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 作者:摩卡滋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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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哥名震大队,瞬时吓哭一个,吓跑五个,还剩一个族亲栓子,满脸愤怒骤然变作尴尬,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打招呼:“富,富贵哥!呃——啊!我妈叫我捡柴草回家,我,我先走啦!”
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到半山腰了。
曹富贵对这帮小崽子嗤之以鼻,打个小麻雀就当是什么大事,阿爷打了山那么大一只野猪都没吹上天呢!
板车咯吱咯吱推过溪中间的木板桥,对面就是家了,富贵和二叔脚步都轻快起来。
“阿奶,我回来了!”
远远望着院门,曹富贵已经喊开了,一个小身影炮弹一样冲了出来,一头扎进曹二叔怀里,大声叫嚷:“阿爹阿爹,你去城里买什么回来了?有好吃的吗?”
“好吃的没有,煮好吃的大锅有一只。”
曹富贵“当当当”敲敲铁锅,宝锋惊讶地瞪圆了眼,转瞬又风一般刮回了屋,一边大喊:“阿奶,阿奶!阿爹和大哥带回老大大的一只锅!”
苗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了手推车边,严肃地盯着锅点点头,对富贵说:“大哥辛苦了。”
“宝锋这笨蛋,哪有我们苗儿乖巧,给!”
富贵哥出手大方,顺手就给小妹一把肉干,苗儿乐得眼弯弯,乐滋滋地接过。
跟苗儿一道进了院子,曹富贵眼角似乎瞥到个身影,他转头一望,墙角坐着的人与他对视一眼,缓缓低下头去,继续专心编着手上的篮子,高椅脚边已经堆了两三只编好的竹篮子。
富贵低头问苗儿:“他一直在编篮子?没休息啊?”
苗儿认真地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掌,想了想,数数手指又缩回一根,说:“已经编了四只,没停下来过,阿爷说竹蔑不够,他去砍竹子了。”
啧!当真是个勤快的,这拖油瓶捡得不亏啊!
二婶王柳枝也迎了出来,接过男人手里的大锅,欢喜地拿到灶屋,转身喊公婆一道开饭。
“哎?二婶,今日不用上工吗?”富贵有些奇怪,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王柳枝立时愁容不展,道:“谁说不是呢!石队长讲,冬闲没多少工,要过年了,队里粮也不够,就让大伙歇息,过两日结算工分,谁知还有没有粮分。唉!各家都日子难过。”
多亏富贵打来只野猪,又拿来菜蔬,家里总算没断顿,拿番薯干混了一道煮煮,也能熬上个把月,可米面当真是一点不剩了。
她有些怨气地瞥了那拖油瓶一眼,回头想想,心中也是恻隐。
这孩子虽是阴沉沉的半天不说话,人倒是蛮识相的,断了脚也不歇着,闷头做活,吃饭都吃个碗底,半点不肯添。再要说麻烦,人家吃的是富贵的份,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像家里宝锋这只猢狲,哪个不是整天想着玩耍?乔家这孩子这么识相肯做,唯恐遭人嫌弃,真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变成这幅样子的。
当真罪过!
唉!归根到底是口粮太少,日子难过,不然她也不至于小气家里多出小孩子家家一张嘴。
阿奶欢欢喜喜地看大孙子回家,听他讲起钱家的种种,女儿女婿、亲家和外孙各个安好,她笑得皱纹绽成一团花。又听富贵隐约提起能帮着钱家换粮食的事,阿奶眯眼拍拍孙子的手,道:“闷声吃汤团,侬要心中有数。伸手能帮人就尽力帮忙,侬也要牢记,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千万莫要张扬行事,晓得伐?”
富贵拍拍肚子,笑道:“阿奶,你的滑头孙子你还不晓得?一颗心稳稳放到肚里,我是半点风险也不会冒的。”
等二婶张罗好一家子的午饭,阿爷和在外捡柴草的英子都回屋了,铺开一张矮桌,又拉了张方椅过来,多个人吃饭,小小一张四方桌实在坐不下了。
菜还是那些菜,萝卜白菜番薯汤,外加一人几片盐腌猪肉。
曹富贵哀叹一声,实在不想吃这些没油没盐的饭菜,吃过宝炉炼出来的美食,哪怕是“劣质”的,都是好吃得舌头吞进肚,魂灵要升天。再吃家里平常的饭菜,真正是嘴里无味,简直要淡出鸟来。
阿奶横了孙子一眼,道:“莫挑嘴,多吃些。看侬瘦得像只白骨精,不吃哪里能长高?”
