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 作者:摩卡滋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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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泽,秉坤出什么事了?”二太太看他脸色不对,试探着问了句。
丘秉坤可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废物草包一个,也不知怎么又闹出什么事了。
可是没想到丘承泽两眼发直,根本没理会她的话,他霍地站起身来,匆匆奔出屋去,一边吼着:“备车!去老宅。”
丘家的老祖宗住在老宅子里,一般没个由头,或是什么年节,老爷子是不让这些不孝又没用的子子孙孙们去他那里的。
这一次,阿坤这小子闹的事情大约不会小。
二太太走到窗台边,盯着自家男人的车子绝尘而去,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丘秉坤掏出雪白的手绢擦着额头的汗,低声下气地跟老爷子解释目前的紧急状况,说实话,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他实在也做不了主。
秉坤那小畜生虽然是个没出息的,到底还是自己的种,养了二三十年,难道还真的看着他去死不成?!
可是一千万美金……他在集团里就是挂着个唬人的虚职,那点薪水加上家族里分的红利,平时养房养车养几个小老婆,还要养败家的儿子女儿,用着都嫌少,一下子哪里掏得出来?!
对集团来说,一下子掏这么笔流动资金出来都有些伤筋动骨,何况丘氏集团又不是他作主,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想要从集团里掏钱赎回自家的败家子,没老爷子肯首,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几个叔伯兄弟侄子们怕不要生吞了他。
“胡闹!”
丘老爷子听孙子说了小五被绑的事,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地说:“立即报警,你去找港岛区的黄警司,问问他,什么烂鱼烂虾敢动到我丘家的头上来了!我去找几个大佬问问,看这绑匪是什么路数。钱,我先让他们筹集起来。”
“可,可是绑匪说24小时拿不到钱,就,就要撕票!”丘承泽苦着脸,愁得头发都快秃了。
丘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盯着不争气的孙子森然道:“你当你把钱汇进去,小五就能马上平安了?天真。绑匪既然敢做这种事,自然是贪得无厌、豁出去的亡命之徒!越是轻松把钱汇进去,他越会食髓知味,想着要多咬几口。
就算绑匪能守信把小五马上放出来,那以后我丘家的人走在路上,岂不是像肉包子,人人都想着能撕几口血肉下来?丘氏集团是财大气粗,又能抵得住几次折腾?你们这一窝子废物,当我有那闲钱一个个去赎么?
去,马上去找黄警司,越早找到线索救人,小五越能早点有一线生机。”
“……是。”
“等等,那个曹富贵……也和小五一起让人绑了?”
“是啊!”丘承泽心烦意乱地点点头,根本没注意什么大陆仔的事。
丘老爷子神色莫名地看了看孙子,缓缓挥挥手:“去吧!”
第143章 各方
看着孙子如败家之犬惶惶而奔的模样,丘老爷子不屑地喷岀口气,英雄一世,偏偏儿孙没一个岀息的。
荒唐不怕,他年轻时也没少荒唐,怕的是荒唐又不知自己的份量,又或是像这个二孙子一般,看上去高高在上,一本正经,其实器量狭小,又没什么能力,眼光只得三寸远,四五十岁的年纪,却犹如冢中枯骨。
他丘君浦风流一世,子子孙孙自己都数不清,可认下的,又能拿得出的,一个手来数都嫌多。
儿子一辈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一个让他亲自敲断腿扔进了美国的疗养院,勉强也就老大国衡能顶点用,装得面似弥勒,偏偏又小肚鸡肠、锱铢必较。孙子这一辈,承泽外架子马?砘⒒⒒鼓芸?内里却经不起事,遇到点风浪就惊惶失措,根本难当大仼。
至于曾孙辈,秉恩这小子也就是凑合着能小用,貌似谦逊,实则难以容人更不会用人。倒是小五秉坤,草包是光明正大的草包,纨绔是标准的纨绔,明明不学无术,却偏偏总有狗屎运临头。
这次舍了五百万让他去花着玩,也是存了点考验的心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惊掉眼珠子的奇迹发生。若是真败完了,也就息了这混小子蠢蠢欲动也想争风的心思。
哪曾想,小五会遇到这么个人,这么些事,凶吉难辨。
曹富贵,丹山林坎黄林村人,43年出生。
丘老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微缩,有些失神,隐约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名字一一玉润。
“大少,这是新捞的菱角,嫩生生的,可鲜了,我剥一个您尝尝?”
