,京城的地随便走走就能见到头,你想爬爬不出去,别人想进又进不了,你说可不可笑?”
“杜乐章……”
“我到西北边疆,就想看看这边的天有多辽阔,这边的地有多无垠,这边的马能跑得多远,这边的草能长得多狂野,”杜乐章顿了顿,“哦对,这边不长草,失策了。”
“噗。”宋霁笑了起来。
“别笑了,这不重要!”杜乐章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我是想说,我挺享受不拘束的生活,所以其实我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阻止你,但是……”
“我知道。”宋霁拍着他的肩,“我想做的有很多,没做完之前,我绝对惜命。”
杜乐章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小心。”
宋霁提着酒坛,撩开帘子,临将要走之前,又停下了脚步。
“小杜,”宋霁朝他笑了笑,“待到事成之后,你愿不愿意辞官?这里的生活仍旧太拘束了,我带你去体验一把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
杜乐章笑着点头,“好。”
子时已过,密报如约而至地送至李延年营帐,他打开纸张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嘴角浮现了一抹阴冷的女干笑,随即将它放置于桌案边的黑漆匣中。
这时,营帐外当值守卫的沈故通报,说宋大夫请见。
李延年撩开帘子,见宋霁迎风而立,鼻尖已被寒风吹得发红,手上提着一坛酒,朝他微微一笑。
“宋大夫不是病了?”李延年似笑非笑道。
“宋某病中左思右想,觉得要来见上屯将大人一面。”宋霁神情不变,将酒呈上,“听闻大人爱酒,宋某去沙城抓药的时候顺路买了一坛,聊表敬意。”
李延年接过酒,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本将记得,这沙城的药铺和酒馆不顺路啊?”
宋霁轻笑一声,看了看左右守卫的士兵,“大人英明,可否移步详谈?”
李延年挑了挑眉,“宋大夫,请。”
“请。”
宋霁将李延年引走之后,守卫屯将营帐的士兵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沙土茫茫,阴云蔽月,安静地只能听见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转眼之间,守在营帐门口的两名士兵只剩沈故一人,只有帐门在微微晃动。
秦承远猫着身子悄悄钻入营帐,躲入桌底,桌上烛火摇曳,能在账面上映出账内的人影,他手脚断断不能慢了。
按着刚才从帐帘的缝隙中看到的,他小心打开黑漆匣,取出纸张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这月十三放胡兵入营,取陆长年首级。
秦承远心念电转,桌上还有未干的笔墨,便拿了在“三”上添了两笔,改成了“五”,再放归原处,悄悄离开营帐,回到守卫之地,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
附近守卫的士兵对他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视若无睹,只是彼此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所有人都是沈故带领的,甘愿反抗,甚至不惜搭上姓命的士卒。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延年与宋霁一前一后地回来,在营帐门口道别。
末了,李延年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宋大夫说的,本将自会好好考虑,若是身体好了……”
话还没说完,宋霁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直不起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全倒出来才罢休。
李延年在心底默默骂了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变成了,“若是身体好了,也要多多保重,夜风凉,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大人。”宋霁掩住嘴角的笑,朝他欠身道了谢。
隔了两天,秦承远借口探望老乡来找宋霁,把先前看到的密报与他说了,又说了自己改日期的事情,惹的宋霁直皱眉骂他鲁莽。
“你可知,万一李延年再看这密报该如何?”宋霁气道,“你不是说只看一眼不动手脚?”
“步步谨慎可来不及,”秦承远哼了一声,“李延年和万峰必须同时除去,一旦留久横生变故,你我小命都不保!”
“那你待如何?”宋霁皱眉。
“李延年没有发现我动了手脚,他已经将密报送到了万峰那里,”秦承远道,“因为是十三就要行动,他们不会如往常十五再通信,必然更早商议,他不会再看一遍密报的。”
宋霁挑了挑眉,“哦?看来你改密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秦承远呵呵两声,“那是自然。”
宋霁抽了抽嘴角,“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商议的时候露馅儿的情况?”
秦承远沉默半晌,“我偷听墙角的时候反正没有,计划挺顺利的。”
宋霁揉着太阳穴,“小崽子这是你运气好啊!以后再这么干十条命都不够你造的!”
事实上,秦承远是讨了巧,李延年和万峰虽表面上沆瀣一气,实际上也私生嫌隙,什么事儿都不会点开来说,生怕自己吃亏,万峰拿到密报,心里有了计较,直说这件事全权交由他来办,其余只字未提。
“我已经跟沈故说好了,他们过两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借口把李延年灌醉,”秦承远道,“到时候你跟我去一趟李延年的营帐。”
“做什么?”
“下药啊!”秦承远阴笑两声,低哑的声音听得人后背发凉,“**,最好是那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不能寐日不能作的东西!”
“哦,这个简单,”宋霁面无表情道,“我告诉你,不用灌酒,灌糖就可以了,死命灌,还不让他漱口。”
秦承远莫名地看着他,“糖?糖也有毒?”
“牙疼,”宋霁皮笑肉不笑道,“疼起来不要命,完全符合你的描述。”
“你——”
“你什么你,出去,”宋霁躺下盖上被子,不客气道,“我伤风,要休息。”
秦承远咬着牙,气哼哼地往外冲,又一头撞上了端着药进屋的杜乐章。
“他娘的,怎么又是你!”杜乐章光火了。
“切——”秦承远只给了他一个白眼,撞开了他的肩往门口走。
“嘚瑟什么嘚瑟,没老子你早就见阎王爷儿去了!”杜乐章冲着他背影喊道,“老子的好心情都给你搅和没了!”
“什么好心情?”宋霁起身,接过他的汤药。
“你听说了没?”杜乐章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兴致冲冲地说,“京城的三皇子要来啦!就这两天的事儿!”
宋霁手一抖,咣当一声,连药带碗全部洒在了地上。
杜乐章被吓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收拾,走到帐门口的秦承远突然折返回来,揪着他的衣襟问,“谁?谁过来?”
“你放手!”杜乐章皱眉,一拳打在他小腹。
秦承远猝不及防,吃痛地松开手。
“京城三皇子,秦承安。”杜乐章整着衣襟道,“听说他向来跟二皇子不对付,是以督军的名义来的,路上走得无声无息,指不定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杜乐章自顾自地说着,见两个人一言不发,纷纷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哎,你们别不信我啊!”杜乐章急了,“我以前在太医院当值的,之前有一年九月狩猎,我亲眼看见二皇子要杀公主和四皇子诶!”
宋霁回过神来,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便要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却被杜乐章一把按在床上。
“你不信,对不对?”杜乐章盯着他的脸,“你看你满脸都写着敷衍两个字!”
“不是,我……”
“我告诉你,四皇子病了还是我负责给他开方子上药的!”杜乐章道,“足足小半个月呢!只是这四皇子着实脾气不好,又摔碗又摔盘儿的,好好的东西被砸得四分五裂。”
说到这儿,他回忆起那副狼藉的惨状啧了啧嘴,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某人脸色转红再转白的奇景。
第39章 对面不识
塞外的冬日严寒难忍,尤其今日北风刮得尤为勤快, 卷的滚滚黄沙直往人眼睛里去, 迈出营帐一步便能迷失方向。
恶劣的气候难以训练,故而今日士兵放了半日的假, 来问诊的也就少了, 杜乐章舒舒服服地钻在被窝里睡了个午觉, 见宋霁还忙着, 神清气爽地出门遛了个弯儿, 带了一头一脸的黄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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