“阿奶侬讲笑话咧!哪里有我这样俊俏的白骨精?大圣爷爷看到都不忍心打下手的。唉!野猪肉这么腌了煮,当真不好吃。阿奶,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香肠,蒸一蒸,切上几片喷香,想想都馋得流口水。”曹富贵闭眼哗哗往嘴里扒吃食,努力把盐肉片想成是阿奶做的香肠片。
阿奶摸摸富贵的头,有些为难地叹口气:“香肠倒是好做,肠衣也好弄,就是没得各色调味、酱料香料,这肉不好吃也放不久的。”
家里仅有的半瓶子酱油都让富贵一顿烧完了,灌香肠要用的调料可不是一星半点,口粮都不够吃,哪里攒得起。
曹富贵听阿奶这样一说,眼睛一转,顿时想出法子来,笑嘻嘻地望着她,道:“这点小事交给我,我去弄调料。阿奶,侬手艺好,多做些香肠,味道好又存得久,多少好!”
“香肠,香肠好吃!阿奶,阿奶,我也想吃!”宝锋立时坚定支持大哥。
虽说是肉都好吃!腌肉也是肉,可是吃过大哥那天煮的最最好吃的烧猪肉,再吃这个,就觉着又糙又腥,真是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阿奶嗔笑着骂了一句,点头答应下来。
勉强把一碗番薯粥灌下肚,剩了几片粗盐腌的肉片,曹富贵闻着都是一阵腥膻,他悄悄瞄瞄周围几个,大人孩子都不动声色吃得干干净净,连宝锋都皱着眉头把肉吞下肚。这个年月,能温饱已经是幸事,哪里能因为吃过一餐好的,就连肉都敢嫌弃了?
要是没有炼庐在手,他估摸着也是见肉就吞,哪里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可如今不是宝贝在手么,可怎么吃得下?
曹富贵苦大仇深地瞪着碗底的肉片,不动声色地躲开阿奶的眼光,端起碗起身走到旁边方椅凑成的小桌旁,英子、苗儿和乔应年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吃饭。英子、苗儿都已经吃完,帮着在收拾碗筷,乔应年的番薯粥也喝光了,他默默地拨着碗底的稀饭粒,剩着两片完完整整的腌猪肉,一动未动。
曹富贵眼一抖,立时端起他的碗,板脸说教:“你腿伤还想不想好?把肉都吃了!家里再穷,也不靠省你这口粮食。”顺手夹起自己碗中的几片肉,一股脑迅速拨到他碗里,喝道:“吃肉补肉,改天烧了猪蹄子,猪筋,你也通通给我吃干净,补补你的脚筋。”
乔应年沉默地看着自己碗里突然又多出来的几片肉,缓缓抬头,定定看着他,突然又低下头去,连撕带咬,囫囵吞地把肉吃个精光。
“啧!好,有血姓。是个汉子,就要这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曹富贵在那里胡说八道,把英子和苗儿都逗得捂嘴直笑,宝锋也嚷着要吃大块肉。阿奶气笑了,顺手撩起筷子敲在大孙子的脑门上。
吃过午饭,各人都开始忙碌。
阿爷和二叔要把灶台重新砌一砌,安上新买来的大锅。阿奶要做手工,二婶忙家务,家里几只细脚伶仃的瘦鸡则是英子和苗儿负责喂养,小乔也帮着她俩弄鸡食喂鸡。宝锋倒是空闲,溜了出去找小伙伴们玩。
曹富贵正想溜出去办“正事”,眼角瞟到小乔手里的鸡食,他一楞,走过去问道:“英子,鸡就吃这些?怪不得长得一身全是骨头。”
破陶盘里是斩碎的小鸡草,和着烂番薯块,半粒米都没有,更不要说螺蛳、虫子之类的肉食。吃这些东西能长肉才怪了。
英子忧愁地皱着眉,说:“只有这些了,冬日里连虫子都不好抓,又吃不饱,几只母鸡都不下蛋了。”
曹富贵精神一振,眼珠一转,也皱起眉头:“这倒是犯难。这样,反正都不会长肉了,留着也费粮食,索姓我抓几只去换粮。英子你和阿奶说一声。”
也没等惊愕的英子回话,他极为熟练地伸手一捉,把家里唯一的一只大花公鸡夹到腋下,它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夹牢。顺手再一捞,花公鸡的爱宠,最能下蛋的黑尾巴母鸡也捞进手里。
在英子楞怔的功夫,富贵哥已经手夹双鸡,飘然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两个小丫头苦着脸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和大人们交待。乔应年默默看着曹富贵远去的方向,稳稳地拿着鸡食盘,嘴里“咂砸”作声唤鸡,努力喂养剩下的几只鸡。
富贵哥嫌它们太瘦!