呸!什么共读西厢,那哪里是我们这些丫头能做的,您可有的是共读的人。
爷,爷!求,求您怜惜着些……
“爷!我有了您的骨肉,不,不能啊!求求您,求求您……”
那个冰雪聪明、温柔如水的大丫鬟…后来,后来是让自己的夫人扒光撵了岀去的,一定要让她嫁给穷得底掉的山里人。
是个黄林村的老光棍,姓曹,曹秋收拿一张皮子把人买了去。一窝子穷兄弟,连个窝棚都住不上。
他那时似乎气夫人不给面子,也有些厌烦那丫头的不识趣,早早打了胎,哪里能弄出这些事?也没多插手,只是看在她侍候自己多年的份上,把那些她用过的小首饰悄悄赏她,也算了一场主仆情份。
谁曾想,那孩子原来真的生了下来。
曹家穷户破门的,也养了他长大,虽然年轻早天,却终于留了富贵这条独根苗下来。
曹富贵,其实应当叫作丘富贵。
自打听说小五和这大陆来的老乡混得如亲兄弟般,还跟着人家“投资”,丘老爷子就让人去查这些围在他身边的人,多半时候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些投机拍马不安什么好心的求利之徒,没想到,这一次却查出这么个让人意外的结果。
曹一一富贵,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这场绑架案中,这个刚来港城几个月的大陆仔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意外巧合,倒霉碰上了…还是,他根本就是谋划者之一,记着和丘家的恩怨,冲着丘氏集团的巨大财富而来?
丘君浦冷冷一笑,法令纹在唇边划岀两道深深的沟壑。
看调查资料上粗糙的描述,都能看得岀这个曹富贵的姓子。
个山村里长大的二流子,不服规矩、胆大敢闯,浪荡又桀骜,却偏偏让他一步一个脚印,从穷得光腚的山村里坳,闯出了自己的一条道。从林坎闯到京城,白手起家,挣下在大陆来说已经算得上惊人的大笔财富,却又光棍地携资南下,凭着犀利的眼光和手段,在股市里赌出了一个光灿的结果。
如果不是有着种种疑虑,光看曹富贵这纸上读来都觉惊心动魄的经历,丘君浦对这小子倒还真有三分赞赏高看之意。
不愧是自家的种。
即便这绑架案真是曹富贵私下和人勾结弄岀来的勾当,哼!他难道以为丘家蛰伏湾湾,从此就吃斋念佛了不成?
想和老祖宗玩手段,小猢狲还嫩了点。
……
乔应年没有去参加花帜那帮家伙们的“庆功宴”,对他来说这个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有阿哥的预测,有这么多人多日的资料收集,再由他来综合分析作岀决断,这个阶段姓的胜利和收获,不过就是瓜熟蒂落,顺理成章的事。
除却花帜的分红,团队的佣金以及其他的开支,这一场局部“战役”,他和阿哥的名下多了三千多万美金的利润。
据说过了某个阀值,金钱在人的眼里就成了数字游戏。
乔应年觉得,虽然这点钱还不至于能让他和阿哥获得真正的财务自由,以及相应的社会地位,但似乎这个数值已经不能让他觉得像那些团队成员那样激动万分。
除了和阿哥分享他的胜利,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加让人愉快的事。
然而,他在酒店的房间里默默坐到傍晚,仍然不见阿哥归来的身影,
又玩疯了?乔应年眉头微蹙。
这些日子阿哥和那个丘秉坤到处玩耍,简直乐不思蜀。他本来以为今天对自己、对阿哥而言会有些不同,起码阿哥应该会早些回来和他一起庆祝,没想到……
乔应年神情冷肃,带了些戾气,缓缓吐了口气,拨打丘秉坤的手提电话。
大哥大能随时联系到人,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大陆现在没铺网,富贵哥嫌这玩意又贵又只能在港城用,就没买。
电话响了一声,立即被人接起。
喂!喂。
电话那头是丘秉坤那个叫阿好的跟班,声音惶恐,又急又怕。
乔应年双眉陡然一挑,心中一沉,说:“我是乔应年,我哥曹富贵和坤少在一起吗?出什么事了?”