第30章 帮手们
出了家门往僻静处一躲,曹富贵带着一对瘦鸡进了炼庐。如今他精神力长进不少, 带这两只进去几乎都没什么感觉。
一进炼庐便见药田里麦子长势狂野, 野草和虫子也是茁壮繁盛。他抽着眼角一时也顾不得这些,先抓紧料理两只鸡。
举目四望, 看到那只他费了大力气挖的,坑死野猪精的陷阱,上头血渍已经凝成了一滩滩褐斑。幸好冬日里没啥苍蝇, 万一不小心带了几只进炼庐, 那可真让他要烦得挠头。
顺手把两只鸡丢下陷阱,底下的尖头毛竹又粗, 竖得也不密, 对付大点的野兽很犀利, 倒不用担心这公母俩的小身板被戳伤。
暂时安顿好鸡,他闪身出炼庐, 到竹林里砍了几枝细长的毛竹丢进去, 转头去找约好的壮劳力。
在溪边的石滩上, 曹富贵找到了自家的跟班小弟。
二傻趴在溪岸边,正伸长了手往下捞,想拔起几根细长枯黄,顶着穗子的糖芦稷,旁边还有几个小屁孩子指手划脚使劲起哄:“傻子,加点劲道。哎哎!别拔断了。哈哈哈!真是憨大!”
“去去, 再闹腾, 阿爷要打屁股了!”
富贵哥一声吼, 孩子们顿时惊惶作鸟兽散。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二傻,骂道:“你傻啊!芦稷现在哪里还能吃,比竹子都硬……哎?”
曹富贵眼睛一亮,看到了那几根糖芦稷顶上枯萎熟透的棕红色穗子。
好东西啊!
糖芦稷是乡间孩子们最爱吃的零嘴之一,这东西长得像是高粱,却又细瘦矮小许多,多半都长在田边溪畔。秋季里成熟时,孩子们将其折断,去了叶子和皮,咬着细细的青竹似的一节节的杆子,吸吮里头蜜甜的汁水,往往吃到舌头被硬渣蹭破才肯松嘴。
这东西自然是比不上南方的甘蔗,可甘蔗虽好吃,本地种不了,去买又老贵,糖芦稷自然成了最好的替代品。疼爱孩子的人家甚至会在房前屋后种上一小片,专门给孩子甜甜嘴。
糖芦稷在夏秋之交才生嫩好吃,汁水丰厚,到了冬季,就只剩枯黄的硬杆和干巴巴的穗子,咬着跟竹枝一般,根本不能吃。这帮小赤佬就是戏耍着二傻好玩。
吃是不能吃了,可它的穗子里一把把成熟的种子能种啊!
曹富贵喜笑颜开地撸了满手的种子,装模作样往衣兜里一揣,凝神悄悄送进炼庐的屋子里。
二傻看了眨眨眼,也卖力地帮着撸下一大把来,讨好地递给他:“给,吃,好吃!”
“又饿了?”曹富贵看看傻大个瘪瘪的肚子,了然。
二傻摸摸脑袋,呵呵直笑。
“行了,别傻笑了,跟着哥去山里种地,哥包你吃饱!”
富贵哥拍拍胸脯,一把搂过二傻兄弟,哥俩好往上山走,一边悄悄在他耳朵边说:“阿哥我呢,肚子饿,吃不饱,没办法,我偷偷在山里开了片地。”
富贵拍拍二傻的肚子,看着他一脸懵,耐心地解释:“饿,种地。种了地,不饿。你帮我一起种,你也不饿。怎么样?种地你总是会的吧?明白了没?”
二傻迷迷瞪瞪地随着他走上山,进入密林深处,只听明白了几个词:“种地,不饿!”
他深有同感地拼命点头,种地,有吃的,不饿,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很!
曹富贵在离自家山中据点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掏出块从阿奶针线箩里顺来的长布条,郑重其事道:“二傻啊!山里的地一定要保密,让别人晓得了,我们就要饿肚子,没得吃!所以,保密,不说!我给你绑上布条,再带你去,晓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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