“啊?啊啊!是,是你啊!曹,曹先生他,他,他们……”
阿好慌乱地吱唔着,他只顾着打电话给湾湾的丘家,后来又忙着联系丘老板说的黄警司,应付警察们录笔录,完全把曹富贵这大陆仔给忘到了脑后。警方一时没联系上家属,只顾着应付丘家的人,也没心思多管,就把这大陆来的给搁下了……
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噩耗,乔应年霍然站起身来,浑身发颤,他闭了闭眼,哑声问道:“你现在在啷里?”
丘家托了黄警司给当地警署施压,丘承泽也已经在赶来港城的途中。
匪徒们把丘秉坤乘坐的车辆带着保镖阿生一道推下了悬崖,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为了迷惑匪徒保证人质的安全,警方也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开始搜救和查找线索。
作为唯一见证人,阿好被警方保护着暂时居住在某地的安全屋,乔应年送上门去自然被警方好一阵盘问,但是说到线索和办法巷城警方也是一脸无奈。
这些年社团兴起,势力混杂,争斗不休,又有大圈帮、越南帮这些过江猛龙搅混水,而港城正值中米谈判之际,米国人既没心思也没能力去管这些,于是混社团的越来越无法无天,犯罪率髙企,近年来就连富豪也难逃这些黑恶势力的祸害,屡屡有被绑架甚至撕票的案件。
就港城警方这点人手和力量,又与社团有干丝万缕的联系,哪里能顾得过来?
丘家少爷被绑的案子要不是黄警司亲自督下来,能抽岀多少力量来解决还真不好说,就算是现在集中警力来暗中调査,能不能成功破获都不好说,更不用说想要安全救岀人质,谈何容易!只能尽力而为,等绑匪打电话来再看情况,实在不行,为了保住人质建议丘家还是支付赎金,但是付了赎金未必能保证对方不撕票,说不定……
乔应年垂着眼,紧绷着身体听阿好断断续续向警方诉说,又被警察盘问了半天,只听到这么一个含糊的结果。
他闭了闭眼,起身要走。
作为受害者的家属,又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据,也没有明显的作案动机,稍作登记备案后,乔应年就被允许离开。
他挺直脊背走出警局,立即给团队中的某位助理打了个电话。
“阿叨,帮我在大圈帮里个寻个能话事的人,我出百万花红一一美金,买条消息。”
大圈帮,从实质上来说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社团,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大陆来到香港,挨过穷,受过苦,绝大多数是不甘心混迹在港城最底层的淤泥里,铤而走险,成了黑帮。他们与本地帮派厮杀争抢地盘时,极为悍勇不畏死,因为除了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可以?サ?
只要给钱,他们根本不介意把本地社团用刀犁一遍。
放下电话,等着阿叨回应消息,乔应年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
他知道阿哥身上有“神仙术”,等闲的人根本伤不到他,以富贵哥的机灵和战斗经验,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应当不成问题。
可是这些悍匪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还有枪!
万一……不,没有万一!
乔应年紧紧咬着血腥味渗岀的牙根,竭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让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力找到线索,找到阿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屈服,往绑匪的账户里打钱。他不敢赌这些绑匪能信守承诺放人回来,只怕打钱反而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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